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來時得過且過,走時卻萬分不舍。
瑤光因傷歇了幾日,待到痊愈之後,才再次打好了包裹等待啓程。
他在靈虛這麽久,卻是頭次那麽仔細打量這裏的一草一木。
對于能不能找到九霄笛,去哪裏找,真的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可師父說的對,不可能每位同門都能像天樞和開陽那麽支持他,最近去上早晚課的時候,總能聽到似有似無的竊竊私語,與其這樣被揣測被議論,倒還不如去外面鍛煉鍛煉的好。
推開雲麓宮主殿的大門,尹澄正在櫃子前整理着什麽東西,聞聲回頭:“怎麽了?”
“師父,我打算明早就下山了……”瑤光背着簡單的行李小聲問:“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尹澄沒回答,只伸手說:“過來。”
瑤光趕緊跑到師父身邊。
“天要冷了,你總是不好好內修,怎麽受得了北方的風寒?”尹澄淡淡的說:“穿上這個。”
他手裏拿的是件雪白的薄夾襖,領口和袖口都縫着精靈剔透的雪狐毛,花紋繡工精致,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瑤光驚奇的拿過來:“這不是靈虛的衣服啊。”
尹澄摸了摸他的腦袋:“此衣對為師有特別的意義,你要好好珍惜,別幾日便糟蹋壞了。”
瑤光把暖暖的夾襖抱在懷裏:“我知道了。”
星辰東升,夜風萬裏。
輾轉的躺了許久的瑤光怎麽也睡不着,他忽又翻了個身問道:“師父,那時你為什麽去我的小村子?”
Advertisement
尹澄閉着眼眸,就連躺姿也很端莊:“為了尋找致使大旱的妖獸,天庭把平妖除惡的責任推給各仙山,我多做些,總好過弟子們因此犧牲。”
瑤光說:“如果那日你沒走那條路,是不是就遇不到我了?”
尹澄淺笑了下:“也許吧。”
瑤光趕快抱住他的胳膊道:“那我就沒有師父了。”
尹澄不言不語。
瑤光想到就要好久見不到他,又開始幼稚的膩歪:“師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尹澄回答:“我不會講。”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瑤光嘿嘿笑。
尹澄不理孩童玩鬧,側身對視上他的眼睛:“出門在外要謹慎小心,玄朗鬧出這件事來,讓太多眼睛盯着你,等到他們漸漸忘了,師父再去把你帶回,九霄笛……可找可不找,你平安就好。”
瑤光保證:“我會找到的!”
尹澄把聆音佩從床前拿過道:“有什麽危險,立即來見我,知道嗎?”
“恩。”瑤光點點頭:“師父,你為何對我這麽好啊,你待別的徒弟都沒有這麽好。”
尹澄嘆息:“因為你最笨啊……”
瑤光哼道:“我不笨,我以後會比天樞師兄還厲害的,我會回來保護師父!”
聞言尹澄微微彎起分明的眸子:“好,等你保護我。”
在這安靜的夜裏,他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說着閑話,竟然徹夜未眠。
講不清原因,就像初次見面就感到安心那般,瑤光很喜歡待在尹澄身邊,不似見到青提的心慌意亂,不似和玄朗争吵的歡樂胡鬧,只不過最純粹的溫暖舒服。
就算大家都對掌門又敬又怕,瑤光也沒有半刻擔心過會真的被師父抛棄。
他毫無頭緒的堅信,尹澄永遠、永遠都會對自己沒天理的好下去。
為了避免和大家告別的尴尬,瑤光趁天還沒亮就背着尹澄那把被修好的寶劍出發了。
雖然經歷了幾次坎坷,也是玩心不減。
他在外面晃晃悠悠,很快就把那些糟心事抛之腦後,一個人東走西逛大半個月,倒也挺樂呵。
某日傍晚,穿越過無邊密林的瑤光終于找到了個小鎮,他又累又渴,只想趕快去客棧洗個澡睡大覺。
此鎮似有些年景,界碑被風侵蝕的有些殘破,赫然寫着“林冥”二字。
瑤光瞅了瞅,便大大咧咧的走進去。
結果太陽尚未落山,這裏的街道便已荒無人煙,和繁華的靈霄鎮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他疑惑的走過了幾條小巷,發現有個木樓外挂着客棧的牌子,就用力拍了拍門。
等過好久,才有位老爺爺顫顫巍巍的開門,眼神充滿戒備。
瑤光打着師父的旗號道:“在下是靈虛弟子,長途跋涉路過此鎮想要住店,打擾了。”
聞言老爺爺立即眼前一亮:“您、您是道長?”
瑤光撐死不過豆蔻年華,被個老頭這樣尊稱,不禁尴尬道:“不敢當,這鎮子怎麽如此安靜?”
老爺爺讓出路放他進來,嘆氣道:“哎,道長您有所不知,我們這兒從年初便開始鬧鬼,到了晚上誰都不敢出戶啊。”
“鬧鬼?”好事的瑤光摩拳擦掌:“怎麽回事,說來聽聽,興許我能幫上忙。”
“這幾個月,好多人在晚上都見到個穿着白衣的鬼魂在外面游蕩,輕的被吓到發燒卧床,重的染上陰氣中邪身亡,聽說鎮長家鬧得特別兇,大公子眼瞅着就不行了。”客棧的老頭唉聲嘆氣:“來我們鎮的生意人越來越少,害得我都沒法開張。”
瑤光只學了幾樣三腳貓的功夫,卻天不怕地不怕的請纓道:“不必發愁,快幫我準備點東西,我來做法把鬼捉住!”
修仙的道人無論多少高齡,總是少年人的模樣。
多半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客棧老板并不懷疑這位娃娃臉的“大師”,立即樂颠颠的叫醒老婆準備燭臺貢品去了。
林冥鎮的百姓多半正躲在家裏求神拜佛,聽聞有道士來驅鬼,竟都陸陸續續的出來到鎮口觀看,就連鎮長也被轎子擡着趕到,拿着黃金絲綢千恩萬謝。
瑤光自來都是搗亂被圍觀,頭次受到這般禮遇,不禁得意洋洋的亮出師父的寶劍,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符咒貼上,喃喃有詞的念出咒語。
偏是讓他趕着了。
本以瑤光低端的修為是根本消滅不了陰物的,可禍害林冥鎮的這位幽魂,道行奇低,竟被尹澄寶劍的靈光逼來,于空中現出原形。
瑤光猛的擡頭,見是個穿着染血白衣的書生,端正的臉因陰氣積郁而呈灰色,脖頸處的傷口腐爛生蛆,不禁頭皮發麻,往後退了半步。
百姓們也是驚呼不已,頃刻躲得老遠。
這鬼雖力薄,卻怨氣深重,猛的掀開了被印在胸口的符紙,伸出青色的長手便朝瑤光襲來。
瑤光本能地扭頭就跑,那鬼更是窮追不舍,最後一掌劈到他的背上,企圖掏心!
不料帶着狐裘的夾襖卻閃出銀光,狠狠的将男鬼彈開,痛的他慘叫連連。
瑤光見狀又來了勇氣,拿着劍便尾随他的幽綠身子朝叢林中跑沒了影。
鎮長擦着冷汗的拍拍胸口,喜道:“這位道長真乃神人,看來我兒子有救了。”
黑夜中的森林比白日來的陰沉許多。
握着長劍的瑤光滿頭冷汗,撥開齊腰的野草大聲喊道:“快出來!你逃不了了!不要逼我使出殺手锏!”
其實他也沒什麽殺手锏,只不過胡亂瞎扯罷了。
誰曉得話音剛落,就從背後傳來細細的哭聲。
外強中幹的瑤光吓得差點撞到樹上,猛的回身,發現是位漂亮的姐姐,不由警惕道:“你是何人!”
這姐姐哭着跪在地上:“道長,小女子溫桃,求您放過他吧,他沒有惡意的……”
“胡說,客棧的爺爺說好幾個人都因為那鬼作惡而接連去世,你一介凡人,替鬼求什麽情?”瑤光追問。
“小桃,何必求他?”樹上忽有嘶啞男聲傳來,而後剛才的厲鬼便浮現在女子旁邊,已經掩去戾氣,化作正常模樣。
溫桃哭泣着朝瑤光爬了幾步:“道長,他本不是鬼,是我們鎮的教書先生陸宜,我二人青梅竹馬,早有婚約,可是元宵節燈會我無意招惹了鎮長的大兒子杜興宇,他強迫我爹娘将我嫁進杜家,陸宜不服找他理論,結果卻被杜興宇的幾個走狗砍斷了脖子,埋屍于此,陸宜放不下我,不肯在世投胎,才流連于此啊……”
瑤光聽了大怒:“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太混賬了!那……杜興宇沒死,怎麽別人死了?”
陸宜哼道:“我未傷害任何人,只是夜半去看望小桃時被鄰裏撞見,當初殺死我的那幾個惡棍做賊心虛,起初吓死了一個,導致其他人心病更重,這兩個月接二連三的都去了,這是報應。”
瑤光表情糾結的摸摸下巴。
溫桃淚流滿面:“現在杜興宇自作自受,病的只剩下半口氣,又怎麽能怨陸哥哥?道長,您大人有大量,他是想陪我陽壽殆盡,一同去三生石前再續姻緣啊。”
“你們太可憐了……”瑤光扁扁嘴巴,忽然眼前一亮:“對了!”
說着就拿下後背上的小布包,找出妙成山的那本神書,翻到一頁給他們看:“我有辦法了。”
溫桃和陸宜之魂相視片刻,齊齊瞅向他的書頁。
上面明晃晃的寫着:“借屍還魂。”
次日,陽光普照。
睡了個好覺的瑤光悠閑的走出客棧,打算繼續上路,迎面便遇上鎮長和溫桃,他們身邊還站了個五官方正的男人,笑語向前:“在下杜興宇,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杜鎮長也非常激動:“道長真是法力高強,昨夜說殺了惡鬼,今日我兒便大病痊愈!”
“這不算什麽,我們靈虛山都這麽厲害。”瑤光嘿嘿樂。
杜鎮長命小厮送來昨夜他未收的金銀:“這小小謝意,您一定要收下。”
瑤光随身拿着尹澄那個奇妙的錢袋,怎麽會需要盤纏,立刻後退拒絕:“不不,我不要,我是在替天行道。”
鎮長不敢:“道長……”
“我真不要,我還有事呢,我們水遠山長,有緣再會!”瑤光扔下這句話,慌忙中拔腿就跑。
溫桃瞅了瞅占據杜興宇肉身的陸宜,兩人都露出了不易察覺的詭笑。
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管情況如何,總是件功德。
離開林冥鎮的瑤光心情大好,在路邊哼着小調,一蹦一跳的踩着深秋的落葉。
正當他完全沒有任何提防之際,忽而淡淡馨香飄過,而後瑤光便被抱到空中轉了兩圈,不由驚得大叫:“啊啊!……額……青提?好久不見……”
在這蕭瑟的季節仍舊是一襲薄紗綠衣的神仙面無表情,攬着瑤光的腰問:“無論出了什麽事,你都不打算找我,是嗎?”
雙腳懸空雖然不安,可和他貼的這麽近才叫瑤光心跳快要停止:“放、放我下去。”
青提的衣角似霧一般虛幻,冷着美臉聲音飄飄蕩蕩:“回答我。”
“我……我又做蠢事了,不好意思說……再者說了也沒用,讓你心煩啊……”瑤光尴尬的低下頭。
青提道:“為何沒用,你不是要找九霄笛,我陪你找便是,不然你知道笛子在哪裏?”
瑤光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驚喜:“陪我?你……有空嗎?”
青提終于放松了用力的手臂:“求我,我就有空。”
“求你!求你!”瑤光趕快沒出息的說道。
青提笑了瞬間,抱着他落到地上。
瑤光炫耀道:“我昨晚做了件大好事!”
“我看到了。”青提平靜回答。
瑤光摸摸頭:“啊?”
青提擡起長長的睫毛:“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去幫助一個惡鬼,真是笨。”
“他不是惡鬼啊,他們、他們……”瑤光一時間解釋不清。
青提說:“他們在騙你,那溫桃本就是杜公子的夫人,因杜公子常去花巷尋歡,寂寞之時便與教書先生通奸,被發現後杜公子才命人殺了教書先生,你稍加詢問就能得知真相,卻如此魯莽聽信讒言。”
瑤光聽得目瞪口呆:“那……”
“林冥鎮林子陰氣過重,滋養諸多妖鬼,教書先生便是其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死當初殺害他的幫兇,你卻讓他還陽。”青提搖頭。
比起兩個陌生人,瑤光當然更相信青提,急道:“哎呀,他們怎麽能這麽騙我,現在該怎麽辦,我……”
青提輕彈了下他的額頭:“你就是愛什麽都信以為真,才總是惹禍,只是那書中的借屍還魂之法只适合剛去世的魂魄,教書先生陰氣過重,很快就會随着肉身的枯竭而煙消雲散,溫桃與他有私情,但凡兩人交合之後,便會感染屍毒、暴斃而亡,這是他們的命。”
瑤光茫然:“交什麽合?”
青提沉默,目光幽幽的瞅着他。
片刻之後瑤光才猜出個大概,大窘的紅着臉擺手:“我我我……”
青提輕笑了聲,側頭不語。
瑤光擦掉冷汗,又忍不住說道:“你頭一次和我講這麽多的話。”
“我若總是不理你,你是不是就和別人走了?”青提回答。
瑤光不敢猜測這句話的意思,傻傻的哼唧了聲。
青提沉默的握住他的手,難得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