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巴厘島

金紫晶張口結舌面紅耳赤，根本無能反駁，一跺腳就想往屋裏沖。

“別動！”

一男一女兩聲高呼響起，金紫晶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原地立定，看看小白又看看窦迎南。

“你站着別動，我去拿工具，小心紮了腳！”小白一溜煙進屋去了。

金紫晶只能氣鼓鼓站在原地不動，扭過頭來不往下看。

可米菀跟窦迎南聊天的聲音還是拼命往她耳朵裏鑽。

“南哥，明天自由活動，你要去哪裏？”

“還沒想好。”

“這裏離情人崖最近，不如明天去那裏？”

“啊，這主意不錯。我去拿杯飲料。”

“南哥，我幫你去拿。你知道你最喜歡喝什麽。”背後傳來嘩啦有人出水的聲音。她想米菀大概已經上了岸。

“你怎麽知道？”

“哈哈哈哈”米菀的歡快的笑聲在晚風中散開，如銀鈴般悅耳動聽，“南哥，我跟你打個賭好不好？如果我拿的飲料是你喜歡的，明天我們一起去情人崖。”

“怎麽能讓女士為我效勞？我幫你拿。你想喝什麽？”

身後再度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想來這回是窦迎南出了水。

金紫晶暗暗撇了撇嘴，心裏也說不出什麽滋味。

“你呢？想喝什麽？我順便幫你也拿一杯？晶晶。”突然聽到窦迎南問她，她一愣回頭，窦迎南站在坡下，濕發濕褲，渾身肌肉在夕陽下閃着水光，晃得她眼睛都要瞎了，心髒也不聽使喚地亂竄。

她慌張地扭回了脖子，一時不慎，用力過猛，她仿佛聽到咔嚓一聲。她僵在原地，脖子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不用……不用……”

正尴尬萬分，小白及時雨一般再度出現，還帶着清潔人員。

*****

好容易進了屋，她才趕緊活動脖子，小白奇怪地看着她：“你沒傷着腳，傷着了脖子？”

金紫晶臉紅如晚霞，尬笑着伸伸手臂扭扭腰：“就是活動活動！”

小白呆看她半天，突然道：“……晶晶，你可真是身嬌體軟，要不要接個運動綜藝？”

正把頭埋在腳踝處以掩蓋臉紅的金紫晶：……。

兩人正說着話，小錢出現在門口，他一看金紫晶這奇葩的姿勢，就笑起來：“哇，晶晶要不要接個動作片？”

金紫晶：……。

小錢是來問他們明天要去哪裏自由活動的。

“只要不是情人崖，哪裏都行。”金紫晶盤腿往床上一坐，滿腦子都是窦迎南剛才的模樣，根本沒心情想這事。

小錢張了張口，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拿出一張景點介紹，遞到金紫晶眼前：“這些景點，你來選。”

金紫晶一看，第一張就有漂亮的大珊瑚和五顏六色的熱帶魚，當即一拍手：“就這兒就這兒。”

第二天一早，小錢安排了一輛車，金紫晶和小白一大早就去了著名的浮潛聖地圖蘭奔。

到了圖蘭奔，滿街的潛店招牌，金紫晶急不可待就往第一家沖：“就這家，就這家，咱們趕緊抓緊時間玩兒啊。”

小白無奈：“小錢早替咱們訂好了。”

她被小白拉着繼續往前走，好在小錢事先訂好的潛店離得也不遠。經過一番簡單訓練，金紫晶就被帶去換了潛水服，背上背了個氧氣瓶，臉上戴着黑色護鏡。到後面游泳池學習撲騰了一番。

實在是好玩。金紫晶覺得自己吃喝玩樂，游歷人間的目标總算是開始漸入佳境。

順利準備完畢，她笑嘻嘻提着濕淋淋的鴨腳板走出來，卻一眼就看見店內站了兩個人，都已經全副武裝。

一個虎背熊腰，宛如鐵塔。

一個身材修長，黑色緊身潛水服包裹着雕塑般完美的身材。

金紫晶目瞪口呆：“你……你不是應該在情人崖嗎？！”

窦迎南冷凝她一眼：“我想玩什麽，還要批準？”

跟在她身後的小白也倒吸一口涼氣。

這時小錢興沖沖地從另一個門出來，叫了一聲：“南哥，魯哥。人都齊了。”

金紫晶：……。

小白：……。

****

潛店派出四名教練。

到了岸邊，只見波濤蕩漾，白浪翻卷，金紫晶也顧不上糾結為什麽窦迎南沒去情人岸，反而來了這裏了。她只想迫不及待地下水玩。

她急吼吼往前沖，可還沒沾濕腳，就被人從後頭一把扯住。

她回頭一看，就見一位皮膚曬成了金棕色的教練笑道：“你先等一會兒。”

眼看着前頭兩位教練陪着小白小錢依次下了水，金紫晶急得扭頭問教練：“為什麽要我等？”

“因為我們兩要共用一位教練。”窦迎南面朝大海。

金紫晶無語片刻，呆呆地問：“為什麽？”

“窮！”窦迎南率先邁步向前，背影如此完美。

可金紫晶卻再度陷入了無語中。

*****

終于下了水，海水帶着鹹味兒，涼涼地浸泡着她的全身，說不出的舒服。

碧波裏陽光撕下，金光朦胧。

金紫晶左邊窦迎南，右邊是那位教練。

後面則跟着魯哥和另外一名教練。

她第一次用鴨腳板，雙腿一陣亂蹬，卻是費力不讨好，愣是在水裏原地打轉，東倒西歪。

教練看了一眼窦迎南，伸出手來，正要去拖金紫晶，窦迎南打了個手勢，游近金紫晶，伸手牽住了她的手，然後雙腳一蹬，像條魚一樣，在水中滑行。

金紫晶頓時覺得自己也身輕如燕，如魚得水。

眼前的世界瑰麗如幻，俏麗的珊瑚搖曳生姿，各種顏色形狀大小的海魚好像一朵朵會游動的花兒，在碧藍的海水裏綻放。還有幾乎認不出是魚的魚類，仿佛這個世界裏的鬼怪，時不時冒出來吓唬人。大如圓桌面的大海龜，閉目趴在海底養神。

從未見過的景觀，也是從未有過的快樂。

金紫晶玩得不亦樂乎，自然是不肯走的，下午還要繼續玩。

中午飯也在潛店吃。

整家潛店從頭到尾，就他們幾個客人。明顯是被窦迎南包下了。

食物也格外豐盛，各種當地海産蔬菜和水果。

金紫晶一邊大口吃着燒烤大龍蝦，一邊興奮地跟小白小錢描述自己的所見所聞。

只是除了她，別人都比較沉默。

終于等她去了衛生間，整個餐廳才安靜了下來。

小白尴尬地看了窦迎南一眼，道：“南哥，魯哥，我記得你們都有潛水證的，怎麽還陪我們玩DSD？”

所謂DSD是休驗深潛，不需要潛水證，由教練帶到水比較潛的海域潛水，屬于小白的玩意兒。

窦迎南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涼飲，臉上神色十分坦然：“不放心晶晶。”

小白：……。

無語片刻，小白鼓起勇氣：“我能不能問下……是哪種不放心？”

窦迎南擡眼看她，眼眸深邃，似乎在思考什麽，半天，他道：“債主對欠債人的那種不放心。”

小白：……。

*****

下午的潛水點自由號沉船。

小白已經放棄跟窦迎南較勁掙紮，自己玩去了。畢竟還有那麽多人跟着呢，南哥就算要占晶晶的便宜，也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

金紫晶還是由四個大男人前後左右地護送着，玩得十分愉快。尤其是這裏的魚根本不怕人，就在她身邊游來游去，有一條黃紅相間閃閃發亮的小魚甚至在她露出的臉頰上啄了一口，簡直讓她開心得要背過氣去。

玩得如此開心的結果是，回程時，她一上車，就睡得人事不省。

小白托着她的頭，讓司機把空調稍微調降一點，又拿件防曬衣給她擋住臉，這才終于爆發忍了一路的八卦魂，給小錢發消息。

“你老實交待，南哥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

片刻接到小錢的回複：“你沒事兒吧？這不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嗎？”

小白很氣：“那他說什麽債主欠債人？！他是不是看晶晶傻，只想跟晶晶玩玩，沒打算認真？”

小錢：“南哥不是這種人。”

小白：“那他是哪種人？晶晶好容易因為《難忘少年》翻了身，如果再跟他發生什麽醜聞，肯定又要遭受毀滅性的打擊。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那頭小錢過了半天才回複道：“晶晶擺明了對南哥沒意思。南哥多驕傲一人，就算真喜歡她，現在肯定也不會承認。咱們不過是員工，你要不要這麽認真有正義感啊？”

小白：“去你的。你是員工，我是晶晶她姐！我不會讓她受傷的！”

*****

第二天，是他們在巴厘島停留的最後一天，次日，他們就要啓程回國。

一上車，小錢就宣布窦迎南不會參加今天的活動。因為今天去的地方人多擁擠，國人也多，怕引起不必要的圍觀，影響到大家的游興。影迷們雖然遺憾，但也通情達理地表示理解。

小錢解釋完畢，正要宣布發車，金紫晶突然發現米菀也不在，便喊：“米菀呢？等等她呀！”

小錢一愣，笑道：“今天我們要去的地方，米小姐昨天大部分都去過了。所以我替她安排了別的活動。”

話雖然這麽說，金紫晶心裏卻忍不住咯噔一下：南哥不在，菀菀也不在，難道他們商量好了，今天一起去玩？

如果這樣，她該高興的。可是心裏那種別別扭扭的情緒又再度湧現，跟了她整整一天。

看到手工編織草帽提包，她會想南南跟菀菀是不是也正在選購？

看到土藝木雕蠟染銀器，她會想南南跟菀菀會不會也喜歡這些東西？

走到玻璃祭臺，看着海水波濤，她會想南南跟菀菀是不是在哪裏的戲水？

觀摩現場婚禮，她會想——說不定有一天，南南跟菀菀的婚禮也會在這裏舉行。

不是她想想起他們，而是他們總是不經許可就闖到她腦子裏來，幹擾她的游興。

所以，她報複性地買了一大堆有用的沒用的東西，最後被小白堅決制止才停下。

*****

晚上六點，行程的最後一站，去情人崖看烏魯瓦神廟的KECAK舞表演。

烏魯瓦神廟面朝大海，在懸崖之颠。

崖下是洶湧澎湃的大海，浪花翻卷，沖浪高手起伏其間，十分壯觀。

露天表演場地，像個小型的體育場，中間一塊空地，黃沙輔地，一面朝海，面對夕陽，三面梯級座位，先到先得。

金紫晶他們入場時，前排最好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

小白帶着金紫晶往有空位的地方走，小錢一把拉住金紫晶：“晶晶，我在前面安排了個座位，你跟我到前面坐？”

小白一把扯住，十分警惕：“小錢，你又搞什麽鬼？”

小錢一聳肩：“有什麽鬼能搞？前排不香嗎？”

小白想了想，反正窦迎南也不在，能讓晶晶在前面看比在後面強。

時間一到，前方暮色合圍，海天如雲，一輪夕陽在雲端上，染就滿天紅霞，幾十名□□上身，穿着特色民族頭飾衣飾的表演者一路跳唱着出了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表演者，沒人注意到有個戴黑色漁夫帽的男子，彎腰弓膝，一副怕擋住別人的模樣悄悄進了場。

群演們跳唱片刻，一聲鑼響，真正的主角才戴着華麗的羊角面具，身穿花花綠綠的衣裳隆重登場。

金紫晶伸手拉了拉小錢：“錢錢，這像不像妖怪？”

“像。”

金紫晶渾身一震。這聲音好聽又熟悉，根本不是小錢。

她猛地回頭，就看見壓得低低的帽檐下露出□□的鼻尖和微彎的唇角。

他的照片，她看過千萬遍，就算是一個鼻尖，她也能認出來。

歡慶的鼓聲振奮了滿天的晚霞，她心裏跟了一天的那種毛毛刺刺的感覺随着他的出現，不翼而飛，心裏湧起的只有無邊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