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陶軟低估了柳卿不要臉的程度。

對于這種不要臉的人,不要妄想能贏過對方的厚臉皮。

陶軟抱着衣服,懶得和他争辯了:“那你帶路吧。”

明明一臉不情願,可那張精致的小臉倒顯得她有些委屈了。

柳卿看着陶軟不滿的小臉,克制住了自己伸手觸碰。

不急。

陶軟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甚至對他“死而複生”這件事沒有表露出一星半點的驚詫。

或許是有的,可他看不出來那張平淡無波的小臉有其他類似驚訝的情緒。

真好,她就在這。

不害怕,不畏懼,不驚恐。

還和以前一樣。

柳卿彎唇。

“來,洗完休息一下,下午精神會更好些。”

不急。

他可以再等等。

陶軟洗完出來沒看到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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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打算去找,直接抱着衣服離開了。

走到中途還撞見了到處亂竄的鄭馨。

“軟妹妹!”鄭馨中氣十足,雀躍地向她跑來。

她看到陶軟抱着衣服,随口問了句:“你這是去哪了?哎,你洗澡了嗎?哪兒洗的,我怎麽沒看見你?”

陶軟并不打算解釋,敷衍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一身汗怪不舒服的。”

鄭馨也沒打算細問,只是抓着陶軟的胳膊一個勁晃,一邊晃一邊走,“我打聽了一圈,都給你打聽清楚了。射箭能正中紅心的,不超三個,而且他們也不是箭箭都能正中紅心,還是要靠運氣的。”

本來還挺興奮,說着說着就底氣不足了:“按環數記分,記分标準和奪旗不一樣。前十名可以獲得積分,第一名二十分,第二名十五分,第三名十分,四到六名六分,七到十名三分。”

她偷偷看了一眼陶軟:“如果你運氣好,指不定還能有三分。”

然而鄭馨想到陶軟昨天的情況,算了,能射中就不錯了,分不分無所謂了。

初學者,她怎麽都沒想到,陶軟竟然是個初學者。

“二十分。”陶軟輕聲重複。

鄭馨怕她心情低落,趕緊安慰:“沒事的,軟妹妹,我們盡力就好了,第一名無所謂的,本來就沒有太大的幾率能贏。”

陶軟沒否認,只是軟軟地“嗯”了聲。

鄭馨看不出來陶軟的情緒,以為她是傷心了,有些急:“你別難過!早上你可太出人意料了,誰能想到你竟能拿第一。”

可把所有人吓到了。

那幾個被摔下來的這會兒還嗷嗷地趴床上休養呢。

她根本沒抱希望陶軟能在奪旗中拿分,這種需要強壯體格才能奪得名次的項目,陶軟基本沒可能勝出。

可她不僅不但奪得了名次,還拿到了第一。

以絕對的優勢。

那樣瘦小的人,竟能爆發出那樣的實力。

鄭馨覺得,陶軟最終能不能拿到第一已經沒關系了,她已經證明了自己。

就算是女子,也不比男子弱。

雖然她并不知道陶軟到底是從哪兒練的好身手,但她付出的絕不比場上的任何一個人少。

跑步的姿态,攀爬的姿勢。

非常老練。

這樣一個奇女子,不該被深閨困住。

她就該在廣袤的天地間施展她的才能。

“我餓了。”陶軟眼眸清澈,不見苦惱和擔憂。

鄭馨所有思緒被這句話掀飛,愣愣開口:“那我帶去找吃的。”

陶軟乖巧點頭:“好,我先把衣服放下。”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房間門口了。

鄭馨:“那我等你。”

為了安慰陶軟,讓她不必揪心于下午的射箭項目,鄭馨直接帶着她去了後廚。

她經常來偷吃的,一來二去就和大廚混熟了。

午飯時間已過,廚房并不算忙碌。

在廚房工作的雜役捧着碗,大口大口吃着剩下的餐食。

大廚一看到鄭馨,咧着嘴笑道:“喲,又來偷吃了。”

鄭馨臉一紅,嚷嚷道:“什麽偷吃,光明正大好嗎。”

大廚往後一看,還有一副新面孔:“喲,自己偷吃就算了,還帶了人一起偷吃。”

鄭馨推着他的手臂,“哎呀,你不要在意這些,還有啥吃的,軟妹妹還沒吃飯呢,餓着肚子下午怎麽好好比賽。”

“比賽?”大廚抓到了關鍵詞,“莫非這就是今早那個踹傷好幾個人最後拿了第一那小姑娘?”

他站在原地打量着乖巧懂事的陶軟,難以置信:“就……這麽個小姑娘?”

鄭馨一臉驕傲:“對!我師父!”

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得意萬分。

大廚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拿第一都比她拿第一可信度高一些,這……”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陶軟一番:“真拿了第一?”

“千真萬确,”鄭馨推着大廚往裏走,“哎呀我們不要糾結這個事情了,還有啥吃的,別讓我們的第一餓着了。”

大廚被她逗樂了:“你想吃就直說,非說別人餓,我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你。”

确實有點餓的鄭馨面子有些挂不住:“……你知道就別說出來嘛,放在心裏不好嗎?”

陶軟跟在兩人身後。

其實現在廚房已經沒啥吃的了。

菜涼了,飯沒了。

鄭馨看了一圈,失望地看向大廚:“沒啦?”

大廚看着兩個頭垂得低低的小腦袋瓜,有些于心不忍,“那你們等會,我簡單給你們弄點。”

鄭馨歡呼一聲:“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大廚準備食材時,門外吃完飯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也聽到了鄭馨的話,對陶軟非常好奇。

“我以為是假的,原來真拿了第一啊?”有人驚訝。

“就這模樣?怕不是用了什麽不入流的手段。”有人鄙夷。

“女人為什麽要參加這種比試?不守婦德。”有人蔑視。

陶軟搬了個小板凳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無視旁邊的閑言碎語。

鄭馨就沒有陶軟那麽淡定了,“蹭”地沖到那群人面前,破口大罵:“唧唧歪歪什麽?有本事你上。女人怎麽了?有規定女人不能參加嗎?打又打不過,屁話還那麽多。”

大家都被她吓到了。

“嚣張什麽啊,男人婆,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當心嫁不出去。”

鄭馨火了:“我嫁不嫁得出關你什麽事?嫁誰都不嫁你,窩囊廢,就一張嘴。”

那些人被鄭馨震懾住了,悻悻然離開了廚房。

鄭馨還氣着,一只柔軟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掌心,“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你很棒。”

鄭馨低頭,“我才不和他們一般見識,沒必要。”

“嗯,”陶軟聲音細細的,溫軟柔和,“我答應你的,會拿第一的。”

鄭馨悶悶地應了聲,顯然還在氣頭上。

陶軟知道她不信。

換誰都不信,所以她也不需要別人能相信她可以拿第一。

事實會證明一切。

鄭馨是個好姑娘,她心中有夢,有希冀,有期盼。

盡管不容易,但她會向鄭馨證明,未來可期。

努力或許不能改變大格局,但會讓自己變得更好。

大廚敲了敲鄭馨的腦袋:“好了,吃東西了,別瞎想。”

鄭馨臉上還是有些情緒。

大廚見狀,拍了拍她的肩膀:“老鄭的女兒能差到哪裏去,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可是比其他人都要努力的女娃子,管別人做什麽。”

他轉移了話題:“下午是射箭項目吧?這位來偷吃的小姑娘,你射箭水平如何?”

陶軟誠實開口:“昨天剛學。”

大廚撓了撓頭:“啊……這……”

他端着菜盤子放到了陶軟面前:“你在說笑?”

陶軟捧着個碗一邊把菜塞進嘴裏一邊說:“沒說笑,真昨天第一次碰弓箭。”

鄭馨聽到這個精神好了點:“你是不知道,雖然軟妹妹昨天剛學,但才射了十幾箭就能碰到靶子了呢。”

關于陶軟的各種事情,她總是比本人還要高興自豪。

“那……”大廚知道學射箭不容易,也沒那麽快學會,聽起來陶軟确實也不差,但——

“就算那樣,她也拿不到名次吧?”

鄭馨又蔫了:“是啊。”

她拿了雙筷子,有氣無力地夾菜往嘴裏送。

吃東西都開心不起來。

大廚嘆了口氣:“可惜我還得準備晚飯,不然我也想去圍觀。”

鄭馨悶聲開口:“那又不沖突,這個很快結束的,下午就這個項目。”

結果就是在兩人終于把東西吃完後,大廚急急忙忙催促他們前往賽場。

“還有時間,那麽急幹嘛?肚子還撐着呢。”鄭馨吃飽後恢複了精氣神,打了個飽嗝跟在大廚身後慢慢悠悠走。

大廚看着陸陸續續有人從自己身邊經過,有些急:“我一直沒看過這種比試,覺得沒啥意思。說實話,早上沒看我還挺後悔的。”

據說看過的人都說精彩,從未見識過那麽精彩的場面。

越聽別人講他越懊悔。

可惜錯過就是錯過了。

後面的項目可能就不如奪旗出彩了。

都是些中規中矩的項目,除了角力會比較有看頭。

但角力,沒人覺得陶軟能打過一群壯漢。

都想着她定會在賽前棄權投降。

可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小姑娘不普通。

她會發揮出出人意料的實力。

盡管她昨天才剛學會射箭,但他就是覺得小姑娘藏着掖着,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實力。

瞧瞧,哪家的小姑娘敢報名這種比賽還面不改色的。

就算鄭馨上場,指不定也唠唠叨叨緊張個沒完。

三人一道場,就聽到旁邊傳來不大不小的聲音。

“诶,那個第一名。”

“我反正不信她真有那個實力,肯定是用了什麽低賤的手段。”

“我聽說她昨天才第一次碰弓箭,是個新手。”

“哈?新手?那還來湊什麽熱鬧,認輸不就完事了。”

這時林落也走了過來。

他站在陶軟面前,居高臨下,“喲,這不是早上不懂女人家矜持只管踹人的第一名嗎?”

陶軟看到他的臉,發現和早上匆忙間看到的臉重合了。

她恍然醒悟,略帶歉意道:“抱歉,我一屁股坐你臉上了,沒事吧?”

不提還好,一提林落臉都青了。

他就是早上最接近紫旗卻被陶軟摔下去的人。

“你神氣什麽?那是我讓你的,別以為自己真的那麽厲害。”林落氣急敗壞。

“別以為你還能得第一,早上那是你運氣好,剩下的項目,別妄想能贏。”林落惡狠狠撂下話,順便瞪了一眼陶軟,氣勢洶洶走開了。

陶軟對着他的背影說了聲:“那你加油哦。”

前面的男人虎軀一震,繼續邁着大步向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鄭馨在旁邊小聲嘟囔了一句,“他剛剛好像抖了一下。”

大廚意味深長道:“不是錯覺,小姑娘,有點東西啊。”

人陸陸續續進了場,鄭馨一直在給陶軟打氣,“軟妹妹,沒事的,随便玩玩,拿不拿名次不重要,畢竟早上你已經展示出你的實力了。”

陶軟只一個勁點頭,鄭馨說什麽,她就回個好。

鄭馨看着陶軟,覺得自己好幸運,居然認識了這麽個長得漂亮、脾氣溫和、實力超強的小姑娘。

“總之就是……”鄭馨還想繼續說。

“所有參加射箭項目的人上前!”總教頭扯着嗓子喊。

陶軟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鄭馨:“那我去了,我聽你的,随便玩玩,不會有壓力的。”

鄭馨很欣慰:“嗯嗯,千萬別有壓力,不要想着拿名次,就玩玩。”

看着陶軟遠去的身影,鄭馨笑得像個憨厚的老母親。

陶軟站在人堆裏,周圍全是充滿敵意的競争對手。

林落俯視着她,笑得肆無忌憚:“早上不是很能耐嗎?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沒機會了。”

身邊圍了一群滿是汗臭的男人,陶軟想到了柳卿。

濃厚的中藥味包裹着他,夾帶着若有若無的香薰味。

其實,她還挺喜歡。

她擡頭,正好看到穿着玄服頭戴幂籬的男人走上高臺。

他看了過來,隔着紗羅,分不清視線的方向。

陶軟收回了視線。

她低着頭,微微張口,吐出了幾個氣音:“嗯,你沒機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加班太多啦,過段時間應該會好些

到時候會努力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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