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就在月上中天的時候,開封府抓賊小隊終于出動了,為首的是開封府四大校尉中的張龍和趙虎,他們二人騎着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在前面開路,身後是十幾個騎着馬的捕快,隊伍的最末是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剛剛才緩回來的柳長興同學。
“長興,你行不行啊?要不就跟哥哥騎一匹吧!我看你這東倒西歪的好像要從馬上摔下去啊!”在前面打頭的趙虎不時的朝後面望上幾眼,就看見那小小的人兒一會兒拽不住缰繩差點從左邊掉下去,一會又因為跑得速度不對朝右面栽倒。那時不時的左右搖晃實在是很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偏偏那個人還一點都不自覺。
“不用了,趙大哥,我絕對可以!”吸了一口氣,柳長興想讓自己忽視掉大腿根處的疼痛。他緊緊的抓着缰繩,就像抓着海面上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這樣也給下面的馬兒帶來的很大負擔,不是晃晃脖子覺得不舒服,就是打個響鼻吓得柳長興咬着嘴唇忍住尖叫。當然,這完全不是因為柳長興想要逞能的緣故,而是在他第一次坐上展昭的馬之後,就再也不想受這樣的罪了。這要是個小姑娘還能好看些,可兩個大老爺們在上面,真的很不方便啊!柳長興眨了眨因為風太大而留下來的淚水,默默的咽下了獨屬于他經歷過的心塞。
就這麽趕着路,一行人成功的在天亮以前到了萊陽鎮,而他們的第一目标不是柳長興寄放東西的客棧,而是在萊陽鎮屬于萊陽縣的縣衙。
“這位大人,您……這麽早來縣衙有何貴幹啊?”聽見了暴力的敲門聲,縣衙裏的衙役氣沖沖的去開門,想要看看是哪個人這麽大膽子敢在天沒亮的時候就打擾大老爺的清夢。可是,打開門以後,看見張龍以及他身後那一群穿着官服的人,立刻吓得腿軟。尤其是看到張龍拿出來那專屬于開封府的令牌,簡直都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我是開封府從六品校尉張龍,前來拜見貴縣,有要事相商。”冷着臉,張龍對這個縣的縣官沒有一點好印象。他是聽柳長興說了,這個該死的縣官,就為了些銀子把無辜的人關進大牢,這樣的人還能在開封府周邊當官,這不是等着讓包大人彈劾他麽?絕對是壽星公上吊——找死!
“那、那什麽,大人請進去坐,小的馬上就去叫老爺!”乖順的将張龍趙虎等人讓進衙門,衙役就用飛一般的速度跑進了縣衙的後堂。
“老爺!老爺!不好了,開封府來人了!”一陣陣鬼哭狼嚎在縣衙後堂響起,驚得還在睡夢中的縣官起了一身冷汗。等身邊的小妾叫他,他才知道是衙役過來彙報事情了。
“你才不好了!慌什麽?你剛才說誰來了?”在小妾的服侍下把裏衣穿好,縣官隔着一扇屏風對在客廳等候的衙役問話。
“老爺,是開封府的,從六品校尉張龍和趙虎過來了,他們不僅人來了,還到了不少的捕快和家夥們,看起來像是抓人的!”衙役的聲音帶着驚恐,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實際上也不能怪他反應過度,而是開封府的存在确實讓一些曾經違法亂紀的人感到心驚膽戰,光是包拯包大人那三把禦賜鍘刀,就會讓一些膽小的感覺不寒而栗。
“抓人的?你說……開封府?”聽到了這三個字,縣官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匆忙穿上鞋跑到客廳去。“他們過來抓誰?帶了多少人?應該不是抓老爺我的吧!”想想自己最近幹的虧心事,縣官覺得這回可能官位不保,性命也可能有點懸。
“應該不是,張龍校尉說是來拜訪您的。就只能請老爺您快一點,人家還在大堂等着呢!”看着縣官慢騰騰的穿衣動作,衙役不自覺的就上前幫忙。兩個人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穿好了官服,立刻就往大堂跑,剛剛到,就看到了在客位上正襟危坐的兩個人,旁邊還站着一群威武嚴肅的捕快。
“哎呦,真是稀客!這兩位就是開封府的張龍校尉和趙虎校尉吧,真是久仰久仰!”就算是心裏面覺得不好,但多年的官場經驗讓縣官老爺還是展開了微笑,對着張龍趙虎,那态度可真是卑微到了極點。不過,這也沒錯,誰叫這兩位比他這個小小的縣令官階高呢!就算是熱情到谄媚,也叫別人說不出什麽!
“縣官大人過獎了。這一次我們來是為了一件殺人案,而這兇手還牽扯到貴縣回春堂的案子!”張龍站起身回了一禮,算是對縣官的尊重,然後就迅速的直奔主題,通知縣官我們來不是為別的,就是為了抓人。
“回春堂?大人您說的是最近在本縣崛起的大戶朱毅頭吧?”腦子轉的飛快,縣官迅速的将人對上了號,這個案子是他前兩天剛剛定下來的,那大戶送的銀子,還在櫃子裏鎖着呢!
“應該是他。因為在開封府有人狀告他殺人,并且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所以想請貴縣允許,讓我們在這裏将朱毅頭逮捕歸案。”張龍說出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話語直接的不給縣官一點回旋的餘地。他是知道,如果自己磨叽,沒準這個收了銀子的家夥就回去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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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這樣!那您随意,我們萊陽縣會全力配合您的行動。”為了保住自己,不讓張龍想起還有回春堂的案子,縣官迅速的寫了一道類似于逮捕令的文書,然後蓋上了縣衙的大印交給張龍,那挂着的笑容帶着明晃晃的讨好意味。
“那就謝謝貴縣了。事急從權,我們不便久留,還請貴縣保重。”再次拱手行禮,拿着逮捕令張龍就出了縣衙。然而,他沒有忘了在縣衙的正門和側門分別留了兩個人,以免有人去通風報信。
新興起的朱大戶家住哪裏是真的很好打聽,只要随便的問問更夫,他們看到穿着官服的人,就會把地址告訴的你非常詳細。為了不打草驚蛇,張龍讓沒穿官服的柳長興上去叫門,以确定他是否在家。
“這位小哥,小生是柳長興,今天要給你們家老爺治病,想問問你們家老爺此刻是否在家啊?”換了身白袍子的柳長興又拿着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折扇,走到了朱毅頭的家門口。他輕輕的敲了幾下門,立刻就有人将門給打開了。
“你就是那個給我們家老爺看病的小師父啊!你來的時候沒看見麽?我們家老爺早就出發去客棧請你了!”門房揉了揉眼睛,驚訝的看着獨自來到的柳長興心裏覺得奇怪。這萊陽鎮也不大啊,整個就一條官道,自家老爺還是那麽張揚的人,他大搖大擺的去接這位小師父,這小師父怎麽還會獨自過來呢?
“什麽,他去找我了?他什麽時候走的?”聽着這話,柳長興傻了。不會吧,這麽快就露餡了?
“大概一刻鐘前吧,現在就算是到鎮子口也應該到了!沒關系,老爺看見您不在客棧肯定會回來的,要不您就在這等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長興外表纖瘦的體格,門房覺得還是讓這位老爺的貴客不要來回奔波的好。
“不用了,多謝!小生還是去找你們家老爺吧!”急匆匆的邁下了臺階,柳長興就去找藏在拐角的張龍彙報情況。之後一群人就騎着馬飛奔在官道上。柳長興是剛會騎,一點忌諱都沒有,抽了兩下馬屁股就跑在了頭一個。這麽積極的他卻不是擔心案情,而是擔心躺在自己床上的小二,要是那大漢一個不爽,把他給怎麽了,那自己就是真的太對不起人家了!
事實證明,柳長興的擔憂是一點兒錯都沒有,現在的店小二正穿着裏衣跪在朱毅頭腳邊,店老板也被他質問的不知說什麽好。
“人呢?這活生生的人在你們店裏就這麽消失了?告訴我,他去哪兒了!”拎着店小二的脖領子,朱毅頭活生生的将他給提了起來,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足以讓六個月大的小兒啼哭不止。
“這位老爺,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他花錢雇來替他躺在床上的,剩下的小的什麽也不清楚啊!”店小二哭的是鼻涕眼淚都出來了,那可憐相,真是全天下都快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那他放在這什麽東西沒有?有沒有什麽和你說的!”看到這兒,朱毅頭要是再不清楚自己被忽悠了,那可真就是豬一頭了!他狠狠的把店小二摔在地上,如雷一般的吼聲響在他的耳邊。
“這、這客官沒留什麽,只有一件衣服,一個行囊,一頭毛驢,還有看起來很是奇怪的盆……”瞧着朱毅頭那駭人的模樣,店老板沒撐住就把什麽都說了。他是收了柳長興的銀子,可這并不代表他要把自己也給搭上啊!
“奇怪的盆?”聽到這兒,朱毅頭就覺得不太好。盆哪裏還會有什麽奇怪的?不會是……瞧着客棧老板把東西拿上來以後,他就徹底的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子不僅會算卦,而且還什麽都知道了!這樣的人留他不得!手裏拎着那個自己當初鬼使神差沒有銷毀的盆,朱毅頭一下子就把它朝地上摔去!
“別摔盆啊!”剛剛跑上客棧的二樓,柳長興就聽見了烏盆那獨特的尖叫,直接就沖進他的耳朵。
“快來人啊,救命了!柳捕快,你在哪兒啊!”柳長興實在是沒有聽過比這更難聽的聲音,意識到情況的危機,他真的是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直接闖進了自己在客棧的房間,然後就看見那個殺人的大漢一下子要将盆摔在地上。想着不能讓人死了連個鬼的住所都保不住,柳長興身體也不知道是怎麽反應的,往前一沖、兩膝蓋一跪,一下子就滑到了朱毅頭的腳邊,穩穩的接住了盆。
他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為自己即使的來到感到贊嘆。用手抹抹腦門上的汗,擡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正好落在了人家的手裏。
“你還有膽兒回來啊?”朱毅頭捏的拳頭嘎嘎作響,怒目圓睜的看着柳長興。這個人可是把他騙的好苦,說是什麽都不知道,結果呢!不知道的話這盆從哪裏來?又為什麽要跑!
“那個啥,我為什麽沒膽兒啊?”想着後面有張龍趙虎,馬上就到,柳長興的膽子是足足的。他從跪着的姿勢起來,然後把懷裏的烏盆遞給老板讓他好好端着,拍了拍長袍上沾的土,直視着已經快要氣的發飙的大漢。
“你騙了我,你還敢回來,真是不要命!阿一,阿二,把他給我抓起來送到縣太爺那兒!我一定要讓這個騙子好好吃吃苦頭!”瞧着柳長興那仰起頭看着自己的模樣,朱毅頭想要把他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好歹他還記得這裏不是他那個燒陶瓷的小院子,沒有親自動手,而是讓家丁幫忙。
“是,老爺!”兩個家丁聽到老爺的命令就直接上前把柳長興按趴下了,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所以對怎麽按人那是相當的熟練。
“誰敢動我兄弟!”等大漢看着柳長興已經落入自己的手中哈哈大笑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随後,整齊的腳步聲讓木制的地板一直在抖,這樣的陣勢讓大漢的腦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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