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坦白

“補償個屁！趙越澤！你給我聽着！以後別他媽的來煩我！！”

馮星吼完這句話就往外走。

他真是煩透了這個人，就像一塊狗皮膏藥，粘上了怎麽也甩不掉。

半個月前的一天晚上，馮星和朋友在酒吧裏玩，一群人喝多了酒，就亂發酒瘋，不知是誰提起玩勇者游戲，馮星便問什麽叫勇者游戲，那人告訴他，找一個不認識的人來一場激吻就叫做勇者游戲。

馮星當時真的喝多了，根本沒考慮那麽多，只想着在朋友面前出風頭，伸手拉了一個路人就吻了下去，而被吻的人也沒有反抗，任由他的舌頭竄進了自已的嘴裏。

聽着朋友在一旁起哄，馮星得意極了，加深了這個吻，突然那個男人由被動化為主動，一下把他箍在了懷裏，兩人的下體也緊貼在一起，隔着褲子相互摩擦，很快兩人都有了反應。

事情似乎有些不受控制，那個男人逐漸占據了主導位置，他狠狠地吻着馮星，把他摟在懷裏不讓他動彈，欲望來得如此猛烈，讓馮星有點招架不住，而那群朋友還在一旁看戲瞎起哄，根本沒有發現馮星已經被這個男人占了便宜，幸好白小舒及時趕到了，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後來白小舒平靜地提出了分手，馮星沒有挽留，因為他知道兩人的性格并不合适，做朋友要比做戀人輕松得多。

再後來那個人男人突然找上門來要他負責，他才知道自己惹到了一個難纏的人……

馮星站在街口看着川流不息的車輛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群，想到這些天如噩夢般的生活，心中惆悵萬分，此時他真是後悔不已，如果那天少喝點酒，或者不去玩什麽勇者游戲，那也不會招惹到這麽一個人。

接下來該怎麽辦？馮星心裏一點頭緒也沒有，憤恨地踢着路邊小石子，嘴裏罵罵咧咧道：“去他媽的勇者游戲！去他媽的趙越澤！”

從飯店回到家裏，黎凱一直很沉默，換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完全把穆楊當成了空氣。他不說話，小孩也不敢吭聲，突然變得好乖巧，主動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接着又幫他泡了一杯茶，乖乖地坐在他身邊，等着他訓話。

沉默了很久，黎凱總算開口說話了，“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穆楊骨頭一軟，趴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叔叔，我錯了……”

黎凱不吃這一套，“站直了，好好說話。”

穆楊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經過全部交代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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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凱問他，“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穆楊點頭，“我不該瞞着你……”

黎凱又問，“在呢？”

穆楊老實回答：“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和星星那麽親密，叔叔，我知道錯了，你懲罰我吧。”

“恩。”黎凱望着他笑，“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穆楊板着指頭說：“洗衣服、收拾屋子、做飯就行！要不罰我做一個星期？！”

“我覺得這種懲罰才适合你。”黎凱突然把他拉到沙發上，朝他壓了下去。

穆楊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人已經被黎凱壓在了身下，炙熱的吻落了下來，舌頭長軀直入，霸道地在他口腔中到處亂舔，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穆楊受到了驚吓，開始掙紮起來。黎凱把他壓得更緊，用手将他的雙腕按在頭頂，然後狠狠地吻下去，動彈不得的穆楊只好被動地接受這個帶着懲罰意味的吻，漸漸地，他放棄了掙紮。

黎凱借機扒光了他的衣服，拉開褲子拉鏈，掏出火熱腫脹的分身，分開臀瓣，慢慢推進……

事後，黎凱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塊玉觀音，戴在了穆楊的脖子上。

翠綠色玉觀音配上紅繩，穆楊見了，心裏甜蜜，嘴上卻說：“你真老土。”

“它能保你平安。”黎凱将紅繩重新綁了一下，玉觀音剛好垂到鎖骨下方，将小孩的皮膚稱得更加雪白剔透。

穆楊摸着脖子上的玉觀音，眼睛有些泛酸，這應該是一塊價格不菲的好玉，色澤剔透，冰涼潤滑。但他不在乎這東西的價值，他知道這塊玉包含了滿滿的祝福和濃濃的情意，就憑這兩點，他也會好好珍惜，不光是珍惜這塊玉，還要珍惜他們之間的感情。

穆楊紅着眼睛，趴到了黎凱的懷裏，輕聲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欺瞞你了。”

黎凱含着笑摸了摸他的頭發，以示安慰，“恩，餓了吧？我去做晚飯。”

說完正要站起來，卻被穆楊拉住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對你說。”

“說吧。”

穆楊打開筆記本電腦，當着黎凱的面登陸了游戲，接着又登陸了另外一個賬號。

小豪傑和大法師出現在S國主城的某個角落裏。

“嘿嘿，這兩個號都是我的。”

坦白之前，穆楊沒來得及想那麽多，現在卻有些擔心，他怕黎凱會生氣。小心翼翼地看着對方，不願錯過他每一個表情，希望能從他的表情中讀懂他此時心情。

“哦，我早就知道了。”黎凱站了起來，朝廚房走去。

“什麽？！你早就知道？！”穆楊驚了，馬上跳了起來，圍了上去，“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不拆穿我？”

黎凱從冰箱裏拿出食材，反問道：“為什麽要拆穿你？”

穆楊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深吸了一口氣，又問：“好吧，暫時不讨論這個問題，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晚把你殺了後就知道了。”

“就是你喊了一群人把我殺了之後嗎？”穆楊似乎有些明白了，“怪不得第二天你會送我去醫院，該不會是內疚吧？！”

“恩，就是那晚，但不是因為內疚，只是順手把你送去了醫院。”

穆楊突然覺得有點頭暈，其實他揣着這個小秘密和黎凱相處了這麽久，時常會感到不安，好幾次都想把這事說出來，可始終沒這個膽量，他怕黎凱知道後會生氣，會不理他。

他一人扮演着兩個角色，在網絡上是黎凱的游戲夥伴，在現實中卻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安然與對方相處，就連上次黎凱在游戲裏受了委屈，他也不敢過問，生怕露出一點馬腳。

有時候他也覺得這種相處方式挺累的，經常要掩飾自己，好多話不敢說、不敢問，每次玩游戲的時候，只要看見黎凱接近自己，馬上便退出游戲，還要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讓他覺得疲倦。

他一直尋思着找一個适當的機會把這事說出來，今天正好合适，不管黎凱會不會生氣，他也要向他坦白，大不了等會在接受一次懲罰，只是他怎麽也沒料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的。

穆楊想到，我原來說了那麽多謊話，其實他都知道，只不過沒有拆穿我，那我在他面前不是成了小醜了嗎？！

一種被愚弄的感覺由然而生，穆楊咋呼道：“你好陰險啊！把我當猴耍呢！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黎凱說：“你可以在論壇罵我，我當然可以去查你的IP啊。”

穆楊怒了，“你人肉我？！”

“恩。”

穆楊氣急敗壞地喊，“真陰險啊啊啊——那你為什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黎凱笑道：“還不是跟你學的。”

穆楊一下子被噎住了，雖然兩人都瞞騙了對方，但他就是覺得委屈，畢竟擔驚受怕了很久。擡起頭，帶着滿臉的怨氣，瞥了對方一眼，氣鼓鼓地回到沙發上玩游戲。

黎凱做好了飯，叫小孩來吃，他卻裝作沒聽見，繼續埋頭玩游戲。

黎凱無奈地笑了，把他拉到餐桌前說：“我都沒生氣，你鬧什麽別扭？”

穆楊坐在椅子上，悶悶地說：“我覺得在你面前特別滑稽。”

黎凱為他夾了一塊牛肉，“不滑稽，很可愛。”

黎凱不會說情話，但他每一句話都包含了無限的情意。

這些穆楊都能感受得到。

小孩低頭扒飯，臉頰不受控制的開始發燙……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轉眼間，夏天已經接近尾聲，但天氣還是那麽炎熱，穆楊這個小宅男每天呆在家裏，吹着空調，過着幸福的米蟲生活。原來他還會為生活來源而發愁，現在黎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他也不用擔心了，吃穿不愁，沒有煩惱，每天除了玩就是睡覺，才過了半個月，他就長胖了七八斤，黎凱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恨不得小孩再長點肉。

但黎凱還是會擔心，怕小孩一個人在家裏太無聊，有時候會把他帶去公司。剛開始小孩挺高興的，每天歡歡喜喜的跟着黎凱去上班，可是去了兩天他就受不了了，每次到了公司後，黎凱不準他到處亂跑，只能呆在辦公室裏。小孩不樂意了，心想在這裏做什麽都受到了限制，還不如呆在家裏，他反抗着想要出去，黎凱二話不說，直接脫掉他的褲子，壓着做了一回。黎凱嘗到了甜頭，之後他只要反抗，馬上就把他壓在辦公桌上狠狠地做一回。小孩害怕了，再後來黎凱喊他去公司，他死活不願意去，想盡一切辦法推脫，黎凱拿他沒辦法，只好讓他呆在家裏。還好他過慣了宅男的生活，十天半個月不出門，也不會覺得無趣，而且馮星和白小舒經常打電話給他，陪他聊天解悶，他便心安理得的呆在家裏繼續過着幸福的米蟲生活。

有時候馮星和白小舒會約他出來玩，但都被他拒絕了，天氣這麽熱，他根本就不想出門。

馮星不喜歡勉強人，他不願出來，也就不再提起，但白小舒卻不一樣，被拒絕了那麽多次也不氣餒，每天準時會打一個電話約他出門。

白小舒連着打了一個多星期的電話，穆楊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拒絕他，總覺得一次又一次打擊他的積極性，好像有些殘忍，總算答應了他的要求，決定出來聚一聚。

正午的陽光十分毒辣，空氣悶熱異常，街上的行人也特別少，穆楊半個月沒出門，突然站在太陽下，覺得胸悶氣喘，很是不适。趕到相約地點，他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濕了，放眼望去，白小舒打着一把小花傘正在不遠處的小商鋪前買雪糕。

這時白小舒也看見了他，對他招了招手，拿着兩根雪糕，扭着腰走了過來。

白小舒上身穿了一件淡黃色低領短袖緊身衣，這顏色很适合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脖子看起來特別水嫩，下身穿着一條貼身牛仔褲，緊緊地貼在腿上，顯得兩條腿格外筆直修長。

這身打扮的确很好看，時尚、青春又有活力，可穆楊就是覺得別扭。

大熱天穿緊身牛仔褲，他也不怕捂出痱子！

白小舒扭啊扭的，總算扭到了穆楊身邊，遞給他一根雪糕問道：“我們去哪兒玩呢？”

穆楊接過雪糕啃了一口，入口冰冰涼，好像一下子趕走了炎熱，讓他覺得舒服多了，“你不是說要去買衣服嗎？前面就有大商場，去那兒吧，還可以吹空調。”

白小舒說：“不嘛！商場的衣服太貴了，我買不起，在說我也不想吹空調，我要多流點汗，可以減肥。”

穆楊看了看他，瘦的像根竹簽子，最多100來斤，哪裏需要減肥啊？！

“你不怕汗水把臉上的妝弄花了？”

白小舒拍了拍挂在肩上的包包，“化妝品全帶着呢，妝花了可以去補呀。”

穆楊無語，懶得理他。

接下來該去哪兒，兩人都沒了主意，一時站在原地愣着不做聲。

被太陽暴曬的滋味挺難受的，穆楊頭頂烈日，皮膚被曬得發痛，耐着性子望着白小舒，等待他做出決定，而白小舒卻打着一把太陽傘，低頭想心事。

穆楊受不了了，拉起他的手往前走，“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裏沒有空調，衣服也賣的便宜。”

穆楊把白小舒帶到本市最大的服裝批發城，這裏的衣服款式多，樣式新潮，價錢又便宜，很符合他的要求。

白小舒當然也知道這個地方，但這裏是批發城，別人只做批發不做零售，他不明白穆楊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

事實證明白小舒的擔心是多餘的，他低估了穆楊的能力。

每到一家商鋪穆楊就笑嘻嘻地和人套近乎，見了男的喊帥哥，見了女的喊美女，把那些大哥大姐們喊得心花怒放，一高興就按照批發價把衣服賣給他們了。

兩人逛了一下午，每人手裏提着幾個大袋子，衣服褲子小裝飾什麽都買齊了，還有幾件演出服，一共花了不到五百塊錢。

白小舒樂得合不攏嘴，這些衣服夠他穿很長時間了，為了答謝穆楊，他提出兩人一起去吃晚飯，由他買單。

穆楊見時間不早了，怕黎凱在家裏等自己，便委婉地拒絕了他，但又怕這些東西他拿不下，幹脆好事做到底，決定把他送回家。

白小舒的家住在城市北面的平民窟裏，那裏是外來人口聚集地，環境雜亂，道路泥濘，危樓林立，走在路上經常會看見拾荒者和醉漢等無數各色各樣的人，混跡在這種龍蛇混雜的環境裏，這裏的人眼裏都透着一絲絕望和無奈。

穆楊第一次來到這裏，看着眼前的樓房，牆壁陳舊灰暗，家家戶戶的窗戶上挂着各式各樣的衣物，給人一種雜亂的感覺，五花八門的廢棄物，竟在樓道旁堆成了一座小山，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酸臭味，在逼仄的走道內四處彌漫。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他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是他不曾接觸過，也不曾想象過的世界。

白小舒看見他愣着不動，無奈地一笑，“很吃驚吧？我在這兒住了好幾年了。”

穆楊回過頭，看着身邊的白小舒，不禁有些心疼。

對方的頭發有些長，額上的劉海隐隐遮住了眼睛，眼皮上塗着一層眼影，還戴着一幅濃密的假睫毛，看着華麗妖豔，但眼神中卻透着一些疲憊。

“在哪棟樓？我幫你把東西提上去。”

“算了。”白小舒拒絕道：“就在前面，我自己提上去，你快點回去吧，這巷子越往裏走越複雜，等你把送我回去了，我還要反過來送你。”

“哦，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穆楊把東西全交給了他。

白小舒吃吃地笑了起來，“傻瓜！我在這裏住了幾年都沒事！你快回去！”

穆楊點點頭，朝巷子口走去。

剛走出巷子，他便看見一群人來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人還把他撞了一下。

穆楊往旁邊讓了讓，沒有吭聲。

那人卻低聲罵了一句，操着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對着為首的人叽裏咕嚕說了一通。

穆楊聽了個大概，似乎有些懂了，原來這是一群讨債人。

走在去公車站的路上，穆楊越想越不對勁，仔細回想剛才那人說的話，突然感到不妙，馬上轉過身，朝白小舒家的方向跑去。

“那小妖精剛回來……”

這句話一直在穆楊腦中盤旋，他覺得那人口中的小妖精就是白小舒。

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不管是真是假，看一下他才會感到安心。

穆楊在巷子裏穿行，轉了幾個彎，總算在巷子深處發現了白小舒。

果然不出所料，白小舒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像一個破碎的娃娃，胳膊上全是傷痕。

而那群人卻不知去向，衣物撒滿了一地，上面被踩滿了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