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在參加完飛羽和鐵腸的婚禮之後,香取遙的身體變得很虛弱，這種虛弱是肉眼可見的。在飛羽不給他頒布任務的時候，他還不明白原因。

被問了為什麽的飛羽,看上去有些頭疼。“香香，你不能這樣下去了。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吧,這些天都是,什麽都沒有吃吧。”

“……我沒有影響到任務啊。”他不明白吃不吃東西跟他能不能工作有什麽幹系？“就算不吃也不會怎麽樣的。餓着餓着就習慣了。”

“但你影響了自己的身體。”看着他蒼白如紙的臉，消瘦得過分的身體,原本合身的軍裝也變得空蕩蕩的,飛羽也覺得很難受。“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了呢,小鐵也提到了好幾次。”

“哎，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嗎？”香取遙有點緊張。

看着這樣的香取遙，飛羽也不好責怪,對方是真心實意的因為覺得給他們增添了麻煩而愧疚着，這種愧疚反而讓飛羽難以開口。飛羽的腦子很靈活，他很擅長揣摩人性預判他人的思想和行為模式,比起他超越者級別的異能力，這種天賦才是讓他坐穩總司令的位置,并一步步滲透到日本高層內部的原因。

他對政治和軍事的影響力非同凡響,而香取遙是他手裏最好的一張牌，無論是穩定人心還是外部力量的侵入,對香取遙而言都是件輕松的小事。

即便是面對他國的超越者，香取遙也從不落下風。他對飛羽下達的命令是絕對的服從,不曾有過其他的想法,猶如最為趁手的兵器一般。

只是，飛羽要的并不是工具。他要的是人，而不是沒有思想的道具。然而,香取遙卻無法扭轉他的這種思維，無論飛羽如何開導他都只是無用功。

香取遙，無法體會飛羽的苦心，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存在着什麽樣的問題。

“沒有，他是在擔心你。”飛羽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你去看望你父母了麽？他們怎麽說的？”

提到這個香取遙就來精神了。“他們不肯住在我的房子裏。”他有點沮喪，“說在療養院挺好的，有人照顧他們……我明明可以給他們請傭人，還有護工的……”

“除了這個，還說了其他的話沒？”

香取遙想了想，努力的回憶起那一天的場景。“啊，說了，不可以再反悔的話了。”

“反悔？”

“可是，我聽不太懂。我沒有什麽要反悔的事情呀。”香取遙無助的，無辜又懵懂的說。

飛羽勉強的穩住心神，喝了一大口咖啡後，按下了內線，很快的幾名士兵走進來。他對香取遙說：“香香，我讓人給你做身體檢查。不用擔心，只是常規的檢查而已，你的身體狀況是國家機密，除了我不會有人知道。”

香取遙眼睛一亮，他這次倒是聽懂了。“好的，保證完成任務。”等那些醫務人員給他檢查完之後，他就抹掉他們對這次檢查的記憶。這種事情他也做過幾次，駕輕就熟。

待香取遙離開之後，飛羽癱坐在椅子上，單手捂着額頭，唉聲嘆氣。他剛才的問話，香取遙完全沒有聽明白，這讓他心很累。

事實上關于香取遙與父母當時的對話，飛羽全部都聽到了。在香取遙決定去療養院的時候，他親手将一枚竊聽器交給了對方，而香取遙也沒有芥蒂的收下。

若不是他清楚的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或許對于香取遙的回答他只是有點困惑，無法朝着正确的方向思索，被對方的表現蒙騙過去。也是，香取遙是這方面的專家，測謊儀對他沒有用，就算是讀心術也對他沒有用。

人性，在香取遙身上逐漸的喪失。或許他現在表現得還很正常，可是，過一陣子就無法保證了。那是眨眼間可能就會消失在這個人世間的存在，而飛羽清楚，他自己是留不住香取遙的。他的父母不可以，绫辻不可以，條野……也不可以。

他就真的像是一個過客一般，短暫的在人間流連一會，就頭也不回的離去，從此不在出現。可是飛羽并不想香取遙就這麽消失，無論是出于上司的立場，還有朋友的立場，又或者……單純是守護這個國家的支配者的立場，他無法眼睜睜的看着香取遙就這樣離去。

鐵腸帶着便當過來探望的時候，就是見到了這樣傷腦筋的飛羽。看到他頭上貼着一個冰袋，有些震驚，緊張的快步走過來，手裏的便當盒差點摔在地上。

“飛羽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飛羽拍了拍他的手，制止了對方準備将他送醫院的舉動。“我想殺人。”

鐵腸松了口氣。“只是這樣啊，殺誰？”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沒必要髒了飛羽的手，又是哪個罪無可赦的罪人礙你眼了？”

“條野采菊。”飛羽緩緩的吐出這個名字。

鐵腸對這個名字沒有反應。“好的，我現在就去解決他。”

有時候飛羽都搞不懂鐵腸和條野這對搭檔到底是怎麽湊到一起的，見鐵腸沒有猶豫準備付諸行動的樣子，有點疑惑：“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要殺條野？”

“理由？反正飛羽不會殺無辜的人吧。”鐵腸對飛羽的原則很清楚，除非真的無藥可救，飛羽是不會殺人的。他只會廢物利用，将對方的價值壓榨到極致。大概這就是社畜老板的心思吧，蚊子再小也是肉，簡單粗暴的殺掉多浪費米糧，人養到那麽大可是耗費了不少社會資源的。

飛羽心中感嘆，又一次被這對搭檔的相處模式刷新了世界觀。他嘆氣：“沒事，我只是說說而已。”

“真的不殺條野嗎？我覺得他死掉比活着好一點。”鐵腸翹起了嘴角。

“你下不了手的吧。”飛羽覺得鐵腸學壞了。

多年看不慣自家搭檔重重惡行的鐵腸覺得飛羽這次判斷錯誤，不過飛羽怎麽想就怎麽樣吧，他不糾結這一點。再三确認過飛羽是真的沒事後，他将帶來的六層便當盒打開擺放整齊。

“我按照你說的今天多做了一些，要叫香取過來麽？”因為飛羽說了今天的午餐要多做香取遙的份，鐵腸就照辦了。他給香取遙準備的是三人份的便當，他吃兩份，飛羽吃一份，完美。

“不，香香應該不需要這些。”飛羽食之無味的用筷子戳着擺盤精美的食物。怕鐵腸又要說什麽殺了條野的話，也就不再抒發對條野的怨念。他也清楚這種行為是遷怒，“你搭檔在幹啥呢？”

“條野麽？我問問。”鐵腸對條野的私事漠不關心，飛快的打了通電話，挂斷之後他說，“在門外守着呢。”

“哪個門外？”

“醫務室。”

飛羽抽了抽嘴角。“是斯托卡吧？”是變态吧，還是跟蹤狂那種。

“他說，因為香取不肯原諒他，連見面都不搭理他，只能夠跟着了。”鐵腸夾起一塊牛肉塞進飛羽嘴裏。“別管他，他是個笨蛋。”

飛羽也覺得條野是個笨蛋。香取遙如今的情況不能全怪條野，主要責任其實還是在香取遙本人，而且飛羽覺得自己也有一點責任。

他不應該讓香取遙和他的父母見面……現在才知道，操之過急了。有些執念只适合藏在心裏，腐爛成瘡疤，挖掉反而會加劇症狀。

“說穿了還是條野的錯。”飛羽又一次遷怒，“呸，送上門的老婆都留不住，就是個廢物。”留不住就算了，還把人整丢了。“行人多好啊，他可喜歡香香了，別看行人對外人冷冷淡淡的，對自己人也沒句好話，但如果把他哄好了，可是個十佳好男友呢。對香香來說，哄人就是天賦技能。”

“飛羽想要我哄你麽？”鐵腸倒是想到了另外一層。“我會努力的！我最近在背情話大全，現在念給你聽？”

飛羽：“……”雖然挺心動了，但現在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好了，椎名大人！”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接通後一名士兵慌張的喊着，“香取大人突然急病發作，現在醫生在搶救！”

飛羽吓得差點被嘴裏的飯噎死，喝了一大口水才緩過來，外套都沒拿就帶着鐵腸往香取遙所在的醫務室趕去。等他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有些沒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在做夢，顫抖着手指去觸摸香取遙的脈搏。

這樣做沒有意義，相連着的心跳儀早就是一條直線。

“怎麽可能……”

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腦子裏亂糟糟的聽不進他人解釋的話語。香取遙剛才還好端端站在他面前，怎麽這麽一會人就沒了。

他呆愣愣的，拉過一邊的醫生。醫生也慌得很：“體檢的時候突然咳血，送進手術室沒兩分鐘心跳就停了，我們的異能技師也對這種情況毫無辦法。”

異能技師連死人都可以複活，可是香取遙的情況不同。“香取大人的基因突然崩潰，細胞似乎同一時間突然衰竭，技師們用盡了一切手段，都不能阻止這種情況蔓延……”

就算複活也沒用，毫無預兆的發病，突然的基因衰竭，這種情況技師們也是第一次碰到。而此時，技師們也沒有停止努力，将飛羽隔開，徒勞的進行着救治的行動。

心跳儀還是刺眼的平直的直線，飛羽被擠到了角落裏，臉上還帶着無措的空茫。太快了，這件事快到讓人無法一時間的接受。

怎麽好端端，就沒了呢？

“我是說過，要學會任性一點……可是這也……太任性了吧。”

就這樣毫無留戀的抛棄掉人世間，說走就走。連給人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是啊，香取遙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任性的人啊。

=====

作者有話要說：

=====

香香：我要走了

下一秒

香香：恩，我走了

——

感謝在2021-04-13 22:16:01~2021-04-14 00:08: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j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