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心死之人

元錦巷的道路皆是壓得平整敦實的四方石板,加之家家高門大院,住的也都是皇親貴胄,白天看起來多少顯得有些刻板與傲慢。而此刻的元錦巷,由于方才下過一場小雨,濕滑的路面倒映着微微的月光和戶戶門前點起的燈火,氤氲的空氣混着雨後特有的泥土味道,讓這元錦巷竟添了幾分平凡與柔和。

但司空少楊卻并不在意這些景象有何不同,對他來說,在哪裏都一樣。

突然他停了下來,“出來吧”似是自言自語一般,沒有回頭,也沒有什麽動作。

一陣沉默過後,躲在司空少楊身後一處轉角的蘇婥走了出來。

“少楊哥哥。”她背着手小聲喚道。

“這麽晚,怎麽出來了?”司空少楊對于身後一路跟着的人是蘇婥并不十分驚訝。

“我……那天我去找你時,見你的束發冠有些舊了呢,選了一個新的給你。”蘇婥說着便拿出攥在手裏的東西,攤開帕子,裏面一枚刻祥雲紋赤金束發冠,正中嵌着一顆紅玉翡,滿是期待又有些羞怯的仰頭看着他。

“不必了,我現在這個挺好的,謝謝。”司空少楊幾乎是毫無猶豫地的拒絕了她。

蘇婥看着那雙默然的眼眸,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點下墜。

她沒有收回捧着束發冠的雙手,而司空少楊也沒有絲毫要收下的意思。

“少楊哥哥,你讨厭我是不是?哪怕看都不肯看這發冠一眼嗎?”

司空少楊沒有回應她,只說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府上會擔心。”

“假若我偏要跟着你呢?”蘇婥覺得仿佛此時內心那顆小小的種子突然開始瘋狂的滋長,她無法控制自己,于是說出了這句事後連自己都驚訝不已的話。

見蘇婥一臉堅決,司空少楊沒有再言語,而是轉身繼續前行。蘇婥則繼續保持着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跟着他。

蘇婥很快發現這條路并不是司空少楊回府的路,但她依舊倔強的跟着他。不久,他們便走出了元錦巷,又拐過幾條街後,司空少楊停在了一個高挂一串串朱紅色燈籠喧鬧的巷口。

嘈雜混亂的人流,廉價的胭脂水粉味道,以及門前穿紅着綠的女子們暧昧的吆喝,玄玥立即會意到這是什麽地方,轉而滿臉驚愕地看着司空少楊。

“怎麽,還要跟着我嗎?”司空少楊語氣中帶着幾絲嘲谑。

“你…你心裏從沒有過我嗎?那你為什麽去邊城救我?!”蘇婥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漲紅了臉問道。

“去邊城嗎?我去營救只是為了東昭的利益,而不是你,換句話說,任何一個人去邊城當細作我都會去營救。”

看到蘇婥微微顫抖的肩和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司空少楊走近她,低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慢慢靠向蘇婥的臉,玄玥驚慌的盯着他的雙眼,全身僵硬的不知所措。

司空少楊在幾乎要碰到到玄玥櫻粉的嘴唇時突然停了下來,“我對小丫頭根本沒什麽興趣,尤其是你這種高門貴族之女,更是無聊至極。不過......若是你去學一下那些市井風塵女子,或許我會多看你幾眼。”說罷,司空少楊竟還指了指街巷裏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子們。

聽到這番話,傷心,羞辱,失落齊向蘇婥心中襲來,她揚起手,“司空少楊你這混蛋!”

司空少楊本來已經準備好迎接那一巴掌,怎料蘇婥揚起的手又收了回去,她另一只手中金色的束發冠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她的心也與那枚紅玉翡一同碎在了地上。

終于,蘇婥轉身跑走了,啜泣聲很快淹沒在了周圍的嘈雜之中。

看着蘇婥背影消失之後,司空少楊才蹲下拾起了那枚金色的束發冠和碎成兩半的紅玉翡,輕輕地在手中摩挲,暗自嘆了口氣。

“對不起,蘇婥,我這樣的人實在不配擁有你的愛。”

幾乎每一天夜裏,司空少楊都會從同一個噩夢中驚醒:猩紅的鮮血充斥着着夢境,滿眼望去是無數的屍體,司空少楊獨自站在那些屍體中間,當他想要看清那一張張臉時,灰暗的天空便會下起滂沱大雨,迷蒙他的雙眼,雨水混着屍體的血一起流到司空少楊的腳邊,冰冷刺骨,他無法動彈亦無法叫出聲,夢裏的一切是那樣的靜谧,靜谧到有些詭異,只有一個聲音反複的響起:“為什麽我還活着?”

司空少楊十六歲的時候,那場浩劫徹底摧毀了他的一切。

當年那一場戰争已經不能用慘烈來形容,兩方的死傷不計其數,最後剩下的人都是靠着意志在用身體碰撞攻擊對方,司空少楊眼見自己的兄弟們一個個的倒下,自己也只剩下一口氣,面對拿着劍刺向自己的最後兩個敵人,司空少楊準備好拼死抵抗,盡管他已經握不住那柄長戟。

“就這樣,結束吧。”

随後司空少楊就感到了劇烈的疼痛,但卻不是被刺穿身體的疼痛,而是自己被他的兄長,也是此戰的将軍用長槍打飛了出去。

在他徹底沒有意識的前一秒,他看到了哥哥對他大喊了一句什麽話,然後與那兩個敵人同歸于盡,接着司空少楊也倒下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司空少楊逐漸恢複了意識和知覺,原來,自己還沒死。

看着滿地的屍體,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受了刺激一樣,他不記得這些都是誰,他忘記了他們是為誰效力拼命,也忘記了是被誰打成這個樣子,他的腦子裏只有自清醒過來就一直反複回響的聲音:“為什麽我還活着?為什麽只有我活着?所有人都死了,卻殘忍的讓我活在這世上。”

當他能站立後,他離開了這裏,然後開始了行屍走肉一般的流浪。

他四處游蕩,滿身肮髒腥臭,頭發散亂不堪,嘴裏不停念叨:“為什麽只有我還活着?”所見之人都把他當瘋子,滿是嫌棄的将他驅趕走,甚至有人會對他施以拳打腳踢,潑髒水和垃圾,而他對此卻無動于衷。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