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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些人打發後,三人返回內堂。柳長歌驚魂不定的模樣将百裏晴遷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安撫佳人。

柳長歌到現在還沒從那股子驚懼中回神,她什麽都不在乎,之前經歷的那些足夠讓她的心變的堅定。她怕的是這次西域之行,會給晴遷帶來麻煩。當司馬雲海向她解釋一切後,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她和晴遷的手始終牽在一起,晴遷溫暖的體溫和握緊的力道給了她安定。希望這一路不要太崎岖,晴遷是個重情義的人,簡尋子救過她的命,她無論如何都要報恩的。

所以,柳長歌心裏明白,她擋不住晴遷做任何事。但是,她會以最大的能力幫助晴遷。

簡尋子安靜的抽着煙,忽然說:“絕厲堂的創始人就是無情公子,他當時已經成年,此刻與武林盟主的歲數相當。”

百裏晴遷思考了半晌,見長歌的臉色恢複了許多,便将疑惑的視線投向司馬雲海,“你也是絕厲堂的人?”

司馬雲海的眼中劃過不屑,溫和地回答:“當然不是,我放着諾大的雲海山莊不要,幹嘛去絕厲堂?那裏烏煙瘴氣,勾心鬥角,到處都是卑鄙的争鋒。我還想過幾天消停日子呢。”

“據我所知,絕厲堂總部十分隐秘,而且一旦堂主下達命令,那就是至關嚴謹的絕密。你怎麽會知道無情公子的部署?且第一時間混入第一波殺手團內。”簡尋子盯着司馬雲海。

這個男人很陽光,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似乎所有光耀都被他的笑容所斂。可簡尋子明白,這個司馬雲海只有在笑的最燦爛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當然,那是面對敵人的時候。如果面對的人是百裏晴遷,就另當別論了。

司馬雲海解釋說:“我有一個朋友是絕厲堂的人,他知道我和晴遷是朋友,所以得到消息就第一時間通知了我。我那個朋友精通易容,就是他把我易容成他的模樣,混入隊伍中,跟着沈青的步伐找到晴遷。”

絕厲堂的人各個陰險狡詐,司馬雲海居然結實這種朋友,不得不讓簡尋子暗起提防之心。他手中的煙袋鍋正冒着徐徐青煙,厚實的手掌忽然攥緊。

簡尋子這個舉動很細微,卻沒有逃過司馬雲海的眼睛,他笑眯眯的對簡尋子說:“您可別千萬沖動。我用雲海山莊的名義發誓,我絕對不會害晴遷,如違誓言,不得好死。您也不要質疑我的人品,皇朝之中還有賣國求榮的竊賊,為何絕厲堂裏沒有光明磊落之輩呢。凡事,都不要被表面所迷惑。”

這一番言語不但讓簡尋子吃驚,就連柳長歌都起了佩服之心。她仍舊握着晴遷的手,卻對司馬雲海微笑道:“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晴遷,不然也不會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你們的友情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司馬雲海坦蕩一笑,對柳長歌一拜,“難得公主對在下信任,我聽說了春風酒樓的事情,也很羨慕你和晴遷之間的默契。真是勝過我這個與她相識十幾年的好友,緣分真的很奇妙。你說是不是啊晴遷?”

司馬雲海朝她一陣擠眉弄眼,百裏晴遷無奈地說:“你說了那麽多的廢話,不口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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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點渴了呢。”司馬雲海抿唇一笑,端杯貼唇,借着喝茶掩蓋了唇角邊的一抹苦澀。

春風酒樓的事情,他……都曉得了。晴遷在乎柳長歌的生死,這種感情,似乎超越了知己的範圍!

簡尋子忽然臉色發白,方才他運氣過猛,似是激發了摧心散脈延的速度。他攥着煙杆的指骨隐隐突顯,感覺內氣翻湧,心髒隐隐作痛。

“不要運氣抵抗。”百裏晴遷的雙指迅速按住簡尋子的肘處經脈,另一只手滑向他心髒周圍的幾個穴道,自責地說:“方才我若阻止您出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對不起。”

簡尋子沉默着搖頭,蒼白的臉上并沒有露出恐懼之意,而是将身體靠在椅子裏,目光悠久地盯着門外的天空,“黃昏已過,暮色将至,我卻不知還能活多少天。”

“三個月,我只能為您延長至此。”百裏晴遷回到長歌的身邊,嘆道:“時間上來說,也許足夠了。”

通過和陳明哲十餘天的鑽研,只能将簡尋子的命延長三個月,他是否能夠如願以償的見到他的女兒,并将之救醒,這希望都寄托在百裏晴遷的身上。

此次去西域的目的,就是去尋那味藥,能夠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藥。或許半個月之前,他女兒已經死了,遺體被冰封在一個神秘的山洞裏。但此刻,恐怕已經被轉移,因為那個人不允許有人接近他的妻子。

簡尋子笑的苦澀,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沒有能力去看她一眼。

“絕厲堂這次追殺失敗,我相信無情公子一定還會派出各路高手在西域途中埋伏。咱們在明處,若想這一路上消停,簡直是難上加難。”司馬雲海冷靜的分析,自己既已露面,就不可能再潛于暗處。麻煩依然會接踵而來,絕厲堂的高手可是數之不盡的。倒不是怕了絕厲堂,就是覺得,如果少了不必要的麻煩和阻礙,晴遷的目的可能會很容易達到。

柳長歌想了想說:“不如,我叫青衣他們……”

百裏晴遷微笑着搖頭,沒有同意長歌的意見。

青衣是長歌的影子護衛,暗中保護長歌的安全,這是一個底牌。如果讓底牌見了光明,那不就等于将老底攤在對手面前嗎。這樣的提議,百裏晴遷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簡尋子磕了磕煙灰,低聲一笑,“暗渡陳倉這樣的事情老朽最拿手了,你們也不必多費心思,今晚我就離開。”

司馬雲海不動聲色的打量簡尋子,這一身樸素的衣着真是混淆了他的眼。這人不但神秘,且莫測高深。那雙精明的眼眸仿佛看透了世俗,卻又隐藏着憂傷之韻。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被紅塵諸事所牽絆,唯一能令其在意的,唯有至親之人。

簡尋子吐了口煙圈,悠悠然地說:“司馬莊主好像對老朽頗感興趣,有話不妨直說。”

司馬雲海的手中出現一把折扇,他慢慢的展開扇子,對簡尋子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先生武藝高深,內力渾厚,卻中了摧心散這種慢性之毒。據我所知,江湖之中擅于使用摧心掌法的人只有兩人。一是化骨樓的左護法,鳴烈。第二個則是濟世堂的堂主,寧波。會是他們其中之一嗎?”

簡尋子忽然放聲大笑,“司馬莊主通曉江湖之勢,三言兩語便将情勢分析透徹,老朽佩服。不過,摧心散不重要,生與死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拜托司馬公子一件事。”

司馬雲海神情正肅,“先生請說。”

簡尋子與百裏晴遷的目光交彙,他似是累極般發出一聲嘆,“只求你能夠保護晴遷,順利踏入西域,拿到那樣東西。”

“是什麽東西?”司馬雲海好奇想要知道,晴遷去西域的真實目的。

“先不要問了,到了西域,你自然會知道。”百裏晴遷插言,因為她聽到門外的敲鑼打鼓聲。霍修平不是不成親了嗎?為何這喜慶的鞭炮聲會再次複蘇?

“也許霍修平後悔了呢。錯過顧菲菲,他會連哭都找不到調子。”柳長歌就篤定霍修平會是妥協的那一個。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她思慮良久才恍然大悟,是不是顧菲菲那邊出了岔子呢?

天色漸暗,府衙門口卻堵了一群人。百姓們張口咂舌,頭一回聽說迎親隊伍從淩晨一直迎到傍晚,這根本是于理不合!

顧菲菲安靜的坐在轎子裏,一顆心七上八下。雖然她很想堅持自己的心意,可是,她與那人始終沒有緣分。

當她死活不肯上轎時,父親竟然當衆跪在她的面前。她吓得也跪下來,那一瞬間的精神力全然崩潰。她終是無法違逆父親,只求一件事,她想見那個人一面。霍修平答應了她。

走出轎子,柳長歌的身影深深的映入她的眼裏,銘刻在心裏。

顧菲菲的臉上露出了真摯的笑容,盡管媒婆在一旁張牙舞爪想要把紅蓋頭重新蓋在她的頭上,她卻視若無睹。

此刻眼裏心裏都是她……

霍修平只得苦笑,菲菲她,她真的……

盯着顧菲菲發呆的神情,柳長歌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卻被晴遷抓住。

百裏晴遷将長歌摟住,朱唇貼耳,小聲說:“你現在知道霍修平說謊的原因了,他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顧菲菲,所以寧願不成親,也要放對方自由。丫頭,你可真是害人不淺那!”

柳長歌被晴遷說的心一顫,耳邊傳來顧菲菲的聲音,“公主,您還是來了。”

柳長歌接過紅蓋頭,對菲菲微笑說:“你們成親,我豈有缺席之理。好像在拜堂之前,新娘子不能将容顏露在外面,應該蓋上蓋頭才對。”

一滴淚順着顧菲菲的眼角滑落,她憂傷地望着長歌,仿佛時光在此停滞……

蓋頭落下後,顧菲菲閉上了眼,看來她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枷鎖。

目送那對傷情的新人走進府衙,柳長歌松了口氣。也許,這是顧菲菲最好的結局,也是大家心中最理想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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