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雖然柳長興說的是霸氣威武,理由也是可圈可點,但無奈,那該死的騎兵統領就是不買賬,死死的守着那幾十車糧草不動地方。

“他爺爺的!這些人真的不是和刺客商量好的麽?”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倒下,柳長興咬緊了牙關。他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兒學武,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麽不懂兵法,更多的恨是恨自己現在無能為力,只能守在馬車前,傻傻的護衛着自己,看着別人犧牲。

“長興,要不我們也過去吧?刺客雖然很厲害,但是現在也沒剩下多少了。”龐昱也害怕的手抖,從小就生活在龐府的他,根本沒有經歷過這些血雨腥風。別說看着人被活生生的殺害,就連殺雞他都沒見過一次。可是就算這樣,他也不想縮在馬車裏什麽都不幹,讓別人沖鋒陷陣,自己在後面當縮頭烏龜,這根本不是他龐家子弟的作風!

“你是在說笑麽?”柳長興回頭看着龐昱的眼睛有些紅,“剛才你就把聽竹、看雨都派出去了,飛燕的小丫鬟也被派出去了,現在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你們倆什麽都不會,我稍微懂些拳腳,這樣出去不是當英雄,只是做狗熊!”他語氣雖然不太好,但是裏面對龐昱的關心卻是一點都不少。身為欽差,整個隊伍裏最振奮人心、最具有號召力的存在,龐昱不能走,而作為兄弟的他,雖然第一時間就有了跑的想法,可是也堅決不能後退。至于那些雷打不動的騎兵,等他們過了這一茬,絕對會讓他們好看!

“可是”龐昱還想堅持自己出去的想法,卻讓龐飛燕一句話堵在了嘴邊。

“哥,你就聽長興哥的吧!你現在出去,那些人還要分心保護你!至少我們現在離得遠,能讓他們專心對敵。”龐飛燕雖然在車裏面,但也看出了點門道。這些刺客打了這麽長時間,雖然一直都在前進,但好像并沒有朝着糧草的地方走,而是一直專注的往他們所在的馬車推進。如果不是有兵士奮力阻擋的話,可能首先被抓走的就是自己那個鬧着要出去的二哥吧!

要不,怎麽說關心則亂呢?柳長興和龐昱身在局中,想的都是這幫刺客是來阻止赈災的,根本就沒想到別處去。在一旁只是路人甲的龐飛燕倒是隐隐的看出了些門道,不過她也沒有确定,所以沒辦法明說。

過了一會兒,形勢越來越危急。雖然柳長興這方人數多,但比起殺敵的速度和準确,卻照對方差了太遠。他們一步步的被逼着後退,糧草也跟着後行,可是再怎麽退,總該有個盡頭,大部隊的遷移速度總是比刺客的侵襲速度要慢了許多。

“看來我們要做好自保的準備了!”看着這實力差距越來越明顯,柳長興一下子竄上了旁邊的馬,因為看雨和聽竹仍舊在殺敵,現在的馬車是随便找來了一個兵士來趕。

“你要幹什麽?不會要跑吧?”瞧着柳長興的動作,龐昱驚訝的睜大了眼。如果真要跑的話為什麽剛才不跑?現在才作出決定!

“跑、跑、跑什麽跑啊!你倒是看看我們怎麽跑?”回頭望去,身後跟着的那幾十車糧草在騎兵的護送下緩緩的行進着,原先是陳州期盼的救命糧草,現在卻變成了他們的送命毒藥。體積不小的馬車再加上馬車裏的物品重量,根本就不能走山間小路、森林小道,而現在的狀況是他們兩樣都占了。

“那你要幹什麽?”看到了柳長興拿起馬匹旁邊挂着的刀,龐昱突然明白他在想些什麽了。“你不會要上去跟他們對着打吧?就你這學了幾天的三拳兩腳,行麽?”發現柳長興把刀抽出來後,揮舞的連個樣子都沒有,龐昱覺得他這是老壽星上吊,還沒打着別人,自己先被誤傷了。

“現在是不行也得行啊!”剛把刀抽出來,柳長興就覺得拿着有些吃力。宋朝因為其“士大夫治天下”的政策,被限制了鍛造技術的發展,所以武器大多都是比較笨重粗糙,除了某些域外的進貢寶刀和民間俠客所用之外,其他的都很是樸素簡單。比如說柳長興手裏拿的這把刀吧,就是開封府捕快的簡單配飾,雖然看起來很是華麗威武,但只要是對武器鍛造稍稍懂那麽一點兒的,就知道它有多麽水。

“真是後悔當初沒跟着展昭學刀法,現在耍起來真是太吃虧了!對了,我記得你好像馬車裏有袖箭,趕快裝上,要不一會兒敵人到近前該晚了!”随意的舞了兩下,柳長興覺得還算是可以承受,就把刀握在了手中。而他自己熟悉兵器的同時,還不忘了讓龐昱和龐飛燕這兩個什麽都不會的,帶一些殺傷力武器。

“看來是真的要咱們出手了!”與因為緊張,幾次都把袖箭裝錯的龐昱不同,一直都調皮搗蛋的龐飛燕好像更能承受住壓力,很是順當的将袖箭安置好,只等着給敵人一擊必殺。而這也與她平時的作風有關,沒事就搗鼓這個,捅捅那個,袖箭這種看起來神奇又高效的武器,自然沒能逃過她的魔爪。

“你不害怕麽?”雖然是個哥哥,但龐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跳的比妹妹還要快,尤其是當敵人一步步臨近的時候,他就算是想讓自己鎮定,手還是忍不住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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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當然怕!不過,這幫刺客再可怕,也沒有咱們家大哥吓人。你想想,大哥發火時候的模樣,再看看這幫穿着黑衣的混蛋,明顯就是咱們大哥更吓人一些好不好?”因為總是闖禍已經被大哥龐統訓習慣了的龐飛燕表示,眼前的刺客什麽簡直弱爆了!自家大哥那渾身的氣勢,絕對是從死人堆裏訓練出來的!自己那麽強大的人都見識過了,還怕這些小兵?最多是因為他們的手段太血腥感到惡心而已。

“呵呵,如果大哥知道你這麽形容他,我想他不介意再訓你一次的!”龐昱的情緒因為妹妹的調侃好了很多,再伸頭看那些帶着面具的黑衣人,感覺也沒有剛才的森冷了。而且,這些人這麽肆無忌憚的在一個欽差面前殺戮,還真是讓人感覺礙眼呢!握緊了已經感染上自己體溫的袖箭,龐昱的神色變的鄭重而又狠戾。

果然不出柳長興所料,最終前方兵士形成的防線被撕扯出一個口子,有三個黑衣人朝他們撲了過來。他們手裏拿着類似唐刀一樣的兵器,氣勢洶洶的跑到了馬車前。一個被柳長興用刀給攔住,另外兩個則是奔向龐昱和龐飛燕二人。

“撲!撲撲!”接二連三的袖箭發射出去,這麽近的距離,黑衣人根本沒有閃躲的可能。而且龐家兄妹雖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戰鬥,但從剛才的觀看中,兩人都學會了如何打擊敵人的致命點,一個奔着眼睛,一個奔着胸口,讓撲過來的黑衣人全都喪失了戰鬥能力。

可龐家兄妹這邊雖然順利,但在柳長興那裏,卻是異常艱難。柳長興和那個黑衣人纏鬥,最開始占據了制高點,對着黑衣人上來就是一頓亂舞,刀雖然質量不夠過關,但卻足夠鋒利,在黑衣人的身上劃了幾個口子,并且那毫無章法的亂揮,根本讓他無法招架。但是時間長了之後,柳長興的體力逐漸耗盡,而新的黑衣人又不斷的來到,有的幫着自己的同夥,對戰柳長興,有的攻向龐家兄妹,準備捉拿他們。雖然護衛糧草的騎兵看到情勢不好終于過來幫忙,但黑衣人三個兩個圍做一團,還是讓他們顧及不過來。而在戰鬥中已經疲憊不堪的柳長興更是被刀子劃了好幾下,鮮紅的血馬上淹沒了衣服,将寶藍色變成了暗紫色。

“難道今天我就要死在這裏了麽?”覺得自己現在只憑借意志力在揮刀,而一邊的龐昱和龐飛燕也沒有辦法脫困,幾相夾擊的柳長興心裏突然湧上了一陣說不出的難過,那是對自己生命毫無掌控力的悲哀。就在他回身過去阻擋一個黑衣人揮刀的時候,他的背後又撲過來另外一個黑衣人。

“長興哥!回頭啊!”

“長興,你身後!”

那是龐家兄妹對柳長興的警告,更是對即将要上演的悲劇的一種憤怒。但是柳長興此刻根本回轉不及,他雖然有兩只手,卻只有一把刀,而那把刀現在已經被黑衣人困在了前方。眼看着後面黑衣人手裏的唐刀就要将柳長興的後背劃成兩半,血色的豔紅将要噴射而出,一個不知明的物體從虛空中射出,活生生的将那把距柳長興僅有半寸的刀打掉在地。

随後,接連着有五六個同樣的東西從半空中射了下來,分別擊打在馬車附近黑衣人的太陽穴上,一下子就将正在做困獸之鬥的幾人給救了過來。

“剛才那是誰?不會是大哥的飛雲騎吧?”眼看着在別人的幫助下脫困,龐昱等人的情緒一下子就振奮起來,在重新裝填武器的時候,還不忘猜測着來人的身份。而首先對來人有了想法的是十分了解自家大哥的龐飛燕,對于飛雲騎,她一向是抱着濃濃的好奇和敬仰。

“不可能,大哥的飛雲騎出馬絕對不會用石子,這東西太沒有殺傷力了!”看着好兄弟快要從馬上栽倒下來,龐昱一下子跳下了馬車,跑到了柳長興的身邊把他扶下來。與此同時,好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話一樣,從馬車的後面,竄出來了一個全身上下均是雪白的青年,他長相華美、氣宇軒昂,渾身帶着一股子江湖俠氣,手上握着的寶劍劍鞘更是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發光。

“這位兄臺倒是好眼力!不過,石子可不一定沒有殺傷力!”青年嘴角微微上翹,手一揮又是幾顆青色的石子發出,而在不遠處與兵士們打鬥的黑衣人則是又應聲倒了一片。

“多謝這位俠士救命之恩!在下失禮了。”剛剛把柳長興扶下來,龐昱就聽見前方一陣慘叫,轉頭一看,剛才來襲的黑衣人有一大半倒在了地上。他們有的捂着眼睛大叫,有的倒在地上迅速的被兵士補刀殺死。由此看來,那小小的石子果然有着非同尋常的能力。因此,龐昱很是輕快的改了口,禮貌的贊同了白衣俠士的說法。

“無妨,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瞧着形勢已經一面倒,白衣俠士也不準備再出手了。他看着龐昱,想着剛才路過的時候在糧車上插着的棋子,心裏有了猜測。這個就是來赈災的欽差麽?年紀也太小了些!

從南方趕路欲往北上的白衣俠士此刻并不知道龐昱的身份,只是看着車上的“官”字,還有那明顯運去赈災的糧草,推測出來他可能有欽差的身份。當然,這也要感謝龐昱的好運氣,幸虧他沒有充大尾巴狼,給自己的赈災隊伍打上“龐”的旗號,要不然在民間名聲十分不好的龐家,很可能就讓這個白衣俠士袖手旁觀了一把!

“兄臺大恩,在下沒齒難忘。煩請兄臺多留一會兒,待在下重整隊伍,以表感謝之情!”将已經沒有力氣走路的柳長興扶到了馬車上,龐昱也不嫌棄他渾身是血,讓龐飛燕将他安頓好。随後,他就對這位出手相助的俠士作出了挽留,言辭極為懇切,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感激和期待讓人不忍拒絕。

“那好吧!”瞧着現在欽差的隊伍裏除了騎兵還算完好之外,剩下的兵士幾乎都沒有什麽戰鬥能力,而那黑衣人能襲擊第一次,就能襲擊第二次,白衣俠士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答應了龐昱的請求。但這留下來的原因并不僅是如此,他的眼神還注意到了掉在地上那略顯華麗的刀鞘。只是一次打量,他就卻确定了這是開封府人才會配備的武器。而這個武器的所有人,從刀鞘掉落的位置看,應該屬于那個已經被扶到馬車上的少年。

什麽赈災會動用到開封府的捕快?白衣俠士有着微微的好奇,而一向愛摻和開封府事情的他,也就這麽順着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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