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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在那之後，蘇念常常會在電梯裏偶遇方覺炀。

不論他加班到幾點，似乎方覺炀也會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兩人如果在電梯裏碰上了，方覺炀每次都會邀請蘇念來家裏吃飯，蘇念不好意思每次都去，但一個月過去也去過兩三次了，方覺炀做的菜幾乎都很和蘇念的胃口。

只是唯一令蘇念感到奇怪的是，他似乎從來沒見到過方覺炀的女朋友。

天氣有些涼下來了，方覺炀晚上炖了老鴨煲，蘇念一如既往的幫忙洗菜擺盤。新聞在電視機裏滾動播放着時事，蘇念端着麻辣拌上桌之後，眼前虛化了起來；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明明方覺炀看起來是剛回家的，但是屋內已經有了飯菜的味道。

那到底是他做好了出門了，還是家裏有人做好了呢？

蘇念專注地想着，筷子尖尖都被抿出了甜味，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一盤炒米線發呆。

“蘇念，上次你說你很喜歡…”

“蘇念？蘇念！”

蘇念猛的回神，筷子一不小心戳了一下上牙龈，隐約有些熱感在口腔內流下，他匆匆舔了一下。這是人在口腔內受傷時下意識的動作，卻不知道落在另一個人眼中，成了何種模樣。

舌尖在唇上滑過将唇色帶的愈發深紅，染着一點瑩瑩的光。蘇念莫名覺得唇上有些燙，就感覺到溫熱有力的指腹蹭了過去。

“怎麽這麽不小心？”方覺炀動作很快，蘇念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将手收了回去，“在想什麽？”

蘇念感覺唇上愈發的燙了，尤其是剛剛被碰過的地方，“沒什麽…怎麽沒見過你的…女朋友？”

方覺炀拿着筷子的手一頓，晦暗莫測的眸子似乎也被餐廳朦胧的熱氣柔化了幾分，線條鋒利的輪廓上鋪上淡黃色的暖光，讓鋒芒淡去。

“我沒有女朋友。”方覺炀低沉着開口，他直視蘇念的深黑眼睛中有沉沉的光亮，“也沒有男朋友。”

蘇念匆忙收回視線，端起水佯作掩飾，只是這個掩飾實在是太過刻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方覺炀看破了蘇念的小把戲，只是耐心的雙手交叉，等着蘇念下一個問題。蘇念已經恢複自然，他喝了幾口湯，并沒有接着剛剛的話，反而問起了另一件事，

——“你平時也會加班到那麽晚嗎？”

“不大會。”方覺炀重新拿起了筷子給蘇念夾了一塊紅燒肉，“今天碰巧而已。”

蘇念沒有追問下去，飯桌上一時只有時不時響起的動筷聲和新聞。

等兩人把東西都收拾好的時候，蘇念站在廚房門口，目光描繪着男人蓬發的背肌，他的頭發長長了，有些已經戳到了領口。

方覺炀正在處理一個桃子，蘇念頗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突然開口：“那同居的室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提着黑色的便利店袋子……”

刀鋒觸碰案板的聲音一頓，蘇念敏銳地捕捉到一聲細微的異響，他快步上前握住了方覺炀欲藏的右手，上面一道劃痕雖然不深，但因為在指側皮膚較薄的地方，看起來還是血淋淋的有些慘不忍睹。

“沒事，沖一下——”

“不行的。”蘇念語氣少有的堅定，方覺炀怔愣間已經被蘇念牽着到了客廳，蘇念在方覺炀的指引下找到了急救箱，全程他沒有放開過方覺炀的手，似乎是怕他自己去沖水或者含進嘴裏。

方覺炀坐在沙發上，蘇念蹲在地上，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領口一小節鎖骨。

天色有些晚了，窗外的月光褪成了暗淡的霜白色。一點月光溜過窗戶包裹着蘇念的側臉，勾勒出溫柔的輪廓，與平日裏愛笑的他不同，方覺炀注意到蘇念的皮膚其實特別的白，白得透亮所以下面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見。

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細密的刺疼爬過全身，方覺炀感覺自己的內心随着指尖一同微顫着。明明平時再嚴重的傷都有過，只是疼痛從未像此刻一般清晰。似乎在那人的觸碰下，一切感官都會随之放大，傳遍四肢百骸帶來最刻骨銘心的感覺。

蘇念此刻低着頭細心的處理傷口，并沒有注意到方覺炀放肆赤羅打量的目光。

蘇念深褐色的頭發似乎是天生的，他今天穿的家居服有些寬松，一低頭後背的領子就會滑下去，露出一大片潔白的後頸。微凸的脊骨頂着薄薄的皮膚，一路向看不見的地方延伸下去，兩側的蝴蝶骨高高聳起，就像是被一層皮膚包裹住的羽翼一般，在月光下皮膚白皙的有些不真實。

“我只是那天看到你拿着便利店的黑色袋子，所以我以為你有女朋友，可是你說你沒有，那我想可能是——”

“不是的，不可能，我沒有！”與平日裏的冷漠不同，方覺炀看着有一絲倉促，“我有喜歡的人的，我不可能做…那種事情。”

方覺炀說完兩人皆是一愣，蘇念臉上染上一絲血色，他輕咳兩下正色道：“年輕人要注意節制！”說完利落的一收急救箱，留方覺炀一個人愣神。

“等等，蘇念，你今年幾歲了？”

蘇念正在廚房沖洗案板，上面被染上了一點血跡，不過還好沒污染到桃子。聽到方覺炀的詢問，蘇念疑惑地擡頭，“我三十了，怎麽了？”

方覺炀：……

“你在那邊休息吧，桃子我來切，啊，對了那個盤子在哪裏？”

方覺炀趕忙去拿了盤子，雙手遞給了蘇念。蘇念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對，随意地開口，“這周公司開發了新的游戲出來，我有試測的賬號你想試試嗎？周六和周末哪天方便點？”

“周六吧，周日我要上班。”

·

窗外。

“生來即是原罪的弑母者，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上帝不可原恕的罪惡。卻又渴望着曾經短暫而又美好的救贖…”

一片烏雲緩慢地向前爬去，慢慢的遮擋了最後一絲月光。

一抹瘦削的身影站在黑暗的邊緣，寂靜地看着窗口一點暖黃色的光，忽然他嘴角揚起一個瘋狂而又詭異的笑，緩緩伸出雙手想去觸摸，就在碰到光線的那一刻前，一聲驚呼隔斷了他的動作。他轉過身，凝視着黑暗，嘴裏嘀咕着什麽，身影飛快。

在昏暗的小巷中，一時之間只有恐懼迷惘在那人耳畔□□，不消片刻黑暗又恢複寧靜，仿佛剛剛的殺戮不過是劃開濃稠黑暗的利刃，一點血腥的真相短暫的暴露出來又被吞噬進黑。

似乎房子裏的訪客走了，原本的光也随之熄滅。

終究黑暗降臨，光陰罹難。

作者有話要說： 知識：還記得之前被蘇蘇發現的小野貓嘛？

兔：方方發現蘇蘇是哥哥啦！！

蘇：叫哥哥！

方：哥哥...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