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幸運轉盤(15)

聶铮遲疑着,不知是否該回答這個問題,而在這片刻的時間內,天平上傾斜的擺針又開始“滴答”地響了起來。

他定了定神,謹慎地回答道:

“1號說的是真話,所以,夜明珠在3號屋。”

話音剛落,滴答聲越響越快,擺針在這雨點般的聲響中,重新回歸了水平位置。

緊接着,盛開所在的一方托盤猛得向下一沉,原本保持同樣高度的天平開始有了斜度。

颠簸中,聶铮在高處,眼神複雜地看了盛開一眼。

毋庸置疑,聶铮的答案是正确的。

如果天平的高低彰顯着善惡,那麽他們的生死就掌握在每一個問答中。

回答正确的一方被另一頭的重力壓向高處,另一邊,似乎就處于十分被動的局面。

那麽,阿斯特裏亞女神會讓平局的情況出現嗎?

越往下,黑暗便愈發富有生命力。

無光的空間中,似乎都能看見靠近天平的邊緣伸出無數只魔爪,等着他們其中一人自投羅網。

天平上的光幕光線再變,面朝盛開浮現出一個新的問題。

“三名傳教士和三個野蠻人同在一個小河渡口,渡口上只有一條可容兩人的小船。

問題的目标是要用這條小船把這六個人全部渡到對岸去,條件是在渡河的過程中,河兩岸随時都保持傳教士人數不少于野蠻人的人數,否則野蠻人會把處于少數的傳教士吃掉。

這六個人怎樣才能安全渡過去?”[注]同一個類型的問題。

Advertisement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盛開隔着天平和聶铮對視了一眼。

但聶铮的神情很不對勁,剛進密室的時候,盛開就感覺自己這個發小在某些時刻表現得讓人十分陌生。

盛開收回目光,緩緩吐出一口氣。

第二道題目相對聶铮的那道來說,難度稍有提升,倒不是說做不出來,而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天平的擺針滴答滴答地計着時,黑暗中蔓延着令人窒息的寂靜,半晌後,盛開答道:

“首先,讓一名牧師和一個野蠻人過河,牧師返回;然後第二次讓兩個野蠻人過河,其中一個野蠻人返回;第三次,讓兩個牧師過河,一名牧師和一名野蠻人同時返回;第四次則讓兩名牧師過河,一個野蠻人返回;第五次,河道原來的岸邊只剩下四個野蠻人,所以需要過去兩個野蠻人,然後返回一個;最後一次,剩餘的兩個野蠻人坐上船過河,就可以了。”

滴答——滴答——同樣的幅度,同樣的颠簸,天平緩慢地上下移動着,兩人站在其中,盛開所在一方的托盤上升到某一個高度,然後驟然一停。

然而兩人的高度并沒有持平。

聶铮一方比盛開略高一個身位,他扶住托盤的邊緣,脫口而出:

“為什麽沒平?

盛開的回答明明完全正确!”

看這架勢,聶铮似乎怕極了盛開被淘汰掉。

盛開仰起頭,光幕裏像是藏了一個人工智能,藍光閃爍中回應了聶铮的質疑。

“他思考的時間太久。”

“……”

聶铮張了張嘴,下意識地看向盛開。

盛開安撫地擡了擡手,道:

“別急,至少現在我還沒死。”

經過這段時間的審核,天幕所表現出來的種種,一直讓盛開誤以為它是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可是在這裏,當聶铮表現得如此不尋常的時候,他又隐約覺得,天幕也許另有目的。

比如每一次他都會遇到規則調整,每一次本應按預定軌道行駛的進程,在他進到密室後,總會發生一些微小的變化。

安德魯也說過,天幕一直在找他,就好像……

天幕找到他後,一直在借着破解密室來引導着他做些什麽。

這些事遠遠優先于弄死盛開。

恰好,他也正想看看借着失樂園掩蓋自己獸皮的天幕,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妖魔鬼怪。

一輪問答落下帷幕,期間光幕标注輪換,盛開趁機問道:

“問題有幾輪?”

聶铮也是一愣,就見雪花屏似的光幕閃爍了一下,用文字回答道:

“三輪。”

竟然回答了……

那這個光幕算NPC嗎?

盛開突然問:

“你認識轉盤上的那個老頭嗎?”

光幕似乎卡了一下,發出一聲“滋啦”的電流聲。

這次它沒有理會盛開的問題,只見片刻後,擺針又滴答滴答地響了起來,盛開也再次失聲。

這一回,光幕首先播放了一段影像。

那是一段十分混沌的場面,但兩人都能清楚地通過影像知悉劇情。

神與人類混居,畫面中像是宗教中的神正在造人。

戰争與疾病于人類世界中肆虐,然而人類也同樣猖獗無度,罪惡橫行。

不斷制造人類的神明目睹了一切,對人類失望透頂。

只有一名叫做阿斯特裏亞的女神不忍人類遭受苦難,她留在人類世界中四處奔走,期望人類歸回真與善,并帶着天秤為世人衡量公平。

盡管如此,人類的劣根性卻很難自此改變。

他們依舊堕落,輾轉戰争之中,為世界帶來無數的災難。

心灰意冷之下,阿斯特裏亞回到了天庭。

在天庭中,她遇到了一名叫做波塞冬的神。

波塞冬嘲笑阿斯特裏亞愚蠢天真,認為神本就不該創造人類,但阿斯特裏亞依舊認為,總有一天人類會頓悟,找回善良純真的本性。

兩人因此在天庭廣場相邀辯論,這場辯論以宙斯為主持官,直到星河倒轉、山川作海,也沒能辯出一個結果。

[注]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光幕的藍色印在兩人臉側,随即化為了一行字。

“請選擇,波塞冬還是阿斯特裏亞。”

主動選擇權仍然掌握在聶铮的手中。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那種需要解謎的題目。

光幕僅僅交代了一個背景故事,然後丢下來一個選擇題,其他的什麽也沒說。

選什麽,依據什麽選擇,他們一概不知。

單從字面上來辨認,阿斯特裏亞代表的應該是善,波塞冬代表的是惡。

那麽同樣的,前者寓意着生,後者标志着死。

計時的擺針無情地走着,那滴答聲,聲聲入耳擾得人心神不靈,盛開卻在此時又捕捉到了天幕偷偷修改的一個規則。

五行的相生相克裏,金是克木的,要是依照前兩組,有優先選擇權的應該是盛開的金。

盛開看見聶铮僅僅沉默了幾秒,便說道:

“我選波塞冬。”

盛開一怔。

他選擇波塞冬,那麽盛開便默認選擇代表善的阿斯特裏亞。

天平的兩臂再次動了起來——如預想中的一樣,選擇阿斯特裏亞屬于相對正确的那一項,天平的左右高度再次發生了變化。

盛開本來低于聶铮一個身位,經過這一輪後,兩人再次來到了同一個水平線上。

聶铮遠遠地朝盛開揮了揮手,眼角似乎有笑意。

盛開抿着嘴,輕輕嘆了口氣。

第二輪的問答比第一輪快很多,光幕幾經變換,那天平上擺針的速度已經慢了很多。

最後一輪,兩人的神情比之前都要凝重許多,目光皆凝視在變換的光影上。

然而這一次,當光幕上的文字顯現出來的時候,盛開竟然發現自己沒有被禁言。

他的第一反應是:

天幕又搞什麽鬼?

聶铮看完光幕上的兩段字,轉過頭來看了盛開一眼。

盛開:

“怎麽?”

聶铮一頓:

“你……”

卻終是沒有多說什麽。

兩段字分別在光幕的兩端,像是特意區分開來一樣。

靠近盛開的這邊寫着:

“謊言與悲哀不可分離/如果沒有面具/所有鐘表還有什麽意義。”

[注]另一邊則是:

“我是在罪業中生成的,我在胚胎中就有了罪。”

[注]而這一次的問題是——“請說出你的數字。”

滴答聲倒計時開始。

也許是因為心境影響,這一次的聲音響在兩人耳中,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天幕給出的兩端話,顯然是想要他們從中找出線索,而數字,對應的就是走出密室的密碼。

原來兜兜轉轉,最終還是來到這一步。

聶铮仿若不急着解謎,他靠着托盤上的繩子坐了下來,遠遠地朝盛開說:

“看來我們好像也逃不過二選一啊,小花兒。”

盛開笑了下,揚聲道:

“我可不會讓着你,我男人還等着我出去呢。”

聶铮啧啧道:

“隔老遠都能聞到你身上戀愛的酸臭味。”

他們插科打诨着,時間卻仍在流逝,兩人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卻一致對此絕口不提。

其實在某一刻,盛開是覺得無比荒謬的。

明明他們活得好好的,卻硬是要為了天幕設定的進階方式丢掉性命。

所以,如果不反抗,生也等同于死。

最後的解謎過程其實并不算難,提示講到了面具與鐘表,就肯定與他們各自照片裏的物品有關。

盛開的物品是懷表,等同于鐘表,他相信,如果他把懷表拆開,一定能夠找到光幕所說的那個數字。

而聶铮就更簡單了,“我是在罪業中生成的,我在胚胎中就有了罪。”

通過語境,可以大膽地猜測,這一句話是出自《忏悔錄》也就是聶铮的物品。

他可以輕易地在空白的書頁裏找到這句話,那麽數字很有可能是這一頁的頁碼。

答案就在眼前,可誰都沒有動。

這一刻,盛開抛卻了那些猜忌的心思,幹幹淨淨地與聶铮相視一笑。

分離始終是悲哀的、無力的。

可他們本不該被如此對待。

盛開想,如果聶铮真的做了什麽,可能也并不是什麽壞事。

誰還沒幾個不能言說的秘密呢?

但此時此刻,心中的悲哀大過釋然,他轉過頭不再看聶铮,卻問道:

“我能相信你嗎?”

聶铮說:

“你可以嘗試一下。”

他像看透了盛開心中所想,也不再掩飾什麽,垂下眼露出一個令盛開十分陌生的笑。

“我們可能……

要永別了。”

聶铮說,“再見,小花兒。”

話音落下的瞬間,倒計時飛速趨近,聶铮淺淺淡淡地笑了下,驀地将《忏悔錄》撕得粉碎,書頁像冬日裏碩大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盛開怔住,複而惱怒道:

“你想幹什麽?”

聶铮長開雙臂,像一只剛孵化出殼的鷹,翅膀上的羽翼還未成型,便義無反顧地墜入了深淵。

夜色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沒,托盤因力道晃動了幾下,最終沉寂下來。

注1:

依舊是網絡上的鍛煉邏輯的題集。

注2:

故事是天秤座傳說,來自希臘神話,前段部分是記錄進去的,後半部分我自己改編了一點點。

注3:

謊言與悲哀不可分離/如果沒有面具/所有鐘表還有什麽意義。——北島《白日夢》注4:

我是在罪業中生成的,我在胚胎中就有了罪。——奧古斯丁《忏悔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