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争鋒（上）

汪野第二天下午三點就從公司出發，沈莫言告知臨時有工作安排，在排練室準備新專輯事項，讓其晚點來兩人直接去吃飯。可咱們汪大少壓根兒坐不住，三下五除二處理好必要文件就甩鍋給安佳，自個兒偷溜去會小情。

開車路上，汪野起興将沈莫言歌曲都下載到手機裏，連接至車內音響播放，音樂剛一出來沈莫言清幽明亮歌聲遍彌漫着整個車廂。

曲調承襲他一貫的中國古風，配上R＆B現代節奏，兩者融合恰到好處，在國內音樂圈中絕對算首屈一指的佳作。

汪野趁紅燈看了下歌曲名字，正是沈莫言成名曲《百年孤寂》，唱腔中不似現代小歌星歐美式爆發力，卻更帶有京劇的柔美婉約音色，汪野回過神來時道路綠燈已亮起，後方車輛不耐煩的滴滴按喇叭催促，他眉頭一皺踩下油門繼續往排練室方向行駛。

恍惚間一句歌詞傳入他耳朵：“我從地獄走來，我與魑魅同行，我将噩夢血泣，我被蠱咒封印，我在深淵百年孤寂，我從黑暗瞭望黎明。”沈莫言字字哀怨，聽得汪野身軀一顫下意識拿過手機看，作詞作曲竟都是歌手本人。

沈莫言在哀什麽？在怨什麽？無端冒出股詭異感籠罩在心間，汪野腦中又劃過些記憶碎片，神經猛然抽出，他頓時急轉彎停在路邊。

紅色的旗袍，看不清臉的長發少年，怯懦淚眼的低語，還有個男人，一個穿着錦衣華服金絲繡邊長衫的男人，站在座古宅書桌前提筆寫字，汪野想抓住些什麽，倉惶走去欲看個究竟，男人卻突然擡頭，對視的霎時，那竟是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啊！”汪野立刻睜開雙眼大口喘息，剛才他竟不知覺中短暫昏迷。畫面中是哪？那和他長得一般無二的人又是誰？！平緩呼吸，汪野想在繼續回憶，腦子卻空白一片，就像某塊拼圖是殘缺的，怎麽也無法完整。

失神中，手機忽然震動，汪野驀的一驚，拿起看到是沈莫言發來的消息，問他出發了嗎。

汪野甩甩頭，克制住自己情緒回複了短信。

今天花好月圓，小情人還在等他，不該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他點上支煙，搖下車窗讓自己冷靜些，半晌後才再次踩動油門繼續往前。

到達排練室時，沈莫言正跟音樂制作人在商讨什麽，屋內放置着鋼琴架子鼓一類樂器，他靜靜站在門口看男人秀美的側顏在陽光映照中更顯豔麗，不自覺唇邊也蕩開個笑容。

沈莫言似察覺到動靜，擡頭朝外瞧，見是他來了狹長眸子裏倏地流連出熠熠光彩。

“你來啦。”男人輕笑着走到他跟前，主動讨去個香吻倒半點不羞澀。

“咳，”汪野臉有些發燙，幹咳聲不禁揉揉沈莫言腦袋，回應道：“來接你吃飯。”

“再等我會，今天是江制作來商量新專輯曲風，我六點前就好。”男人解釋着，拉他進門坐在沙發裏，轉頭介紹：“這是汪野，汪氏董事長，”又回身說：“這是江制作。”

Advertisement

雖話語簡單，也沒挑破身份，制作人卻了然于胸的朝汪野點點頭問好，也沒好奇兩人關系，汪野亦站起身與對方坦然握手，倒想起之前酒會中也見過這位，确實是娛樂圈內頂級金牌制作人。

沈莫言安頓好他即走到架子鼓前，和江制作繼續商讨風格，說着便拿起鼓槌敲打，動作連貫有序，竟十分熟練。

江制作點點頭表示贊賞，又提議對方彈下吉他，沈莫言莞爾一笑走去拿過樂器就彈出段旋律，指法亦純熟音調悅耳。

眼前兩人就新專輯風格問題不斷讨論，提出新想法，主要掙紮于加入搖滾元素或以武俠風為主。汪野倒聽得津津有味也沒覺無聊，過去沈莫言胡攪蠻纏時，他以為不過是個花瓶草包，像其他二流明星一樣靠肉體上位，今日才道，這小家夥的才華恐怕遠不止如今表露的淺淺一二。

“莫言很厲害，對吧。”醇厚的男音在他背後響起，汪野循聲看去，沈暮雲就站在旁邊，歪頭勾起抹邪笑：“汪董今日好興致，也來咱們小公司裏巡查。”

不冷不熱的話，汪野也聽出對方來者不善，挑眉不欲計較，順手摸出根煙，假意問了問：“來一根？”

“好啊。”沈暮雲倒不客氣，拍拍他肩膀，接過香煙便自顧自走到沙發邊并排坐下。埋頭點燃煙頭，沈暮雲狠抽一口看向不遠處那道身影，緩緩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莫言他會很多種樂器，國內的國外的，他自個兒以前摸索過不少。”

汪野也将煙點上，吞雲吐霧間也看向長衫男人，語調裏滿是欣賞：“看得出，他确實有才氣。”

“呵，”沈暮雲不置可否嗤笑了聲，轉眼瞧着他道：“以前只聽過汪董愛玩名媛，怎的又對男人感興趣了？”

話裏話外攻擊性不言而喻，汪野見慣這些個大風大浪，對沈暮雲夾槍帶棒的攻擊倒不甚在意，冷哼聲回擊：“看來沈總倒對我私生活很了解。”

“汪董事長花名在外，想不知道也難。”沈暮雲翹起二郎腿，分明西裝革履卻渾身散發出種野獸氣息，不緊不慢道：“莫言可跟您外面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他出道8年沒怎麽接觸過圈內複雜的事兒。可玩不起您那些個花樣。”

沈暮雲頓了頓，他想告訴汪野自己保護沈莫言多年，只希望男人單純做音樂能夠快樂。可他面對汪野終是懶得多言，幹脆轉而諷刺：“您背地裏幹的污穢勾當，他都懂不起，您要真對他有點真心，麻煩還是高擡貴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為好。”

話音剛落，汪野心裏便冷哼聲，把玩起手上雕刻打火機戲谑道：“沈總倒挺關心旗下藝人，可看起來您家藝人貌似沒那麽關心您吶。”

意味深長的語句正說中沈暮雲心頭郁結，他眉頭一緊連表面都不想裝下去，直接轉身扯過汪野衣領咬牙切齒：“我對他怎麽樣都跟你沒關系，你守好那破集團，別出現在沈莫言眼前！否則你遲早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