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看着滿滿一盤子小餅幹散發着奶香被送入烤爐，蘇念和麗娜站在烤爐前不約而同的拍了拍手，同時雙手叉腰。一大一小的同步頻率被修女記錄下來，趁着蘇念不注意發送了出去。

【收件人：Yang】

蘇念又陪着麗娜喝了下午茶，看了會書。

他很久沒有這樣陪過麗娜了，每次來都做點東西就着急要走。最近公司上市成功，老板特批放了半天假，他才有空過來陪陪麗娜。

“哥哥。”麗娜捧着白色的瓷杯，紫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躲在背後看着蘇念，小聲嘀咕，“你是不是變得和我一樣了？”

雖然很輕，但蘇念還是聽清楚了。他放下瓷杯的手隐約有些不穩，小心翼翼地詢問，“哥哥當然和麗娜一樣了，麗娜和哥哥是家人。”

麗娜搖搖頭，滿是認真地說，“不是這個，是味道。”

麗娜指了指自己又指回蘇念，“我們都是Cake。我聞到了一樣的味道。”

蘇念的臉色漸漸蒼白，他不是沒想過告訴麗娜，只是覺得要找一個合适的時機開口，他不想讓麗娜擔心或者害怕，沒想到麗娜的能力已經敏銳到連他的轉變都能感知。

對于太過年輕的孩子來說，父母的逝去意味着更加敏感的情緒。旁人看的時候只以為不記得，但是蘇念知道，麗娜會習慣在他面前表現的很堅強。就像每次來看她，她不會和別的孩子一樣撒嬌着要他留下。偶爾不能來的時候，她也只會在電話裏表達想念，等下次再見到的時候還是會早早的等着，拿着自己做的小餅幹，從來沒有一點脾氣。

不論蘇念如何去扮演一個家長的角色，他始終無法像父母那樣讓麗娜可以任性起來。家庭角色的缺失使得麗娜一直很敏感，尤其是對蘇念的變化。

蘇念的嘴唇動了動，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麗娜費力的從椅子上爬下來，跑到蘇念的身邊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掌心是麗娜皮膚細膩的觸感帶着人體自然的溫度，麗娜蹭了蹭哥哥的掌心，小小的雙手努力包裹住成年人的手掌，好像是在傳遞力量，

——“哥哥別怕，麗娜也會保護你的。”

微風帶起麗娜微卷的發尾，白色的裙擺揚起，她被擁入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單薄弱小的她感覺到環繞着她的手臂在細微顫抖，肩膀有微熱淌下，她不知道那是哥哥的淚水，只知道他們如此需要彼此。

“謝謝你麗娜，我愛你。”

·

等蘇念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盡管和方覺炀打過招呼不要等他，出電梯的瞬間還是看到門口打包好了的便當，上面還貼了一個小紙條：

記得吃晚飯。

蘇念拿起便當，敲了敲方覺炀的門。

方覺炀每次開門速度都快到讓蘇念覺得他是不是一直在門口等着，蘇念每次都會感到意外，但不能否認這種感覺很好，單單是能意識到有人在家裏等你，就已經很滿足。

蘇念舉了舉小餅幹，方覺炀接過兩個袋子還不忘把門帶上，小心翼翼的把餅幹放在餐桌上。

“吃一點，還熱着。”

飯菜一直在保溫箱熱着，拿出來就可以吃。方覺炀把湯勺遞給蘇念，看着人低頭喝了一口，然後見他表情都放松下來。

“好喝！”

蘇念很快幹完了一碗，介于很晚了怕不能消化，他只能打開麗娜做的小餅幹和方覺炀分着吃。

客廳的燈光被調成暖色，照在方覺炀的臉上，掩去了他蒼白的神色。蘇念無意之間碰到方覺炀的手，感覺他指尖冰冷就自然而然的握到手裏。

“怎麽在家手還那麽冷？”

方覺炀原本凝視着蘇念的目光閃了閃，他牽着蘇念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熱水遞給蘇念，“你捂捂，那我也暖了。”

“為什麽？”

“熱傳導。”

蘇念噗嗤一聲笑了，他确定熱傳導不是這個意思。方覺炀看着蘇念終于笑了，捏了捏手心裏包裹着的溫暖，低聲問道：“今天和麗娜，說了什麽？”

蘇念嘆了口氣，一五一十的和方覺炀說了一遍。睫毛微斂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有些易碎，感嘆道：“她一直這樣心疼我，可是我除了照顧她，給不了她一個完整的家。”

“或許下一次，你可以主動告訴她一些你的事情，這樣她就不會一直擔心着你了。”方覺炀深色的眼底閃爍着暗光，蘇念終于擡頭看向了方覺炀，目光交彙的瞬間，方覺炀已然俯身過來，氣息将他周身侵】占。

低沉的聲線，和溫熱的輕吻，一起落在耳畔。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蘇念站起來的時候，腿都在發軟。

他努力錯開視線，總覺得再對視下去恐怕今天出不了這個房間。卻渾然不覺自己的領口開了一顆扣子，修長的頸骨和白皙的皮膚随着側頭的動作完全暴露在了視野之中，角度将其拉的更加纖細，讓人想在那裏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方覺炀垂眼看過來，視線落在那片晃眼的白，許久沒有挪開。

蘇念想起桌上的手套還沒拿，殊不知方覺炀骨節分明的手掌，在他轉身時直接壓向了那光滑纖長的脖頸。

觸及之前，方覺炀原本掌心向前的動作擡了一下，像是壓抑下了什麽一般。在蘇念回頭的瞬間，翻掌覆上了光滑微涼的臉側。

“唔……”

蘇念被突如其來的溫度燙得顫了一下。

這下躲不掉了。

蘇念下意識縮了縮脖頸，但方覺炀的目光太過深沉，凝視深黑時能看見瞳孔處似乎有點點金光，如同黑曜石一般。

幸好這溫度停留的時間并不算久，方覺炀輕輕一吻，長臂将蘇念撈進懷中，手掌一下一下的順着蘇念的脊背輕拍，像是在安撫順毛，磁性的聲音在蘇念肩窩溫柔的說，“你要走了嗎？”

蘇念頓時渾身僵硬，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又緊張無比。他一邊覺得兩個大男人這麽矯情做什麽？！一邊不由的想的天馬行空，要準備什麽？先洗澡嗎？？要刷牙吧？！沒經驗怎麽辦？！誰上誰下？！

蘇念覺得很沒面子，因為他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還像個懷春少女一樣的害臊。

半晌他才憋出來一句，“明天是周日，你要加班…”

方覺炀盯着蘇念充血的耳廓，眼中鍍上一層笑意。他假意将表情冷淡下來，放開蘇念将人輕輕推到門口，面無表情的拿出了規整在鞋架上的鞋子，卻在蘇念彎身準備拿鞋時一把将人撈起，禁锢在門板上。

這個姿勢讓蘇念想起了他們第一次接吻時的情形，他的大腦已經和過熱的CPU一樣無法思考了，只聽見方覺炀在自己耳邊咬了一句，

“我明天不上班。”

作者有話要說： 蘇蘇：說！手那麽冷！是不是在外面野了！

方方：在外面偷錢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