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連你這個女王的心腹愛将,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又怎會知曉呢。王是個獨斷專行的人,她讓天象棋局在王族內部展開,就在內部展開。允許江湖人參與其中,就等于是昭告了天下。咱們沒辦法幹涉,誰若幹涉,誰就會是王的敵人。”女人用手指頭滑着男子的肌肉線條,口中的言語是那樣□□裸的嘲諷。

男子擰眉思慮了一會,忽見桌前燭光蕩漾,幽藍色的眸裏映入了一個纖細的影。那個影就在窗外,他的眼裏閃爍着一絲興奮,仿佛看到了一只獵物。

女人想繼續往下說,掌心卻忽然一空。男子不見了,只剩下一股清風從半開的窗子吹進來。吹散了滿殿的暧昧之氣,吹散了她一整夜的好心情。看來,應該是有不速之客到了,否則的話,将軍不會舍得離開溫柔鄉。

窗外的夜色十分迷人,微涼的夜風吹着大地,吹着樹叢,吹着搖曳的樹葉。一道人影從夜空中緩緩降落,足尖輕盈地踩在樹枝上。

他沒有穿鞋,因為來時匆忙。月光照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就像流水般,劃過一抹油亮的色澤。他只簡單的用外衫将下身遮住,銳利如獵豹般的眸子,透過銀色的光華,慢慢地,輕掃着這片茂密的樹林。

幽藍色的火苗從男子的眼裏綻放,黝黑的掌上出現一根別致的短笛。唇角邊浮起一絲邪惡的笑意,漫不經心地自語:“我最喜歡追捕獵物時的快感了。”

悠揚的笛聲淺淺淡淡的溢出,暗夜裏,沒有任何的光華能夠比的過他的眸子。那雙深邃幽藍的眸,仿佛是夜空中,最美麗耀眼的星辰。一閃一閃,帶着邪肆與迷情的詭異。

笛聲的音波像是一道道的水波紋,在接觸土壤的一瞬間,迅速擴散。肉眼可以看得見的擴散速度,讓柳長歌心中,凝起了濃重的懼怕。

她屏住呼吸,脊背靠着樹幹。只要她一擡頭,就可以看見那男子的身影。可她不敢擡頭,不知為什麽,只覺得如果自己被這個人抓住,肯定不會是件好事。

柳長歌終于明白,為何洛梵音會将她送到這裏,壓根就沒安好心。洛梵音是篤定了今晚王宮會發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就是西域大名鼎鼎,戰功赫赫的大将軍曠遠,與西域王身邊第一侍女私通。長歌欣賞了兩人私通的全部過程,曠遠自然不會放過她。

柳長歌在中原時就聽過曠遠的威名。曠遠為人狂浪不羁,自大狂妄,卻骁勇善戰,力大無窮。單看他彪悍的體魄就知道了,如果被他抓住,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可是,面對如此強悍的音波橫掃,柳長歌根本沒有能力自保。

如潮水般的浪濤迅速襲卷柳長歌的身體時,狂浪無限擴散,曠遠的眼裏出現了一抹笑意。

柳長歌的呼吸剎那靜止,頭頂上的樹葉砰地一聲,被強勁的氣力擊散。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剛硬的臉孔,臉孔上畫着勢在必得的微笑。只是,他的眼眸,在看到柳長歌的一瞬間,變得更加深邃,更加詭異。

柳長歌吓出一身冷汗,只得踉跄後退。但,她哪裏是曠遠的對手呢。

在曠遠的眼裏,柳長歌只不過是一只純潔無害的小兔子。這麽嬌嫩清麗的女孩,他反倒不忍傷害了。不過,到手的獵物,怎能放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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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的憐香惜玉之意被他死死壓制,他的身軀就像一只雄鷹,在這迷離的夜晚,上演着一出絕妙的獵豔之旅。當他的手将要抓住柳長歌的肩膀時,一道閃亮的光嗖地一聲,劃過眼前。

曠遠在第一時間收回了手,并後退兩丈,瞪着那道突如其來的光芒,明顯不可置信。

那道光的速度奇快,柳長歌只覺得眼前劃過一道清冷的風,橫向掃過了她的面頰。她伸出了手,淡雅的月光撫摸着細膩的掌心紋路,一縷烏黑的發絲靜靜的躺在手心。

這道光,居然把她的頭發削掉了!這根本就不是光,而是一股極強的劍氣。

柳長歌之所以肯定那是劍氣,是因為,如果是刀鋒,根本就不會這麽狹窄。而且一旦擊出刀芒,威力四散不好控制。不會像此時,只單單的削去發絲這麽簡單。能夠得心應手的控制這股既鋒芒又淩厲的力量,只有劍士。

這把劍的劍身應該很柔軟,柔軟中透着堅韌。剛柔并濟的力度可以讓主人完美的控制劍氣的走向與放射的氣力。這才可以在千鈞一發之時,用強烈的氣息逼退曠遠,同時将對柳長歌的傷害大大降低。

但劍氣一旦觸發,傷害是不可避免的。遂這把劍的主人就算控制了力道,卻還是将長歌的發絲削掉了一縷。

曠遠冷靜了下來,他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強敵激怒,反而仔細地觀察那把劍的走向。眼前光芒飛掠,那把精致的長劍,周身擴散着優雅的光澤,乳白色的線條十分唯美。一股氣液化成了水流,沿着鋒利的劍刃,滑向劍尖。

柳長歌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身披黑色頭蓬的男人。之所以分析是男人,是因為那把劍,被這個人的手握着。他的手很寬大,指甲修剪的很幹淨,指節突出,指修長。從這只手的輪廓可以判定,他是個男人。

男人的身體掩在寬大的黑袍之中,袍子在冷風裏飄飛。他的頭發很長,長長的發及至腰部,随風紛飛。他的劍,靜靜的指着曠遠。“你把她當成了獵物,會是你平生,最後悔的決定。”

曠遠忽然笑了,笑容裏的輕蔑很是明顯,盯着這個神秘的男人說:“本将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像你這般狂妄的人,看來你救她是救定了。我知道你的劍法很厲害,而你,也根本不是西域人。中原的武林高手就這麽悄聲無息的來到了西域王宮,看來王的決定,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你們今晚,誰也走不了。”

這裏并不純粹的屬于西域王宮的範圍,這片樹林直通西域王宮後花園的一條密道。可能柳長歌慌忙之時,誤打誤撞的闖入了這片林子。

她當時還納悶呢,怎麽西域王宮裏會有一片樹林。不過,現在她不用細分析這些事了。因為,她對這個救了她的男人,感到一絲熟悉。

他的身形沒有曠遠那麽寬闊偉岸,但卻挺拔如松。鬥篷很寬大,在風的幹擾下,柳長歌能夠清晰的看出,他偏瘦的身姿,散發着一種別致的儒雅氣韻。站在她的面前,為她遮風擋雨,真的是很熟悉的一種感覺。

與男人相比,曠遠才是那個狂妄的人吧,柳長歌無語的想着。

男人沒有在乎曠遠的話語,但是在曠遠的話音落下時,樹林的四周出現了大批精兵。他們身穿藍色異服,服裝上繡着繁瑣的花紋,頭戴墜着銀飾的帽子。他們像一股浪潮,将男人與柳長歌圍在中央,所有的弓箭都對準了他們。只要将軍一下令,這兩個人,必會萬箭穿心。

曠遠瞧了一眼朦胧的月光,故作感慨地說:“看來今晚,我是非享受豔福不可了。”

柳長歌氣的臉色漲紅,腰一緊,飛上夜空。在她驚詫之時,男人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要害怕,我帶你離開。”

随着曠遠的一聲令下,箭羽一觸即發,上千道冷芒劃破了夜空的寂靜。一道燦亮的光從男人的手中亮起,長劍在手中旋轉。擴散的劍氣将數千箭羽暫時逼退,第二波,第三波……

男人将長歌藏在寬大的鬥篷裏,手中的劍忽然停止了旋轉,手臂一縱。威猛的劍氣附帶着一層璀璨的白光,透着裂天的趨勢,将餘下的數百只飛箭,當場劈散。

曠遠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威武的長刀,刀光的背後,是他的眼眸。眸子裏透着幽藍色的鬼火,還有無量的殺氣。

若論無量,這天下間,根本無人可以與男人的劍相較量。

天地無量,氣縱山河。

砰地一聲,所有人在一道強光之下閉上了眼。

柳長歌根本不敢睜眼,這兩人的劍氣與刀息在頃刻之間相擊,根本不容他想。

柳長歌感覺身體在飛速後退,耳邊盤旋着沙沙的風聲。她輕輕地睜開眼,望着曠遠不甘心的神情與震驚不已的目光。那一刻,她不清楚二人之間那最後一擊的結果如何,但看曠遠的表情,應該沒有讨好。

一道翩翩儒雅的白影從月的盡頭緩緩飛來,像是踏遍了河山的每一處,帶着不拘的潇灑與淡雅的從容。她的眼神那麽細膩,眉宇那麽詩情畫意。

然而,這一切都抵不過,那眼裏的,柔情。

她踏月而來,只為了柳長歌。

郊外的荒山之上,當柳長歌穩穩的落地時,男人第一時間離開了她的身體。是想與她保持距離嗎?還是因為那踏月而來的人,那人的目光逐漸清晰。

“晴遷。”柳長歌輕聲呼喚,下一刻已經被百裏晴遷抱在了懷裏。

百裏晴遷感覺心跳有些不穩,方才那一戰,驚天動地。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她遁聲而來。恰好,看見了那一幕。

她心念的人兒就在那男人的懷中,對于男人的舉動,她卻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因為百裏晴遷知道男人的身份,所以有些事情,她才不會那麽在意。此時此刻,她只想擁着長歌,感受長歌的心跳,與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不難猜出,黑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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