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涼拌鲫魚
文樂一走,受影響的除了鎮國府,就是傅府了。
閨閣兒女,就愛想東想西的。
傅澈崇敬傅骁玉,自然也不會看低文樂。在她心中,文樂就是除開傅骁玉之外最好的人。
他替自己梳頭,從不跨離邊界一步,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他妹妹一般。
若是這樣的人,在那邊關出現半點差錯。
傅澈閉着眼,本在縫荷包,這會兒卻怎麽也無法下手,指尖抵着布料有些發抖。
“小姐,大少爺回來了。”
傅澈緩了緩神,說道:“哥?”
傅骁玉進屋,神色已經回到了正常的模樣,看着傅澈繡的花樣,抿着唇說:“這大白鵝......繡得真好。”
“......那是鴛鴦。”
“你說是就是吧。”
把傅澈惹得直捶他,傅骁玉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坐在桌前倒了茶,問:“之前給你那些畫像,可看了?”
傅骁玉對待自己在意的人,可學不會拐彎抹角,冷不丁說出這麽一句,讓傅澈直接紅了臉。
之前傅骁玉拿了些畫像給她看,她還以為是畫本呢。
誰知道回了家一瞧才發現,那些都是傅骁玉親自挑選的,金林尚未娶妻的人。
從官生子到普通老百姓都有,只要是人品家世,入得了傅骁玉的眼的,他都找人畫了下來,給傅澈看。
傅澈擰着帕子把話題岔了過去。
傅骁玉挑眉,說:“快入夏了,可有做什麽好吃的給哥哥備着?”
“當然有!這季節鲫魚鮮呢,我給哥哥做個涼拌鲫魚嘗嘗。”
傅澈說風就是雨,提着裙擺就往小廚房跑。
盒盒原本在旁邊安靜如雞,剛想跟着跑出去,就被傅骁玉揪住了後領,帶到跟前來。
“她可有動心的?”
這些話問傅澈當然不合适,畢竟是閨閣兒女。
盒盒像是個被提溜起來的小狗一樣,縮着脖子,從自己荷包裏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折疊好的畫像,遞給了傅骁玉。
聶尋?
傅骁玉挑眉,說:“這真是澈兒自己挑的?”
盒盒不敢搭腔,眼睛往上看往下看,就是不敢盯着傅骁玉。
傅骁玉嘆氣,起身往小廚房走。
傅澈做飯好吃,為人又沒什麽架子。
雖說盒盒在她身邊照顧着,但傅骁玉總擔心盒盒那粗心大意的,照顧不當。
傅澈喜歡做飯,大廚房人多口雜,又有不少家宅裏短的事情讓人煩心。
傅骁玉幹脆叫人把那傅澈院子裏辟了一個屋子出來,柴米油鹽,物件兒都給傅澈準備齊了,她樂意自己做飯就自己做,省得被別人叨叨。
傅澈哼着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小曲兒,一邊腌制鲫魚,一邊燒火。
傅骁玉靠着門看了一會兒,問:“聶尋,你可認識他?”
傅澈被這動靜吓了一跳,回過神來才說道:“見當然沒見過,那可是外男呢。”
“那你怎麽就瞧上他了?”傅骁玉問,“論家世性子,他都算不上頂好。”
鲫魚下鍋焖煮,味道鹹香。
盒盒聞着,皺了皺鼻子,覺得早前吃的那五個大包子仿佛都是假的一樣,這還不到飯點,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叫了。
傅骁玉看着傅澈有條不紊地做飯,答道:“盛夏與盒盒都是與我一同長大的,感情與別人不一般。聶尋我确實想與他結交,你怕他有二心?”
聶尋是金吾衛,父親是朝廷重臣,曾經是武帝舊部,前途無量。
傅骁玉與他結交,無非是怕那宮牆攔住所有消息。盛夏在宮中立足再穩,也是女子,出不了宮牆門,要想與他聯系,還缺個人。
聶尋是傅骁玉千挑萬選得來的,上回文樂求戰,就是傅骁玉試了試水。
若是人才,聶尋算得上。
若是良人,傅骁玉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傅澈切好了辣椒,将熱油往那上一滾,回頭一看,傅骁玉正擰着眉站在那兒,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傅澈忍不住笑,上前說道:“哥,你想太多了。妹妹腦子再好,心神也都是放在後宅這一畝三分地的,可想不到前頭的事兒去。”
傅骁玉眉頭微松,覺得自己是習慣了傅家商賈之地的算計,總怕傅澈惦記着為他付出什麽,有些怕過頭了。
聞着空氣中的香氣,傅骁玉揉了揉眉間,說道:“所以你還是中意他?”
傅澈眨眨眼,別過頭,耳朵微紅,卻努力保持自己鄉野出身的直接,說道:“他長得很好看啊。”
傅骁玉看着她的紅耳朵,笑着沒繼續說話。
一旁的盒盒是餓夠嗆了,直揉肚子,惹得傅骁玉回頭瞪她,說:“你這模樣,到時候怎麽陪嫁?”
聶家該不會覺得傅家在怠慢他們吧?
盒盒:“......?”
邊關的日子一月仿佛一日,過得非常快。
十萬援兵也到了,鎮國将軍第一時間将隊伍打散,分散到了各個兵部去,蔣玉見狀也沒說什麽,行了禮,将聖旨念了,就騎着馬往回走了,安分地仿佛不像是文帝派來的人。
除了蔣玉以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位兵部尚書——許弋江。
許弋江的父親乃是出了名的兵法大家,他也學到了自己父親的不少功力。
按照聖旨裏所說,文樂這個少将軍的分位,還不如那兵部尚書的高,也就是說,援兵是援兵,出戰是出戰,但文樂就是許弋江手裏的兵,有十分的勇氣,都得被那人捏在手裏。
文樂倒是沒什麽所謂,反正皇帝讓他出戰了,他能來邊關晃悠一圈也覺着高興。
文钺依舊沒有消息,鎮國府上下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文樂也親自寫了書,派人送去南岸,給他那還在守着海岸線的爹娘。
剛送出去,思竹就掀了簾子進來,随同一起的,是個極其高壯的大個子。
那人留着和邊關的人一般的胡須,大半張臉都瞧不見,原本人就高壯,這下看着更像是山中猿猴似的,極其魁梧。
文樂喝着熱茶,冷不丁看他一眼,差點吓着,直白地說道:“洛桑,你像個猴。”
洛桑哼了一聲,掀開衣擺坐在地上,倒了油茶喝了一口,說:“今日我路過兵營,你猜我瞧見了什麽?”
文樂托着腮說:“什麽?”
“我瞧見那許弋江在練兵!”洛桑啧啧搖頭,說,“好家夥,這大太陽底下,愣是讓人練馬步,我瞧着那些兵一個個都瘦下去不少。”
文樂皺着眉,想了想,還是說:“各人有各人的練兵手法,多說無益。”
洛桑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搖頭晃腦的不說話了。
思竹探頭,瞧見文樂的書信落款一個傅字,笑着說:“以前鎮國将軍家書就是一月一封呢,按着時間也該寫了。”
文樂被他瞧見,臉一紅說:“誰說我給他寫了!”
洛桑沒聽明白,問:“啥啊?啥家書?”
思竹到了邊關,膽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大,說道:“還能是啥家書,少将軍給少夫人寫的呗!”
洛桑這才想起來,說道:“對了,咱文樂可是大人了!诶诶,思竹,那男妻漂亮不?我聽人說,傅家嫡子可是個商賈出身,是文人,跟咱們武夫比還是不同吧?”
“漂亮倒是說不上,畢竟男人嘛。”思竹說着,擠眉弄眼道,“少将軍夫人可是兩朝老臣,皇中新貴。媒人能把他家門檻踏破那種,出了門還要被人丢花,小道消息,說咱們少将軍夫人以前還有男人追着不放呢!”
洛桑來了興致,吼道:“那肯定好看!真想見見!”
文樂越聽越不是滋味,一腳踹在洛桑的屁股上,說道:“朋友妻不可欺,再是男妻也是老子的人,少他娘的惦記!出去出去!別擱我這兒坐着,招人煩。”
把兩人趕了出去,文樂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信頭的傅字,咬咬牙,還是憋了些話往上填。
以前在邊關感覺不出來,回了金林,老夫人常年禮佛不見人,可每月總有一兩天是站在外頭候着的。
她是候着那邊關傳來的家書。
哪怕那家書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她也愛看。
這麽些年過去了,看過的家書都開始用那木箱子裝着收撿。
墨滴在了信紙上,文樂也沒憋出什麽好話來,幹脆放下了筆,拿着銀槍往外走去。
他那銀槍屁股上挂着一只木雕的小老虎,是以前傅骁玉為了讨他歡心,托人刻的。本就不是什麽金貴玩意兒,但文樂就是喜歡對方在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上惦記他的心。
哪怕是到了這老遠的邊關,他也沒舍得把那小老虎解下來。
“哪兒來的傻小子,這兒得排隊知道嗎?”
文樂這一路溜達,竟是溜達到了夥房。
負責做飯的老兵正在蒸餅子,外頭排了老長的隊。文樂這悶頭悶腦地走,倒是打亂了人家的陣型。
文樂道了歉,覺得自己肚子有些空,自覺站到了最後一位去,等着排隊吃那香噴噴的蒸餅子。
援兵與駐紮在邊關的老兵形成了兩個陣營。
哪怕鎮國将軍第一時間打散,也無法将十萬人完全分散到兵營之中,到底還是有一些小團體出現。
文樂就撞上了其中一個。
三五壯漢走到最前,大剌剌地舉着碗要老兵給他盛餅子。
身後的人依樣畫葫蘆罵了一句:“排隊!”
那壯漢看他一眼,說:“關你屁事兒。”
“你說什麽?”
火藥燃燒起來,只需要一點火星。
作者有話說:
澈兒也要嫁人啦,會是個疼她的小靓仔(拍胸脯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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