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人體畫展(12)
“畫家擁有五個好友。”
聞人逍頓了一下,視線轉向莊寒:
“畫家本人是沒有顏色卡片的。”
他望着莊寒,眼神溫溫柔柔的沒什麽攻擊性,可任誰都分得清他語氣中的質疑之意。
莊寒毫不示弱,冷冷地回視道:
“我們的卡片顏色一樣,畫家為什麽不可能是你?”
莊寒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冷淡而又強勢的,可聞人逍不是,他将自己的強勢隐藏在溫和的表面之下,沒有必要就不會顯露。
然而此時兩人在盛開的眼中,着實像兩只護食的狼崽,龇牙咧嘴的仿佛想要置對方于死地。
莊寒對聞人逍的敵意太大了,但這份敵意到底因為什麽,盛開一時也想不明白。
衆人才稍稍理清了顏色所代表的含義,似乎就又陷入了另一個謎團。
整個密室中,情景主線遲遲不得推進,但迷惑性的線索卻一個接着一個湧出。
眼下徐知風不在,不能貿然确定他的卡片就是金色。
沈修又對偷襲聞人逍一事三緘其口,他們只能将剩餘的線索寄托于陳慧的屍體上。
盛開漫不經心地掠過了對峙着的兩人,就向陳慧再次走去。
可他這一腳還沒邁開,就聽見與通道相連的另一個房間內,驀然爆發出一聲厲叫,這聲音穿過長長的通道到達衆人的耳邊,猶有餘音。
聞人逍最先跑到出口,險些與一個人影面對面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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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原來是消失已久的徐知風。
盛開緊跟之後,一擡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情不自禁後退一步。
大廳內的玻璃櫃不知道什麽原因被破開,玻璃碎了一地,只有那些空的還保留完好。
而曾經被束縛在裏面的人群,正不斷地通過破碎的口向外爬。
他們行動遲緩,關節滞澀,但每個人的眼神中所帶的怨恨與陰毒,幾乎凝成了刀刃。
在慘白的燈光下,這些人赤身裸【體,但渾身上下覆蓋了一層灰敗的青,剛才盛開被其他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沒仔細去看這些櫃中人,現在再看才發現這些青得幾乎發黑的東西,就是顏料。
陳慧的頭發上凝結了很多,莊寒的劉海上和右肩也有一些,而盛開在剛掉落的時候也不幸沾到了手上。
厚重的顏料覆蓋着,凝結着,又慢慢在人體皮膚上皲裂,就像一場瘋狂的彩繪藝術。
盛開突然明白了這個密室名稱的含義。
這些人被放在一間小小的玻璃館中,任每一個人參與考核的人觀賞、議論、甚至是銷毀。
或許都不會被稱作NPC,盛開想,被放進櫃中經歷無限的輪回,還能算得上是人麽?
徐知風被擁堵在了一間玻璃櫃的角落裏,一眼看見衆人,眼淚就跟珠子似得吧嗒吧嗒往下掉:
“嗚嗚嗚開哥救我……”
櫃中人似乎盯住了徐知風,只有少數靠近通道的,看見衆人後轉移了攻擊目标,其餘人眼珠都不帶轉一下,執着地朝徐知風爬去。
青黑的顏料随着櫃中人的行進,在地上留下一道蝸牛爬行軌跡似的粘稠。
有人青黑的指尖已近在眼前,徐知風雙腿打顫,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兒。
這時,他聽見耳邊“锵”地一聲,似有刀破開空氣,強勢地插在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櫃中人的面前。
徐知風睜開眼,看見一把唐刀不偏不倚地插在自己的腳邊,而櫃中人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吓了一跳,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滞。
盛開從手腕上的光影中取出了一把唐刀,那是他從初始密室帶出來的。
他一擡頭,看見徐知風還鹌鹑似的杵在原地,吼道:
“發什麽呆!
去那個高臺上面!”
這一聲猶如驚雷,讓櫃中人的視線齊齊向通道口的衆人望了過來,這些目光即便是只看一眼,也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有粘膩的聲音在地上緩緩響起,大多數的櫃中人棄了徐知風,從四面八方朝四人擁堵而去。
沈修在最前面,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根棒球棍,聽見自己牙根在咯吱作響。
莊寒位于人群之後,在盛開二人嚴陣以待之時驚呼道:
“後面也有!”
四人站在兩個房間的通道處,前後都是伏地而行的櫃中人,他們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房間就這麽大點,不出幾分鐘,他們四人就會被這場青灰色的人潮淹沒。
聞人逍擡腿一腳将即将爬到身邊的一個櫃中人踹飛,當機立斷道:
“先分散。”
幾乎是在聞人逍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四人同時向四個方向散開。
盛開将櫃中人潮破開了一個出口,沈修揮舞着棒球棍狠狠地朝靠近過來的櫃中人擊打而去,怎料那櫃中人的皮膚像泥塑似的,瞬間凹了下去。
沒等沈修籲出一口氣,被打到凹進去的皮肉卻立馬恢複了原狀,而那棒球棍接觸到皮肉的部分,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開來。
莊寒個頭小,行動敏捷,趁着櫃中人在地上爬行之際,已經攀爬到了牆角櫃頂上,沖着衆人厲聲道:
“不要直接接觸到他們!”
聞人逍闖關密室經驗豐富,早就參透了這一層。
櫃中人在地上攀爬的時候,裸露在外的肌膚将接觸到的地面腐蝕出了一條長痕,只不過因為有顏料覆蓋其上,看不真切。
他在人潮中取出了藏在光标裏的彎刀,銀刃如極光般耀眼,一擡手就解決了一片。
盛開反而卻是其中最狼狽的一個。
他失了唐刀,武器不在手,只能盡量一邊踢開近身的櫃中人,一邊往高臺的方向逼近。
可這源源不絕的櫃中人,就像跟盛開杠上了似的,直把他往反方向的死角裏逼。
倉促間他擡頭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迫于聞人逍的彎刀,大片的櫃中人潮被分割成了兩片,一片往莊寒待的櫃角湧去,将那搖搖欲墜的櫃子搖得咯吱作響。
另一片則氣勢洶洶地朝着盛開而來。
徐知風此時已爬上了放置蠟像的高臺,背後是微揚的帷幕。
“你們快上來!
他們爬不上來!”
沈修身邊的櫃中人寥寥無幾,他抱着一股戾氣,狠狠地将它們砸得不成人形,然後借力掙紮着第二個爬上了高臺。
聞人逍身邊的櫃中人也不多,可他卻沒有率先登上高臺,只是解決完身邊的人後,迅速來到盛開身邊,遙遙地朝他伸出了手。
一只青白枯朽的手橫插了進來,被聞人逍幹淨利落地解決掉。
盛開一秒也未遲疑,握上了那雙指節分明的手。
他仿佛看見聞人逍笑了一下,又好像只是錯覺。
盛開覺得視線都被這青灰一片所占據,只有眼前人的笑容是有顏色的。
胸口有一個東西在發熱,但盛開來不及思索,就覺得腰間有一個熟悉的熱度貼了上來,眼前一晃,便穩穩地落在了高臺上。
聞人逍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轉過身掩飾般地對仍在櫃上的莊寒說道:
“跳下來。”
櫃中人似乎是忌憚着高臺上的某種東西,雖然這個高臺比玻璃櫃矮很多,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是圍在玻璃櫃下,搖晃着待在上面的莊寒。
玻璃櫃并不結實,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倒塌。
好在莊寒并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她深吸一口氣,一邊将腰部微微擡高,一邊伏地身子,一個蹬腿,就穩穩地落在了高臺上。
因為慣性,莊寒差點沖出了另一面的高臺,但好在盛開和聞人逍兩人将她拉了回來。
莊寒精疲力竭,靠在一邊喘息了片刻,說:
“他們攻擊的應該是沾過顏料的人。”
六人當中,只有盛開莊寒以及陳慧沾到過顏料,陳慧已經被剖開心髒死了,剩下的兩個人理所當然成了被圍攻的對象。
沈修和聞人逍沒受什麽傷,莊寒也只是因為從高處跳下,腳扭了一下,唯獨盛開,赤手空拳從人潮中出來,身上難免濺上了點顏料。
這些人身上的顏料跟之前沾到的不同,就像變異了一樣,帶着強烈的腐蝕性。
盛開卻一聲不吭,垂着眼不知道在忍痛還是在放空。
櫃中人圍在高臺下一米左右的位置,像忘川河裏想要找到替死鬼的怨魂一樣,将他們圍成了一個圈,卻不敢靠的太近,仿佛這個高臺上有令他們膽寒的東西一樣。
衆人逃過一劫,兀自消化着剛才的驚魂一幕。
可盛開沒忘記,如果不是徐知風,也許這些櫃中人就不會突然出現。
顏料透過衣物腐蝕到皮膚上,跟被針紮進骨頭似的,又麻又痛。
胸口的東西還在發熱,盛開估摸着應該是莊寒的那塊懷表,但他沒心力去管,甚至也懶得去質問徐知風。
這時,聞人逍在走了過來,在他身邊盤着腿坐下:
“盛先生,你還好嗎?”
盛開:
“死不了。”
末了,他故作輕松地接了句,“對了,這玩意兒會帶回失樂園嗎?”
聞人逍靠近了點,将盛開的手臂端起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後,才笑道:
“會,不過失樂園有傷藥售賣,效果還不錯。”
兩人挨的近,盛開借着聞人逍的身體将其他視線阻隔在外,輕聲說道:
“畫家就是徐知風。”
氣息噴灑在聞人逍耳邊,後者垂下眼卻并不避讓,輕聲應道:
“嗯。”
盛開盯着聞人逍的側臉,半天也沒捕捉到他一個異樣的神情,心知試探不出什麽,只好接着話音說下去: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還會進一次宴會廳,就跟狼人殺的天亮一樣。”
宴會廳屬于天亮,密室屬于天黑。
暗夜裏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太陽升起的時候,狼人便披上人皮,隐藏在人群裏。
聞人逍是歸于黑暗,還是屬于黎明?
這樣想着,盛開支起身子,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卻聽到沈修突然爆發出一聲慘叫。
兩人一驚,回頭看時,只見沈修整個身體已經騰空,緊緊地與高臺中央的蠟像粘合在了一起。
臺子上最中間的那個男人,一手已穿透了他的胸口。
男人嘴角勾着一抹詭異的笑,鮮血順着手臂流到身上,與青灰色的顏料融為一體。
他猛得收回手,從沈修的身體裏掏出了一顆仍在跳動的心髒,緩緩舉過頭頂。
片刻後,心髒變成蘋果,“吧嗒”一聲滾落在地。
※※※※※※※※※※※※※※※※※※※※問:
你為什麽要寫蘋果,橘子桃子火龍果不行嗎?
答:
我不喜歡吃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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