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他回來了

在房門被關上的時候，屋內的兩個人就察覺到了不對。

被壓在底下的瘦小男人，推了推身上的壯碩男人：“起來！”

壯碩男人挺了挺腰，冷笑一聲：“開玩笑，現在這種狀況……”

瘦小男人一時不查被頂得悶哼一聲，然後一腳把男人踹到了地上。這一腳一點都沒留力氣，他雖然相對瘦小，好歹也是個成年男人。

壯碩男人在地上重重撞擊，發出嘭地一聲響，在地上躺了半天才捂着胸口咳嗽了兩下：“賤貨你……”

瘦小男人已經往身上套上了浴袍，一雙上挑的狐貍眼冷冷地看着壯碩男人，不由得讓他閉上嘴巴。他冷哼一聲，系上腰帶，赤足走過男人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個字：“滾。”

壯碩男人臉色白了白。罵人的時候他差點忘了這位的身份。他該慶幸這位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否則像他這樣的人，這位想捏死幾個就捏死幾個。想到這裏，他不敢再多吭一聲，趕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離開位于市中心的高級小區的時候，他想想不甘心地點了根煙，悻悻地罵了一聲。

瘦小男人在壯漢走了之後，就到浴室裏沖去了一身痕跡。鏡子裏的男人五官出色，最出衆的卻是一雙狐貍眼。現在那雙眼中全然沒有剛才的一絲冷意，洋溢的笑容配上酡紅的雙頰，讓男人妩媚得像是一支盛放的罂粟。

男人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勾唇一笑，轉身走向另外一扇房門。他象征性地敲了敲，就開了門進去。裏面的男人果然還沒睡，見到他進來，連頭也沒回：“這麽快就完事了？”

瘦小男人緊走兩步，聲音中透着委屈：“阿緯，我知道我錯了……”

施緯這才轉過頭，伸手拍了拍身側的床，示意他坐下，蒼白的臉上甚至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陽陽沒有錯，不用道歉。男人嘛，都理解的。”

安文陽眼中閃過一絲不甘：“阿緯，那你是不是也……”

施緯輕笑：“你知道我工作很忙。”

安文陽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樣的表情比較好。他跟施緯在一起已經十年多了。從最初他單方面的暗戀，到現在的不鹹不淡。他似乎從頭至尾都不明白施緯對他的看法！如果說施緯不喜歡他，那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那麽久？甚至連他回來之後，施緯也願意維持着這樣分隔兩地的關系将近四年。

但是如果施緯喜歡他，那麽為什麽他看到他和別的男人上床，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甚至表現出這樣不和宜的體貼。

他不清楚施緯是不是有別的人，但是從施緯的作息來看，他是沒時間出去的。想到這裏，他略微放心：“怎麽突然回來了？提早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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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緯的呼吸有一瞬間的急速，連蒼白的臉頰上都升起一絲血色，他的雙眼明亮，說道：“他回來了！”

這樣沒頭沒尾的話，安文陽當然不明白：“誰回來了？”

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燦爛到幾近刺眼：“noel。”

安文陽怔愣了一下，恍惚了片刻才皺眉道：“阿緯，你在開玩笑？”

施緯突然一把抓住安文陽的肩膀：“不，他真的回來了。我遇到他了。”

安文陽瞪大了眼睛，突然失聲尖叫：“不可能！他已經死了！”像是被自己的聲音給吓到，他平複了一下情緒，注視着施緯，一字一頓道，“你殺了他，是你撞死了他。”

十年，十年的時間，他竟然沒有把這個男人從他那位哥哥、那個死人的手上搶過來！安文陽在這一刻無比清醒地認識到，哪怕施緯在他的床上，依然不會是他的男人，永遠都不會是。

施緯因為安文陽的話情緒低落了一秒鐘，但是他很快就振奮了起來：“他回來了，他來見我了。”

安文陽的眼中突然閃過刻骨的仇恨。他攥緊雙手，低下眼睑：“我知道了。阿緯你早點休息。”他慢慢走了出去，明知道在這種狀态下的施緯不會對他有任何挽留，在踏出房間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頓了頓，然後輕輕合上房門。

無論是眼前施緯，還是安家；無論他表現得再怎麽優秀，都不會是他的。就是在安文昊已經死了十年的現在，也永遠不會是他的。

安文陽在自己房間裏枯坐到天明：“哥哥回來了又怎麽樣，我能殺死你一次，就能殺死你第二次。”那個因為出身決定了已經擁有一切的哥哥，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争取。對付那樣的哥哥，太輕而易舉了。

不過安文陽就算想破腦袋都不會猜到，那個被視為軟包子的哥哥，正在集火曾經的混混老大。

“你腦袋裏裝的是稻草嗎？”

顧成業：“我比較笨。”

“集中注意力！手機有什麽好看的？！”

“這個問題我已經講了五遍，演示了三種方法！”

“這都是一些最基礎的東西，沒要求你會，只要求你會忽悠別人！”

顧成業從來就不是脾氣好的人，這一回他難得被罵了一上午，但是他的耐心也就到這裏了。魁梧的壯漢一拍桌子，桌面上的東西都往上跳了跳，一連串的髒話立刻就飛快地吐了出來，最後：“小白臉，有種出去單挑！”

安文昊轉頭對邁佧說道：“邁佧，你叫外賣，我們出去一下。”

邁佧轉過頭：“好的，師兄。”

不到十分鐘，安文昊提着鼻青臉腫的顧成業回來繼續罵。

顧成業只有哼唧的力氣，也只能繼續老老實實聽着史上最兇殘老師的講課，罵聲一刻不停，還要時不時被抽打。

在經歷了地獄一樣的十天之後，安文昊終于宣布顧成業可以重返人間。

顧成業面朝夕陽雙手托舉。這一刻，他看到了天堂的光芒！

這十天幾乎能不發言就不發言的邁佧，拍了拍顧成業的後背：“你要知道，顧問還沒回來。”

顧成業有氣無力地點頭：“我明白的。”老婆不在家的男人，總是會這樣的。可是為什麽躺槍的會是他！

想到這裏，顧成業忍不住悲從中來，仰天長嘯：“天要亡我！”

這會兒兩人剛從電腦城出來，時間是傍晚。附近的大學都下課了，這會兒正是客流量比較高峰的時候。邁佧迅速退開一步，偏頭看向另外一邊。周圍的人跟看活體的蛇精病一樣看着顧成業。

然後，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閃電！巨大的雷霆猶如一把神兵，從雲端直落而下。片刻後，幾乎破天一般的巨大雷聲落下，許多人都有片刻的失聰。

整個a市的電力瞬間中斷。黃昏下的城市，剛剛亮起的路燈全部熄滅。手機信號也随之中斷。

大量的人群湧上街頭，慘白着臉全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邁佧身邊一道淡淡的光暈熄滅，轉頭看向顧成業。

顧成業同樣刷白着小臉：“不是我幹的！”

邁佧嘆了口氣，毫無緊張感地拽着顧成業往停車棚走：“回去了。”他知道鴻疇很強，但一直不知道鴻疇究竟有多強。剛才那股雷霆中傳來的氣息分明就是鴻疇的。

善橋山頂，鴻疇眺目遠望。如飛瀑一樣沖刷下來的暴雨，在落到他身周的時候像是碰到什麽阻隔一樣，自動滑落到四周。白玉一樣的手心裏，一絲宛若活物的紫色雷霆正在游走。

手指輕輕一晃，雨水彙集成傘蓋，手中的紫色雷霆變成傘柄。他腳步一擡，向着電腦城的方向而去。

突降的暴雨讓剛才恍惚的人都回過神來，重新沖回到附近的房屋內避雨。只是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已經有人渾身濕透，加上商場內圈住的冷氣，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商場裏面已經一片漆黑，只能隐約看到一些物品的輪廓。還好商場的工作人員很快就提着應急燈過來，等了沒多久，備用電源亮了起來。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有人進到了商場裏，并且對某店主意圖不軌！

“鴻……唔！”安文昊在剛才沒有出去。經過改裝電瓶車之後，他把電腦也改裝了一下。現在的電源插座什麽的只是裝裝樣子，斷電對他并沒有影響。不過他還是很生氣，因為斷網了！

鴻疇直接把安文昊抱進了隔間。他任何一次閉關，甚至只是入定的時間都比十天要長，但是這十天來他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安文昊。

但是這十天來，他不是不生氣的。明明留了通訊戒指，明明他也每天都會抽時間和安文昊通訊；但是每次看到的時候，安文昊幾乎都在忙這忙那，根本就沒時間理會他。

安文昊很開心地摟着鴻疇蹭來蹭去：“鴻疇，回家了。”

鴻疇的手指在他微微紅腫的嘴唇上劃過，把兩個人的衣服仔細整理好：“嗯，回家了。”

“怎麽不等我回家？”

“外面在下雨，來給你送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