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疼到一種地步,最開始是不會有反應的,待三五秒之後,鋪天蓋地的疼從身上每一根神經上傳過來,你疼死了,可卻怎麽也叫不出來。

失聲的疼,秦樓很清楚,是疼,不是痛。

秦樓聽完陳岸的故事,只有一個“疼”字,可以形容心裏的感受。

“秦樓,感情的事,第三個人是沒辦法說的清楚的,你好好想想,從心出發。”王明歌這麽說,又看了眼表,才說,“我走了。”

秦樓起身送他,關上門之後從門板上滑坐下來,哭的不能自己。

那天陳岸早早就回酒店了。

秦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于是假裝自己已經睡熟。

剛開始的時候,陳岸也和平時無異,無非是做運動,洗澡,又在衛生間裏打了個會議電話,在安排明天的行程。

挂了電話之後他走出來,動作很輕,走到秦樓床畔,蹲下來,捋了捋她的頭發,秦樓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就近在咫尺,差點就忍不住動了眼皮,她吓得趕緊轉了個身背過他。

屏息聽到他站起來,又把被子替她朝上蓋了蓋,然後從另一頭上床,睡到床上,慢慢朝她挪動,直到抱住了她。

後面他呼吸平穩,一直沒說話,聽着他的呼吸,秦樓也睡熟了。

從北京回程的前一天晚上,陳岸領秦樓一起去打保齡球。

秦樓不會打,陳岸和他的合作夥伴打的起勁,秦樓就和曾聞一起坐在後面看。

然後曾聞忽然靠近她說:“等會兒轉場,你說你想去衛生間,我在第三個單間裏放了手機和一張銀行卡。”

秦樓呼吸一滞。

想到王明歌說的話,很有可能谷子拜托的人,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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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必要冒險幫我。”秦樓裝作認真看球。

曾聞沒什麽表情:“我幫的谷子,不是你。”

秦樓說:“多謝你的好意,可我不打算走了。”

曾聞忽然轉過臉,他表情隐忍,看不出太大的情緒:“這是離你最快的最好的機會。”

秦樓笑了笑:“曾聞,你不知道,我什麽都想明白了。”

曾聞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握緊了拳頭,他深深的看着她的側臉,然後他一聲不吭,轉臉走出球場。

陳岸拿着毛巾邊擦汗邊走過來:“曾聞怎麽了?”

秦樓說:“不知道。”

陳岸又問:“累了嗎?”

秦樓說:“有點。”

陳岸就說:“累了也得呆着,沒我的允許哪裏都不能去。”說完又補充,“去廁所也不行。”

秦樓吐吐舌頭,問:“那能幫我叫份餐嗎?”

陳岸愣了:“你今天怎麽了?又想耍什麽花招?”

秦樓慢吞吞挪到陳岸身邊,拿過他手上的毛巾。

她表情淡淡的,很認真給他擦起了汗,他很乖的站着不動,她擦完了才說:“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

陳岸被她搞得雲裏霧裏的,這樣的感覺像浮在半空,什麽都抓不穩,他很慌,于是皺着眉,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問:“我告訴你秦樓,不要給我耍花招!”

秦樓扶額:“陳岸,你以為我順從你,是因為你嗓門大嗎?”秦樓認真看着他,解釋道,“不是的,從來都不是的。”

陳岸一下子心虛了。

秦樓又說:“不要打球了好不好,我想吃海底撈了。”

陳岸蹙眉看了她幾秒,然後舔了舔牙,對合作夥伴說了幾句抱歉什麽的,就領着秦樓去吃海底撈。

這頓飯吃的沒什麽意思,秦樓低頭吃飯,陳岸則直勾勾的看着秦樓吃,恐怕她耍什麽花樣。

吃到一半,隔壁桌有人求婚。

整個海底撈的員工都過來祝福,大家一齊喊着“嫁給他嫁給他”,秦樓托着腮看着他們,溫柔的笑了。

陳岸問:“又不是你被求婚,至于這麽高興麽?”

秦樓說:“你不懂。”

“你不說我怎麽懂?”

秦樓想了想,看着他說:“愛情本來就是讓旁觀者也能感覺幸福的東西。”

陳岸語塞。

秦樓說:“陳岸,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陳岸疑問大了:“你到底怎麽了?”

秦樓笑笑不說話。

陳岸吞了口飲料,皺眉說:“你他媽這個态度,轉變太大了,就像那什麽……”

“什麽?”

“香妃娘娘變成蝴蝶飛走啦!”陳岸演給她看。

秦樓“噗嗤”一聲笑出聲。

陳岸太認真了,一本正經解釋給她看,可越是這樣就越滑稽,笑得秦樓肚子都疼了。

陳岸說:“真搞不懂你們女人。”

秦樓就回:“陳岸,我們這樣算是和好了嗎?”

陳岸頓住了,愣了愣才說:“說的跟誰和你吵過一樣。”

秦樓嘆了口氣,說:“陳岸,我想開了,既然逃走要被你這麽對付,我還不如乖乖呆在你身邊。”呆在他身邊,彌補那些傷害和無視。

“真的?”可陳岸卻不敢信。

秦樓說:“當然,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想怎麽折騰我都行,只是如果你還想讓我好好活下去,就不要讓我經常見到顧潇。”

陳岸想了想:“……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份,于年這事兒你都沒給我一個交代,怎麽好意思提顧潇?”

他不提,秦樓差點就把于年忘記了。

秦樓說:“我早就不愛他了。”

陳岸哼笑:“那你愛誰?”

這是第五次關于愛的提問。

“你。”秦樓說,“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陳岸頓了下,又輕‘呵’了一聲,顯然不信,說:“行了,知道你的誠意了。”

秦樓抿了抿唇,她原本是想借着吃飯與他和好,然後等他心情好一點,再和他聊聊從前的,但現在她不知道是不是好時機。

陳岸那邊又在繼續同她講話:“一會回去先洗澡,都是味兒。”

秦樓想了想,說好,再沒有其他的話。

反正哄好了就行。

陳岸果然是沒有真正生秦樓的氣的,只是在等秦樓低頭,不然怎麽一頓飯就哄好了,還是他付款的一頓飯。

從北京回來之後,兩個人關系好了很多,只是陳岸仍然不放心秦樓,每天都關着她。

那幾天陳岸變得忙碌很多。

秦樓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他聊聊以前的事情,要麽是沒有機會,要麽是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總忘記該怎麽開場。

有一回差點就說出口了。

那天陳岸下班,給她帶了一卷菜煎餅來,她看着那卷已經快涼透的煎餅,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麽陳岸愛吃歡城小吃,那一刻她別提多恨自己的笨拙。

于是她開口問他:“陳岸,你為什麽喜歡吃菜煎餅?”

那會兒他正在料理臺洗杯子,水龍頭開的很大,問她:“你說什麽?”

秦樓剛要再說一遍,陳岸忽然打斷她,說:“哦對了,明天聖誕節有個聚會,一起吧。”

秦樓頓了下,說:“好。”

可是後來她有想過,是不是早一點講出一些話,事情就會變好很多。

聖誕晚會是在楚館辦的,秦樓去的時候陳岸還沒有到,谷子好久沒見她了,拉着她說貼己話。

問她:“為什麽沒讓曾聞幫你逃走?”

秦樓說:“姐,你怎麽去找他辦事了?”

谷子說:“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

秦樓懵了。

“你還不知道吧?”谷子左右看了看人,才說,“那天吃飯,我說讓你找曾聞幫幫忙,你拒絕了,誰知道當晚他卻主動找到了我,說你的事他會想辦法,必要時候需要我勸明歌打配合。陳岸以前讓曾聞查過你在歡城做什麽,曾聞好像真查到了點什麽,可是沒給陳岸說,然後這次陳岸訂婚,他讓你歡城的故人來找你,又引陳岸過去看,原本想中斷訂婚禮的,誰知道結果幫了倒忙,所以他就又來找我,讓我幫你逃走。”

秦樓聽完好久沒說出話。

谷子後面又同她說了些什麽,她才回:“看來我又欠人情了。”

谷子說:“總之,既然和陳岸又和好來了,以後的路要再想清楚點,別後悔。”

秦樓就不住的點頭說是。

沒一會兒人群裏忽然躁動,原來是顧潇來了。

陳岸不在這裏,顧潇擺足了正妻的款,訂婚戒指明晃晃的閃眼睛。

旁邊有人想抱顧潇的大腿,一個勁說話諷刺秦樓,說什麽新看了一部劇,後來小三下場可慘了。

顧潇就笑嘻嘻的和她們讨論說:“小美,所以做雞也要有遠見你知道嗎?”

這話一聽,秦樓就莫名想起十七八歲的顧潇,一樣的尖酸刻薄,活的簡直像沒腦子的宮鬥炮灰。

可那些話确實戳心。

因為現實中多的是綿裏藏針的人,哪有人真的拿快刀子一下下專往動脈上砍你。

顧潇說:“不是多的是那種□□麽,從小弟睡到大哥,再一個一個往上爬,去傍個大款,做個二奶,生個兒子就衣食無憂了。可事實上,還不如一開始就去做情婦,只賣給那一個人,省多少力氣。”

那個叫小美的女人便說:“是啊,都是一樣的髒,但在男人眼裏卻是雲泥之別。”

秦樓慢悠悠喝着飲料,不搭理也不生氣,要是鐘毓也在場,估計又會罵她“秦樓,你沒有骨頭的”。

誰知她骨頭比誰都硬,只是就當為了陳岸吧,她不去聽那些話。

桌上有盒玉溪,秦樓看到了,拿起來,想到什麽,又放回去。

她已經很久不聞玉溪味道,也很久沒有想起那個曾經愛抽玉溪的人了。

這邊女人們還在說。

谷子卻坐不住了,她站起來指着這幫人,剛要說什麽,鐘毓進來了。

也是,這樣的場合,她怎麽能不來湊熱鬧。

鐘毓吊着高馬尾,拎着新買的愛馬仕,一進屋嗓門極大:“馮言美,虧我馮叔給你取了個‘言美’的名字,你怎麽嘴巴這麽臭啊?我告訴你,想說話就簡單點,別搞那麽多金枝欲孽的。”

馮言美和顧潇關系一向很好,聽鐘毓這麽說,反而更生氣了,她諷刺道:“往簡單來說呢,就是在座的有個人,那可是精算婚配ROI,不見兔子不撒鷹,垂釣金龜婿,手抓王老五的‘絕世聰明人’,夠明白了吧!”

秦樓欠陳岸的,可不欠別人的,忍無可忍,剛想說什麽,陳岸來了。

她們幾個女人齊刷刷朝陳岸看過去。

顧潇三兩步走過去挎上陳岸的肩膀,陳岸沒有推開,任她挽着胳膊坐到了沙發上。

顧潇給陳岸開了瓶酒,倒上,遞給他笑說:“我們剛剛正聊天呢,你就來了。”

“聊的什麽?”陳岸問。

顧潇說:“就是一部電視劇,講的什麽原配小三的,反正我也沒看過,不過秦樓好像挺感興趣的。”

鐘毓撥開人群走出來:“對呢,我也看過那電視機,裏面的小三長得和顧潇可像了。”

秦樓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齊刷刷把眼睛看向她,秦樓立刻恢複平淡。

陳岸不是沒聽出來話裏的夾槍帶棒,他伸手撫了撫秦樓的頭發,說:“你不用放心上。”

秦樓點點頭,又聽陳岸安撫顧潇:“那邊剛剛上了果盤,你去看看吧。”

顧潇癟了癟嘴,沒說什麽,識趣的過去了。

鐘毓端了盤榴蓮蛋糕走過來,擠到陳岸旁邊,問:“你吃嗎?”

陳岸捂着鼻子,嫌棄的說:“離我遠點。”

鐘毓又問秦樓:“你吃嗎?”

秦樓與鐘毓對視了一眼,知道這姑娘如今不再是敵人,事實上,可能兩個人都沒把對方真正當敵人過,于是說:“就一口。”

鐘毓把碟子遞給她,秦樓接過來,咬了一口,神色變了。

她捂住嘴沖出去,還沒到衛生間,先趴在垃圾桶旁吐了。

“怎麽了秦樓?”只有谷子追過來。

秦樓擺擺手,彎着腰痛苦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然後陳岸出來了,問:“怎麽回事?”

秦樓說:“可能是那幫人太惡心了,我沒忍住。”

陳岸說:“你不想在這玩就滾回去。”說完又見她身體不舒服怪可憐的,語氣軟了下來接着說,“下次這種聚會我提前打聽好她來不來,好了吧。”

秦樓扶着牆,轉臉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嘔”了一下,推開他跑進衛生間了。

谷子看着秦樓的背影說:“不對勁。”

陳岸問:“什麽?”

谷子表情凝重:“秦樓是不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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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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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本來就是讓旁觀者也能感覺幸福的東西。”

就快大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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