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學騎馬

“這匹馬我特意給你挑的，賊溫順！不怕！”左校尉拍了拍油亮的馬背。

“可是……看起來挺可怕的……”林小茶看着馬匹小紅馬，小拳頭捏得緊緊，全身都繃緊了。

“來，來，你看，踩這裏。”他晃了晃馬蹬，然後一腳踩上馬蹬，翻身上馬，“你看。就那麽簡單。”

林小茶一張清秀的小臉都快要擰出水來，“我腿那麽短，跨不上去。”

“你腿哪兒短了，你個兒雖然不高，但上半截短，腿比一般人腿長多了，不怕不怕。上得去。”

左校尉安慰道。

寒羽把目光移向林小茶，确實，身量不高，腿到挺長。

“我在，包你沒問題。”左校尉拍了拍胸脯。

“好吧。”林小茶無可奈何地道。

她剛踩上馬蹬，左校尉就急忙搖頭。

“不能用腳心踩，只能用腳掌踩馬鞍，萬一驚怒了馬匹，腳卡在裏面，拖着你在地上跑，之前就有一小兵，臉都磨爛了。”

林小茶蒙住了耳朵，“別說了。”

“行行行，我不說了，用腳掌踩上去試試。”

只見林小茶踩着馬蹬，怎麽都跨不上去，左校尉覺得比打仗還急，頭上都滲出了汗。

雙臂護着她，以防她掉下來可以接住。

而一旁的寒羽着冷冷地看着左校尉。

眼看林小茶要掉下來摔入左校尉懷中，寒羽的眉頭不禁折了起來，正要轉頭不再去看時，林小茶翻身上了馬。

她欣喜萬分，“我上來了！”

左校尉向她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然後又拍了拍大掌，又啧啧嘆了幾聲，“厲害，厲害。”

寒羽神色晦暗，正準備轉開頭，懶得看他們，發現林小茶轉頭過去看着自己，陽光下，她笑魇如花，她身上的那層薄霧好像也散去了不少。

他臉色卻依然冰冷，淡淡道，“走吧。”

林小茶還未開口，左校尉就道，“這不成，她還什麽都不會呢，這麽上路要出事的。”

寒羽把目光移上了他的臉，一字一句問：“那你待如何？”

被他寒涼的眼看着，那久經沙場的左校尉居然打了個冷顫。

馬上的男子，跟自己周圍那些兇神惡煞的糙漢子比起來，簡直算是個小白臉，可是為什麽被他看着，自己覺得有些發怵呢？

那種無形的威壓感，讓他喘不過氣。

但是他直腸子，急性子，還是直接道，“這騎馬一下子也學不會，我看道長急着上路，我可以帶着小茶騎一程，一邊騎一邊教她。送你們出城後再回來。”

寒羽：道長……？

寒羽把帶着寒意的目光移向了林小茶，而她全然沒有察覺，對左校尉道：“哥，你太好了。”

寒羽眼色又淩厲了幾分。

同程一馬難免會身體接觸，這時左校尉一身便服，不像上次一樣有一層铠甲隔着。

左校尉正要翻身上馬時，寒羽冷泉般冰涼的聲音傳來，“男女授受不親。”

踩在馬鞍上的左校尉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

林小茶卻道，“仙君，我已經把将軍認做哥哥了。”

寒羽吐了一口寒氣。

哥哥？

那武将就沒把她真當妹看。

只有她傻乎乎的。

“親兄妹都尚且要避嫌。”

言下之意況且你們算哪門子兄妹？

林小茶眼神暗淡許多，無奈道：“仙君，可是我真的不會騎馬。”

“下來。”他沒有看林小茶，直視着前方道。

“嗯？”

“我載你。”他淡淡道。

左校尉：？？？

“真的嗎？”林小茶眼睛放出了光，搖搖晃晃地地翻身下了小紅馬。

她走到寒羽馬前，仰着下巴看他，“仙君，我坐前面還是後面？”

“後面。”

林小茶有些遺憾，但至少同騎一馬的目标達成。

她剛在馬上坐穩，寒羽一夾馬肚，絕塵而去。

林小茶一聲驚呼，緊緊抱着他的窄腰。

左校尉愣在原地：？？？？

不是他說的男女授受不親嗎？

直到遠離了左校尉，寒羽才放慢了馬速。

而林小茶整個人還貼在他背上，抵得他背脊發麻。

“松開。”他聲音比平時暗啞了一些。

林小茶卻緊張地道：“好的，但你別突然那麽快了，我怕掉下去……”

寒羽：……

“好。”

林小茶這才緩緩地離開了他的後背。

寒羽想起了之前的事，臉色變冷，“你說鳳子嬰英明？”

系統急了，【就讓你不要貪心，非要去勾搭鳳子嬰，你趕快否認呀。】

林小茶卻沒有聽系統的建議，對寒羽道：“是的。”

系統：【！！！】

果然，寒羽不再說話，整個人身上籠罩一層寒意。

在世人眼中誇鳳子嬰的人多是善于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

系統在林小茶腦海裏蕩氣回腸地嘆了一口氣。

林小茶卻繼續道，“我覺得，一個人你老說他壞，他就索性越來越壞給你看，而你若誇他，他就會越來越好。”

系統：【？？？宿主，你還是一張嘴就可以颠倒是非……】

其實林小茶這句話真不假，因為她在書中裏讀到，語言是有魔力的，當它出口的瞬間就蘊含着能量，真可以改變一個人。

“我對着城主說他英明，也是希望他能成為這樣的人，他若真的變好，冬淩城的百姓就不會那麽慘了，沒想到他真的同意施粥，還不再抓勞役修朱雀臺，還讓同意我将賞賜換成過冬的衣物捐給流民……”

林小茶和系統感覺到剛才的寒意已經消失，于是繼續道，“仙君，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寒羽沒有回答。

兩人的馬已經離開了冬淩城內城，一出內城就看見争先恐後去登記修鳳凰臺的流民。

在他們眼中看到了褪去麻木後對生存重燃的希望。

仿佛印證着剛才林小茶說的話。

寒羽冷漠的眼神變得柔和，輕聲道：“對。”

這個小姑娘的心胸和見識遠在自己意料之外。

然而他的聲音卻淹沒在吵雜街道中，一個角落圍了很多人，分外吵雜。

林小茶從寒羽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一探究竟。

只見一群流民圍着一個抱着頭蹲在牆角的女人。

流民們一邊對她吐着唾沫，一邊用手裏面握着的泥土往她身上扔。

從她露骨的衣裳和豐腴的身形，林小茶大概認出來那個女人是鳳子嬰身邊那個桃姬。

因為酒宴得罪了鳳子嬰被他重新扔回了流民堆。

也因為她一朝得勢不僅忘本，還為了讨好鳳子嬰助纣為虐，現在落難，那是人人喊打。

這時流民們突然發現了林小茶。

圍着桃姬的人也不再管桃姬，朝林小茶圍了上去。

“姑娘！你要走嗎？”他們湧了過來，把去路堵得個水洩不通。

“你別走呀。”

她的“事跡”在冬淩城不胫而走。

無論是朝不保夕的流民，還是成天擔驚受怕怕被捉去做勞役的平民，都心懷感激。

對她戀戀不舍。

角落裏狼狽的桃姬緩緩擡起頭，看着馬上被人簇擁，受寵若驚的林小茶，這鮮明的對比，讓她怨恨湧上心頭。

沒有她，自己不至于那麽快被城主厭棄，而她現在占着茅坑不拉屎，居然要離開冬淩城！

人群中一個抱着孩子的柔弱婦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正是祭祀當日林小茶換下的那對母女。

她放下女孩，就拉着她朝林小茶跪了下，一邊哭泣，一邊感謝。

林小茶立刻翻身下馬，拉起了母親，把跪着的小孩抱了起來。

“你們別這樣呀。”

那女孩很瘦弱，身上的骨頭硌得林小茶手痛，她用袖子幫她擦了擦她髒兮兮的小臉。

心中柔軟之處起了一陣漣漪。

悠悠嘆一口氣，喃喃念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

流民們自然聽不懂林小茶在說什麽。

寒羽問：“你讀過書？”

林小茶轉頭看着他，“仙君看我難道不像讀過書的樣子？”

她神色中有些得意，只是恰到好處，不覺得嬌蠻，反而顯得幾分可愛。

寒羽眼中卻劃過一轉即逝的笑意，随即又變得淡淡。

這時一個女人在不知不覺間擠進了人群。

一下撲倒在馬前，緩緩擡起臉看着馬上的寒羽。

這人正是桃姬。

林小茶猜到了她想做什麽，臉色一沉。

居然在自己面前搶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