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回到最初

日子又恢複成最初的模樣，穆楊每天還是宅在家裏玩游戲，餓了就随便吃點，難得出一次門。網上的小店他也懶得管理，生意大不如從前，而且穆清遠在電話裏說他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穆楊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賣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穆清遠還提起了那晚穆楊挂他電話的事兒，說他翅膀長硬了，連老爸的電話也敢挂。穆楊一聽就知道那個電話是黎凱打的，笑了笑沒解釋，心想這人永遠都是那麽酷哇。挂掉電話後，穆楊還發現老男人偷偷把電話薄裏的名字改了，面癱潔癖怪蜀黍變成了“黎凱”這兩個字，穆楊撇撇嘴，這名字太死板了，一點也不可愛，噼裏啪啦地按着手機按鍵又把名字改了回來。

黎凱的下班時間總是不準确，有時候穆楊會提着一包垃圾守在樓梯口等他，可等了幾次都沒等到人。倒是有一次下樓買東西在樓道口遇到了對方。

那時候穆楊提着一大袋方便面正準備上樓，就看見黎凱駕車進了小區，在樓下逛了幾圈，裝成巧遇的樣子兩人在樓道口碰面了。

穆楊笑着打招呼，“叔叔，剛下班啊？”

黎凱看了看他手中提的東西，嗯了一聲就上樓了。

穆楊趕緊跟了上去，無話找話說，“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沒去接點點啊？”

黎凱還是嗯了一聲，繼續爬樓，一直都沒停下過腳步。

穆楊跟在他身後慢慢爬到了家門口，看着男人的背影，心裏覺得難受。

這時，黎凱突然轉過身，淡淡地說道：“等會來我家吃飯，別吃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穆楊心中一喜，巴不得馬上就跟着對方回去，但嘴裏還是客氣的很，“算了吧，多麻煩呀。”

穆楊以為黎凱還會客套幾句，那他就可以順水推舟跟着對方回家，沒想到男人嗯了一聲又上樓了。

穆楊愣住了，這飯到底還吃不吃呢？！

最後穆楊選擇了在家裏吃泡面，他怕去了黎凱家，別人根本沒有為他準備飯菜，他害怕見到那種尴尬的局面。

穆楊心想在現實中見不着黎凱，可以去游戲裏找他玩啊。可是這些天很少在游戲裏碰到對方，即使碰到了他的态度也很冷淡，随便聊兩句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了，什麽刷副本，挂紅名，這些事他提都不提，穆楊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否則怎麽會突然就變得這麽冷漠呢？

這些天穆楊一直在挂機，一是在等黎凱，二是為了洗紅名。

紅名終于洗白了，可是很少遇到黎凱，穆楊為法師號買了一套裝備，雖然不太好，但能湊合着用，有了裝備他就經常跑去刷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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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又來到天池門口，随便找了一支隊伍，加進來後才發現蛇魔也在隊裏，他剛準備退出，隊長見人湊齊了，一聲令下進入到副本裏。

現在丢下全隊人離開似乎太不道德了，穆楊猶豫了片刻，也跟着踏了進去。

從第一層殺到第二層，還比較順利，到了第三層難度加大了，而且隊裏術士操作太差，經常顧了這個，顧不了那個，一下死了兩個隊友。穆楊知道大家堅持不了多久了，看着那個手忙腳亂的術士搖頭嘆息，如果換成黎凱就不一樣了，他肯定能保證大家安全到達最後一層。

隊長是最先放棄的人，說了一句“家裏有事”就飛走了，隊散了，其他人也跟着飛了回去。

穆楊自認倒黴，怎麽加了一支垃圾隊！剛準備走就看見蛇魔被幾只怪物圍攻了，那些怪物火力很強，蛇魔一個人周旋在它們之中有些吃力。

穆楊沒考慮那麽多，馬上沖上去幫忙，兩人合起夥兒把怪物殺了。

怪物死後爆出來很多東西，穆楊一點也不客氣，沖上去撿東西，撿完後發現蛇魔還沒有走，就站在不遠處。

【潛着吧】傻站在這兒幹嘛？你也想要東西？

【蛇魔】別以為你救了我，我便會感激你。

穆楊翻白眼。

【潛着吧】我可沒這個想法。

【蛇魔】那你有什麽目的？

穆楊鄙夷，這人心眼太小了！

【潛着吧】你這人還真奇怪，剛才我們在一個隊裏，也算是隊友吧？那麽隊友落難，我出手相救也是應該的吧？原來你殺了我一次，我也殺過你一次，咱們也就扯平了。你別想太多，我什麽想法都沒有，等會出去了各玩各的，我們還是陌生人！

【蛇魔】出去幹嘛，接着把這層的BOSS殺了。

【潛着吧】就我們2個人？殺得過嗎？

【蛇魔】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啊？只要我們配合好，殺它還不簡單嗎。

既然來了，哪有不殺的道理。

【潛着吧】好吧，好吧，你在前面帶路。

兩人先把第三層的小怪清理幹淨了，免得等會殺BOSS的時候，小怪跑來湊熱鬧，偷偷在背後襲擊他們。

殺BOSS之前，穆楊發現自己身上的藥不夠用了，蛇魔知道後，扔了兩組藥在地上，頭頂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蛇魔】剛才那個隊長叫什麽？

穆楊奇怪。

【潛着吧】你問個幹嘛？

【蛇魔】媽的，他居然丢下全隊人跑了，等會出去了，非得弄死他！

穆楊滿臉黑線。

【潛着吧】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全是符號，哪兒記得住啊！

【蛇魔】王八蛋！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他！

蛇魔說着說着就朝BOSS沖去，穆楊無語，這人怎麽這麽莽撞！殺之前也得打個招呼吧？

兩個法師攻擊力超強，除了比較費藥，殺起BOSS來一點也不費勁。兩人殺完BOSS，蛇魔什麽東西也沒要，回城之前還把穆楊加為了好友，跟着發了一條消息。

“來我的公會吧。”

穆楊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來。”

“操！不來算了！給臉不要臉！”

這人說話真欠扁！穆楊馬上反擊，“我說過，別在我面前猖狂，你猖狂一次我就殺你一次！”

“滾你媽的，這句話是我先說的！”

“我借用一下不行啊！”

“懶得和你廢話，再問一遍到底來不來我的公會？”

“為什麽要我加入啊？”

“當然是要你幫我打奪城戰啊，你以為叫你來當大爺的？”

穆楊再次無語，這人說話真直接！

“我考慮考慮吧……”

說完這句話，穆楊就下線了，說實在的他不想和蛇魔走得太近，因為他的心向着黎凱，蛇魔搶了黎凱的男朋友，他對蛇魔怎麽也提不起好感。

今天是馮星的生日，本來穆楊打算請他吃頓飯之後再去KTV唱歌，可是臨時改變了計劃，馮星的好友們非要幫他慶生，大家約好相聚在酒吧。

穆楊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裳就出門了，現在時間還早，他準備先去買份禮物，再去酒吧找馮星。

下樓時又碰到了黎凱，兩人擦肩而過，都沒說一句話。

穆楊埋頭往前走，走到小區門口時，才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樓道口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好像剛才所發生的事都是幻覺，對方根本不曾出現過。

這才幾天啊，兩人之間就變得這麽生疏了？

回想起先前的快樂時光，一陣酸楚突然湧上心頭，再慢慢蕩漾開去，激起圈圈漣漪。

穆楊覺得自己整顆心都酸了，連帶着鼻頭和眼睛也開始泛酸。

真沒用！穆楊狠狠地罵自己，轉身走出了小區。

穆楊提着一個生日蛋糕來到酒吧後才發覺自己挺傻的。

酒吧裏放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裏面的人個個都穿戴的時髦華麗，大家正聚在一起搖骰子喝酒，玩的不亦樂乎，而他手中提着個大蛋糕，穿得像個中學生，呆愣地站在門口，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馮星看見他了，趕緊湊了過去，“羊子，你怎麽才來啊？我等了你半天了。”

穆楊把生日蛋糕交給馮星，“拿着，這是禮物，不過待會兒應該用不上。”

馮星笑着接過了蛋糕：“誰說用不上了，等會每人必須吃上一塊兒，誰不吃我就和誰沒完！”

穆楊笑罵道：“你就貧吧你！”望了望坐在卡座裏的那群人，問道：“怎麽全是男人啊，你就沒有女性朋友？”

馮星小心翼翼地說：“他們全是圈裏的人，都喜歡男人，其實我不想叫你來，感覺挺不合适的，但他們非要給我慶生，又叫我把你喊來一塊玩，你不會介意吧？”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今天你是壽星，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不過呢……”穆楊突然變得神神秘秘。

馮星趕緊問道：“不過什麽？”

穆楊指着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說：“你看那男的，長得像個妖精，而且還化妝了，等會我才不和他坐在一起。”

馮星囧，“操！他是我原來的男朋友，就叫是他要我喊你來的！”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卡座前，馮星把穆楊介紹給大家認識後，那個妖精就坐到了穆楊身邊，拿着一杯酒往他身上湊，“阿星原來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害的人家好想見你哦，我叫白小舒，你叫我小白、小舒都行。”

穆楊看見這人拿着酒杯的手還翹着蘭花指，心中一陣惡寒，屁股往旁邊移了移，幹笑了兩聲說：“你好，你好。”

白小舒又貼了上去，把酒杯遞到穆楊嘴邊，“這酒度數不高，很好喝的哦，來喝一口吧。”

穆楊不想喝，但又不知道怎麽推脫，只好喝了一小口，馬上就被嗆住了，猛地咳嗽起來。

白小舒笑得花枝亂顫，“你這孩子真傻，這種話你也相信？”

穆楊無語，拿起桌上的點心就往嘴巴裏塞，剛才那酒太難喝了，苦中帶甜，有股腥辣味。

“你喝這個，這次不騙你，保證好喝。”白小舒又拿起一杯酒遞到穆楊嘴邊。

穆楊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就是不肯張嘴。

白小舒拿起酒杯就準備往他嘴裏倒。

穆楊被吓了一跳，張開嘴喝了一口，這回味道還不錯，沒什麽酒味，清爽甜潤，有點像雪碧的味道。

白小舒看見穆楊把整杯酒都喝完了，得意一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好喝？”

穆楊點點頭，又倒了一杯。

白小舒很喜歡穆楊，覺得這孩子單純可愛，沒一點心機，所以就一直纏着他不放，還非要和他交換電話號碼。

穆楊從來沒見過這麽熱情的人，你不理他，他也不受打擊，厚着臉皮纏着你聊天，簡直就是個自來熟嘛！

這時候酒吧放起了動感的音樂，白小舒叫穆楊一起去跳舞，穆楊馬上擺手拒絕，白小舒嬌笑了一下，扭着腰走進了舞池。

白小舒一走，穆楊總算松了一口氣，通過剛才的接觸，他覺得白小舒這個人就是妖了點，熱情了點，其它方面都還好，并不惹人讨厭。

如果現在白小舒還是和馮星在一起的話，穆楊覺得自己應該能接受他。

馮星見穆楊一個人坐在卡座裏，是怕他覺得沉悶無趣，便陪他聊天解悶，“想什麽呢？不去跳舞啊？”

穆楊看着在舞池裏瘋狂亂舞的白小舒說：“你們怎麽分開了？他這人挺好玩的，就是太愛纏人了。”

馮星笑了笑，“你真三八，我們不合适，兩人都喜歡玩，在一起總是鬧矛盾。”

穆楊又問，“那個追求你的人呢？今天他怎麽沒來？”

馮星哼了一聲，“就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估計他一來大家全跑了。”

穆楊哈哈大笑，“有這麽誇張嗎？說真的我還真想見見他。”

馮星站了起來，“得了吧，我去跳舞，你自己玩吧。”

穆楊朝他擺擺手，一邊看大家跳舞，一邊吃着桌上的點心。這點心味道很獨特，聽馮星說這是港式點心，穆楊還記得黎凱說過他喜歡吃港式點心，兩人聊天的時候曾說過哪天一起去廣州把那裏點心全嘗一遍。現在想起這件事，明明才過了幾天，穆楊總覺得過了好久好久，當時那種滿懷期待的感覺好像已經消失了，心中只剩下一片苦澀。

穆楊準備把點心打包一份送給黎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想他，迫切地想要見到他。

杜朗一踏進酒吧就注意到了那個坐在角落裏的孩子，他一個人安靜地吃着點心，望着舞池發呆，與周圍的熱鬧氣氛形成強烈的對比，顯得有些突兀和孤寂。

杜朗叫住一個酒保，朝那邊努努嘴問道：“那人是誰？好像第一次來這裏吧？”

酒保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暧昧一笑，“杜少爺眼光真好，他是馮星帶來的，很可愛對吧？有好幾個人都在打他的注意呢！”

杜朗吩咐道：“來杯酒，還是老樣子。”

酒保應了一聲，就去拿酒了。

這時幾個男人湊到杜朗身邊，看見他一個人便問：“杜少爺你來了，你家的女王怎麽沒來啊？”

杜朗瞥了他們一眼，朝角落裏的卡座走去，邊走邊說：“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他。”

穆楊正準備和馮星打聲招呼就離開，一個男人滿臉帶笑地坐到了他的身邊，“我能坐在這裏嗎？”

穆楊無所謂地說：“坐吧。”說完便站了起來。

那男人見他要走，也跟着站了起來，“你幹嘛去？”

“我回家的。”穆楊邊走邊說，目光在舞池裏搜索着，就是沒找着馮星。

男人獻殷勤，“我送你吧。”

穆楊停下腳步，回過頭，奇怪地望着對方，“我知道這裏是GAY吧，但我不喜歡男人，你別想泡我。”

男人聽了這話便笑了，“我沒說要泡你啊，交個朋友不行嗎？我叫杜朗，你叫什麽？”

……

男人又說道：“我送你吧，這個時間很難攔車。”

穆楊還是沒說話繼續朝前走。

找了一圈沒找到馮星，手機打通了也沒人接，穆楊給他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回家了，接着又去吧臺買了一份點心，走出酒吧後發現那個男人居然還跟在自己身後，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你老跟着我幹嘛？我可以搭公車回家。”

被拒絕了幾次，杜朗一點也不受打擊，還是死皮賴臉地湊了上去，“我送你吧，我的車就停在前面。”

穆楊被他打敗了，“那你把車開來，我在這裏等你。”

杜朗應了一聲，笑着跑開了。

穆楊心想這些GAY都這麽熱情嗎？要說白小舒臉皮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比他更勝一籌，臉皮厚得跟城牆拐彎一樣。

穆楊邁着腳步徑直朝公車站走去，這人熱情的讓他有些吃不消。

公車上比較擁擠，人與人之間免不了發生碰撞，一下車後穆楊便把點心盒打開檢查了一遍，還好點心沒有碎掉。

回到了小區，黎凱家裏的燈正亮着，穆楊捧着點心盒，高高興興地上樓了，他決定了等會一定要對黎凱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一天看不到對方就會想念，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喜歡，如果真是喜歡，他也就認了。他向來是個忠于自己內心感受的人，猶豫過、也糾結過，何必再讓自己那麽難過呢。

來到黎凱家門口，穆楊敲了下門，便躲在一旁，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

門開了，從房裏探出頭來的人并不是黎凱，而是蕭孟傑！

穆楊整個人都蒙了！傻傻地站了起來，慢慢朝門口走去。

蕭孟傑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之後便靜靜地望着他，沉默無語。

穆楊愣愣地看着蕭孟傑，始終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因為蕭孟傑正穿着睡衣，而且他身上的那件睡衣是黎凱的。

他們是不是已經和好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穆楊就覺得自己好像得了心髒病，疼得非常厲害。

這時候，黎凱的聲音突然從房裏傳了出來，“是誰啊？”

聽了這聲音，穆楊全身一顫，他不想讓黎凱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一面，趕緊朝樓下跑去。

蕭孟傑望着他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麽，一邊關上房門，一邊笑着說：“一個敲錯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