11 禦花園偷聽

可是毒到底從什麽地方下的呢？

無論是衣食還是住行，他都有專人跟随，雖說不會事事都那麽謹慎，但也不至于被人下了毒甚至毒發了還不知道。

抛開這個層面，陳如意和趙子軒之間，應該也有秘密交易。

陳如意父親健在生活安康，她所求的，趙子軒又能給的，會是什麽呢。

如果趙子軒策反成功，再加上兩人在她未進宮之前的互動，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後之位了。

可是如果她看重的真是皇後之位，與其寄希望于趙子軒身上，還不如直接去找現任皇帝來的快。

雖說皇上看重家世，她一個山匪之女上位有些困難，但她于皇上有救命之恩，搏一搏未嘗不是沒有可能。

耳邊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路，得到他的回應，錢嬷嬷小心地道，“大人，小姐請您一起用晚膳。”

鄭南這時才意識到夜空已經降臨，他打開門，問道，“陳如意呢？”

“如意姑娘已經回宮了。不過她走的時候過來打了招呼，單明說大人在忙，就沒讓她進來。”

“嗯，你先去吧，就說我最近積壓的事情有些多，已經去錦衣衛了，讓柳柳不必等我。”

今天是柳柳小姐進府的第一天，聽他這麽說，錢嬷嬷的心中有了計算。

她道，“那聽松園的青青姑娘和知年少爺呢？”

鄭南想了一下，道，“安排他們和柳柳一起用餐，對了，柳柳剛回來，一切出行你都跟着，遇事也‘提點’她一些。”

“老奴明白。”

她走之後不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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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這次幹脆走到門前，直接打開了門。

門外鄭秋秋吓了一跳，看到是他之後才拍拍胸口，拿着手裏的東西道，“大人，如意姑娘的包袱，我一直放在馬車裏，忘了還給她了。要不你.....”

鄭南接過包袱，轉身關上門。

卻又在下瞬間立刻打開門，道，“包袱的事不許和她說。”

鄭秋秋點頭，“是，可是大人，為什麽呀？”

鄭南沉沉地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關上了門。

然後他...直接打開了包袱。

裏面看樣子是兩套衣服，疊的很整齊地被一根粉色的繩子牢牢地系在一起。

繩結系的很巧妙，他解了沒一會便沒了耐心，準備用內力直接震開繩子。

可那繩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制造的，被他內力擊到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看着它紋絲不動的樣子，不知為何卻讓鄭南想到了那夜去搜查她房間時，那個耍了他許久的木箱子。

他嘆口氣，開始認命的解繩結。

一炷香之後，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一定要解開這個繩結。

兩炷香之後，他認命地拿起了被嫌棄的匕首，準備把繩子磨斷。

三炷香之後，他看着被放到衣服最裏層的兩沓銀票，得意地笑出了聲。

他大概算了一下，全部加在一起差不多兩千兩左右。

兩千兩也不算多，就當做是她這一對朋友住在自己府裏的生活費吧。

鄭南想着，然後心安理得地把銀票和衣服放到了自己書桌下隐藏的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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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如意正在茶水房曬茶葉，看到如梅一臉興奮的跑進來，“大消息大消息！姐姐，要不要聽？”

如意看她期待的眼神，配合地問道，“多少錢？”

“自家姐妹，給你打個折，”看她這麽上道，如梅伸出三根手指，大方地道，“三兩銀子。”

如意搖頭，“太貴了，聽不起。”

“才三兩你都買不起？！之前皇上賞賜給你的銀子呢？”如梅驚詫道，那筆錢數目不小，她可是惦記了好久的！

如意低頭看着手裏的幹茶葉，用拇指把它狠狠地碾碎之後才咬牙切齒地道，“誰知道呢，被哪個雜碎偷走了吧。”

看她眼神迅速變得惡劣，如梅立刻道，“可不是我哦姐姐，你出宮之後房門鑰匙我都不知道藏在哪，所以絕對不是我拿的。”

“行了，我還不相信你嘛。丢了就丢了吧，破財免災，說不定那筆錢替我擋了命中一劫呢。”

“可是好可惜呀，我都覺得心疼，你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攢了這麽多的。姐姐，要不我們告訴皇上吧，讓他派人好好的查查？”

可是她是在宮外丢的啊！再加上如梅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她還是不說怎麽丢的了吧，免得丢人。

如意拉住她的胳膊，“行了，皇上日理萬機的，怎麽可能管這些小事。不想它了，我以後再攢就是了。”

說着看如梅還有些不舍，她道，“雖說這段時間我不能讓你壓榨了，但是還有別人呀！”

順着她的目光，一邊正休息喝茶順帶吃瓜的小藍公公猛地打了個激靈，迅速放下茶杯就往外跑，“哎呀師傅好像讓我做什麽事來着，我得趕緊去辦。”

他師傅是禦前總管許公公。

不過即便是搬出許公公，如梅也沒有放過他。

她壞笑着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嬌嬌地道，“藍哥哥，你要不要聽一聽呀？”

小藍公公摸摸手上起的雞皮疙瘩，尴尬地笑道，“我也買不起。真的，我銀子都孝敬我師傅了，這你們都知道。”

“嘁，你們真沒趣！我說就是了，聽說邵将軍這次去打曜黎朝，大獲全勝了，現在皇上特別高興，正在書房裏準備論功行賞呢，姐姐，你說咱們要不要去讨些賞賜？”

“邵将軍打仗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啊，怎麽論也論不到你身上吧？我看咱們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這樣皇上看在眼裏，該賞的都會賞的。”如意道。

如梅噘着嘴，但還是聽話地安靜了下來。

可沒過多久她又開始了絮叨，“姐姐，你說這次邵将軍立了這麽大的功，德妃會不會跟着升位份啊，她都德妃了，再往上該是貴妃了吧？總不能是皇貴妃吧？”

“皇貴妃位同副後，你這樣說把咱們皇後娘娘置于何地。”小藍公公在一邊道。

“也是，”如梅感嘆，語氣略顯哀傷，“唉，我要是也有個這麽有本事的爹就好了。”

如意和小藍公公相視看了一眼，他們都知道如梅這麽愛財如命，就是因為家裏那個酒鬼爹，和為了要兒子，接連生了好幾個女兒才成功得子卻敗壞了身體靠藥續命的母親。

如意嘆口氣，安慰道，“沒事，以後等你弟弟争氣考取功名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梅苦笑了一下，對她道，“放心吧，我沒事。”

三人又圍在一起說了會話，如意才端着茶盤去殿裏。身影剛踏進殿裏，她就看到鄭南帶着人，從裏面出來。

兩人身影交錯的時候，如意低聲道，“大人等我會兒，我有事找你。”

殿裏還有別的大臣，她也沒來得及看鄭南是否答應，又匆匆的走了進去。

順元帝果然很開心，一直在笑着和人說話。

看到她之後還招手讓她過去，“去告訴皇後，朕晚上去她那裏用膳。”

用晚膳，就代表晚上會歇在皇後那裏。

這可是個好差事，一般去報消息的公公宮女，總會得到一些賞賜。

如意笑着點頭，把托盤裏的茶放好之後，才欠着身子退了出來。

殿門口，甚至宮門口都沒有鄭南的身影，如意有些失望，當時她要顧忌殿內的人，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小，他估計沒有聽到。

也不知道知年和青青在他府裏住的怎麽樣，還是等下次休假的時候再過去看看吧。

皇後宮裏淑妃也在，看她進去，淑妃笑道，“如意來啦？”

比起仗着父親的赫赫戰功一直張牙舞爪的德妃來說，如意內心其實更害怕眼前這位一直溫柔笑着的淑妃。

因為據她往常看的那些宮鬥劇中，活的最長的就是淑妃這種善于僞裝的‘假好人’。

如意規規矩矩地福身行李，等皇後叫起後才道，“啓禀娘娘，皇上特意讓奴婢過來和您說一聲，晚上會過來用膳。”

“本宮知道了，這種事情随便找個小宮女過來就行了，怎麽還麻煩你跑一趟。”皇後笑道。

“娘娘說笑了，娘娘的事對奴婢來說，都是大事。”如意回道。

看皇後低頭喝茶，淑妃笑道，“如意姑娘，聽說皇上最近在考慮你和督主大人的婚事了？恭喜你啊，覓得良人可是不易，以後可要好好的跟着督主大人啊。”

如意心道，良人？整個皇宮，不，整個大興朝誰不知道錦衣衛督主大人心狠手辣冷面無情呢，他會是良人？睜眼說瞎話臉都紅氣不喘的！

她面上佯裝害羞地笑了一下，“多謝淑妃娘娘，皇上英明，奴婢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皇上那麽疼你，一定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的。”淑妃道。

之前順元帝直接把她從花草房提拔到禦前，衆人都以為這只是走個過場，後宮怕是又要添人了。

所以當成為禦前奉茶宮內一個多月而順元帝又沒有封人的意思時，整個宮內的人都在暗中笑話她。

如果不是她一直待在前宮內不出來，怕是早被後宮裏各位嫉妒的妃子給磋磨殆盡了。

雖然現在如意和錦衣衛督主鄭南的流言傳遍了宮內，而皇上也對兩人的發展喜聞樂見，但她們對如意的敵意仍然未消。

聽着淑妃酸酸的語氣，皇後大方道，“好了，皇上跟前事情多，別因為咱們說話耽擱了皇上的大事。芳嬷嬷，送如意出去。”

如意應聲，又福身做完禮節，才跟着芳嬷嬷一路出了中宮。

收了芳嬷嬷塞過來的荷包，如意一路低頭走路，直到到了禦花園的境內，她才松口氣。

就說淑妃這種文绉绉的人才該是後宮心機最深，就這麽簡單的一兩句話就能挑撥皇後對她的敵意。

皇上疼你？疼你大爺！疼你爹！

如意心中暗罵，剛找了個假山後的石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就聽到她覺得心機不算深的德妃嚣張跋扈的聲音從假山前傳來。

活見鬼了真是!

這會兒出去指定能和德妃碰個面對面，看到一旁假山下有個小洞，如意貓着腰蹲了進去。

聲音由遠及近，只聽到一聲極其谄媚的女聲道，“等娘娘升了貴妃，可別忘了嫔妾們啊。”

是麗貴人。

之前順元帝登基的時候晉封後宮衆人，本來麗貴人只得個普通的貴人位分，是德妃求了皇帝，才讓她成了‘麗貴人’。

一個長相普通的妃子，卻得了個‘麗’的稱號，任誰都知道這是德妃在諷刺她。

可麗貴人卻是歡歡喜喜的搬到了德妃宮裏的偏殿裏，說住的近些，她好答謝感謝德妃的提攜。

這麗貴人也真是說到做到，無視宮內其她妃嫔的明嘲暗諷，每日裏起的比德妃的宮女們都早，端水倒茶的從不知疲倦。

晚上也是等德妃和她的大宮女們都休息了，她才回去。

這種人，不是真蠢就是假蠢。

如意心道，怕她們發現自己，她抱着膝蓋又往洞裏退了一下。

聞言德妃不屑地哼了一聲，又道，“紅玉，你好好的不待在家裏，又跑到宮裏做什麽？”

這時另外一道嬌蠻的女聲道，“我聽說子軒哥哥可能會回來，這不是找你打探一下嘛？姐，你和姐夫說說讓子軒哥哥回來住一段時間呗。”

這聲音有些熟悉，哦對了，是之前在宮外打她的瑞安郡主邵紅玉！

也是，德妃是鎮國大将軍的大女兒，邵紅玉是二女兒，她們父親立了大功，兩姐妹耍耍威風也理所當然。

“子軒子軒！天天都是他，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怎麽會有你這個妹妹！”德妃恨其不争地道，“你在家離小妹遠一些，別天天跟着你淨整些舞刀弄槍的事情。”

子軒？

應該就是逍遙王趙子軒了，聽秋秋說邵紅玉從小到大的願望就是嫁給他當逍遙王妃。

外面邵紅玉拉着德妃的手搖了搖，“放心吧姐，小妹現在每天都讀書，絕對不會跟我學的。姐，你到底幫不幫我嘛~~~求求你啦~”

德妃嘆口氣，道，“行了，晚上皇上到我宮裏，我打聽一下。但是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謝謝姐姐！姐姐最好了！紅玉能有姐姐的庇佑.....”

“行了少拍馬屁啊，我可事先和你說好，趙子軒的身份很敏|感，要是皇上對他不能改觀，你和他的事情要趁早放下，知道嗎？”

“知道啦~謝謝姐！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咯~姐再見！”

看她無憂無慮蹦蹦跳跳的走遠，麗貴人道，“二小姐真是天真爽朗，娘娘和二小姐姐妹情深，讓嫔妾好生羨慕啊。”

德妃很疼愛紅玉，聞言才真心地笑道，“有什麽羨慕的，整個就是個小潑猴。”

“二小姐這是性格爽快。只是娘娘，二小姐拜托您的事情.....嫔妾得到消息，皇上已經找人去傳了話，今晚去皇後的宮裏用晚膳。”

“哼，一個晚膳而已，你急什麽。皇後那個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都這麽多年了，也沒什麽本事。本宮想讓皇上過來，自然有辦法。”

“是，咱們娘娘才是皇上心中的第一人呢。皇後，不就占着家世嘛，而且嫔妾聽說前些日子皇後的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又在外面惹禍了，皇上在禦書房裏發了好大一通火.....”

聲音由近及遠，再到漸漸的消散。

如意窩在那個小山洞裏，又等了好大一會兒，确定她們是真的走遠了，才蜷着腿出來。

只是洞口太小.....進去容易出來就有些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