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格納軍團 濁化獸潮 (1)

“這是什麽?”雲層之上, 濁氣翻滾湧動,即使是顏夕,也忍不住有一種呼吸不暢的壓抑感。

蓋伊聲音凝重, 表情也是顏夕從未見過的嚴肅:“是濁化獸潮。”

近些年來,淨化師人數越來越少,濁氣的濃度越來越高, 濁林作為整個廢星的濁氣集聚之地, 濁化獸潮出現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高。

近幾年基本上都是一年一度。

濁氣凝聚成為濁化獸,濁化獸消散繼續變為濁氣,往往複複,無窮無盡。

“不對勁, ”顏夕的視線轉向了天邊的黑雲,“我之前在濁林邊界生活這麽長時間, 并沒有遇到濁氣爆炸、濁氣獸突然聚集的現象,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怎麽可能出現這麽多的獸群?”

“而且, 偏偏是在軍團大比的日子, ”無人機還懸浮在半空中央,蓋伊補充了少女未完的話語,“所以, 這次的獸潮, 不是天災, 而是人禍。”

人禍?

密密麻麻的黑點距離軍團越來越近, 如同鋪天蓋地的蝗蟲一般,由于濁化獸不會流血,因此,空氣中氤氲的, 不是濃烈的腥味,而是令人作嘔厭惡的濁氣氣息。

顏夕擰了擰眉。

這一刻,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上次和凱希偷跑出軍團時遇到的那兩個男人,還有不辭而別的夏沫、麟蛇。

明明這兩群人之間沒有絲毫的聯系,她卻莫名有種篤定的直覺。她向來信任她的直覺。

無人機忠實地将所有的情景如數傳回了凱特王城,傳遍了整個廢星。

“格納軍團大比當天、濁化獸潮來襲”的消息,如同閃電一般席卷了整個廢星,無數人屏聲靜氣,捏起了一把冷汗。

雖然由于濁氣濃度的提升,如今廢星各處都頻繁出現濁化獸的存在,但如此密密麻麻的獸群侵襲,仍是平凡人一生都難見一面的事情。

直播彈幕上,一行又一行的激勵話語流水一般淌過,各種打賞如同爆炸一般呈現出炫目的特效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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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納軍團撐住呀!!】

【是濁化獸潮,格納軍團加油!!】

【軍團軍魂永駐!!】

【希望将士們一切平安!!】

……

直播間右上角原本下降的人數,又剎那之間飛速上漲。

“格納軍團的将士們,正如你們所見到的,濁化獸潮,來了!”高臺之上,烏雲翻滾,蓋伊面色凝重,平靜的聲音穩定了軍團躁動的軍心,像一根撐住天際的定海神針。

“拿起你們的武器,拾起你們的信心,不過是一次稍微厲害一點的濁化獸潮罷了。我們格納軍團消滅過的濁化獸,難道還少嗎?軍團的戰士們,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有沒有勇氣?”

蓋伊揚起了聲音,周身上下似乎萦繞着令人炫目的光。

“有!”

“有!”

“有!”

一連三個有字,恢宏的聲音似乎要響徹雲霄,原本沒有一絲亮色的天空,仿若都被震了一震。

軍團的戰士們挺直了脊梁,脖頸上懸挂的水晶鏈晶瑩剔透,有激動的,甚至都直接化成了半獸的形态,粗壯的獸爪和獠牙都顯現了出來。

“很好,你們都是好樣的。下面,聽我安排。第三小隊隊長夏佐?”蓋伊提高了聲音。

“到!”夏佐上前幾步,聲音铿锵有力。

“你點兩個連的士兵,率領第三小隊負責南門的守衛!”

“是!”夏佐舉起手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面色冷硬,肩膀上的六瓣梅花光芒閃爍。

蓋伊轉移了視線,繼續吩咐道:“第四小隊隊長泰倫?”

“到!”泰倫身材魁梧,右手已經變成了粗壯的獸臂,爪尖鋒利,站在那裏就自然有一種逼人的氣勢。

“你點兩個連的士兵,率領第四小隊負責東門的守衛。”

“是!”泰倫聲音雄渾,“只要我第四小隊還有一個人活着,就絕對不會讓惡心的濁化獸闖入格納軍團!”

一條條命令被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去,整個軍團的戰鬥之心被完全調動,領命的士兵們昂首挺胸,像一杆杆已經上了子彈的槍,銳不可收。

直播現場氣勢磅礴,直播前的觀衆也是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格納軍團軍魂永駐!】

【王國之盾,名不虛傳!】

……

第一軍校。

武利看得目不轉睛,由于家境一般,平時他在生活中都極為的拮據,但這次直播他足足投了三架飛梭,等賬戶餘額不足才無奈地停止了下來。

一轉頭,另外兩人舍友也都激動地湊了過來,一個甚至直接用力地拍着大腿,道:“格納牛掰!”

另外一個,正在快速地點擊着光腦進行打賞操作,面上全是未褪去的興奮的潮紅。

“要是我也在現場就好了,上次院系考核,我可是足足殺了三只濁化獸!一定能幫上格納軍團的!”舍友大吼着,臉上爆出了青筋,聲音都有些沙啞。

武利笑了笑,将全部的心神放回了光腦投影上。

“格納軍團,一定沒問題的。”他的聲音中充斥着濃濃的堅定。

铮铮鐵骨,守國土;硝煙彌漫,護百姓。

格納軍團,一定沒問題的!

武利緊緊攥住了拳頭,眼神中激情澎湃。

***

倫爾軍團。

“我覺得,我們的這場直播已經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趁着直播的儀器對準了軍團的設施,蒂娜背着身,壓低了聲音,眼中含着笑。

“瑞利參謀長,畢竟,我歸屬于凱特王國。”

“當然,”瑞利輕輕笑了一聲,看向了光腦中爆炸一般彌漫開來的消息,“什麽是私仇恩怨,什麽是王國情懷,我分的很清楚。”

“雖然不喜歡格納軍團那幫家夥,但不得不說,能堅持駐紮在濁林邊界線那麽多年,确實挺厲害。”

那裏環境最艱苦,氣氛最危險,條件最簡陋,對淨化液和清蘊石的需求最高。

要不,格納軍團在專屬淨化師辭世之後,也不會短短幾年之間就從十大軍團之首掉到了前十的邊緣線徘徊。

蒂娜應了一聲,正準備宣布直播關閉的事情,卻聽到身邊的少女平淡的開口。

“直播不用關了。”

蒂娜:“……”

她微微有些愣神,擡頭看向了少女的方向。

傑琳殿下作為尊貴的淨化師,又從小生活在倫爾軍團,不該是這樣拎不清的人?

而且,現在這種形勢下,繼續直播不但不會給格納軍團帶來任何的影響,還會引起衆人的強烈不滿,完全不利于倫爾軍團外在形象。

傑琳抿了抿唇,冰冷的眸子裏劃過一道不自在的光,似乎是因為很少說這麽長的話:“把直播直接接到格納軍團的頻道吧,順便将此次的打賞直接彙給格納軍團。”

“除此之外,以我私人的名義,向格納軍團捐贈一批清蘊石和淨化液。”

傑琳的眼神放在了投屏上遮蔽天際的湧動暗色濁氣上。

看到蒂娜和瑞利有些不解意外的目光,傑琳似乎更加不自在起來,她別過了眼,聲音微不可聞:“我是凱特王國軍團的戰士,一名八級的軍官。”

——更是一名珍貴的淨化師。

在如此猛烈的濁化獸潮之中,最缺乏的物資無疑就是淨化之力了。

鋪天蓋地的濁氣侵襲而來,即使是戰後,這些濁氣還是會在軍團附近凝聚不散,對士兵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這批淨化液和清蘊石,雖然不能及時送到格納軍團的手上,但對專屬淨化師空缺的格納軍團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戰後恢複物資。

蒂娜愣神片刻,眼中深處倒是真情實意湧上些贊嘆之情:“殿下大義。”

瑞利的嘴唇動了動,但最終,他并沒有出手阻攔,而是以倫爾軍團的名義,又支援了一批不菲的軍費。

***

格納軍團現場。

原本整齊列隊的士兵已經一個個走向了自己的崗位,整個格納軍團像是一臺精密的機器一般快速運轉了起來。

高臺上的幾位高層也準備更換場地,承擔起軍團指揮統籌的重任。

濁化獸雖然實力強大且不懼生死,但同樣,連生靈都算不上的它們沒有血肉、沒有神志、沒有配合,獨自作戰,如同一盤散沙。

因此,每次獸潮來襲時,情況最嚴重的當屬正對濁林方向的南門和東門,其餘幾個方向,只會偶爾出現幾個“掉隊”的濁化獸。

“蓋伊參謀長,您覺得,這次的濁化獸入侵,是誰的手筆?”

顏夕随着蓋伊一起走下高臺,精致的面具遮住了她完美的五官,也遮住了她神色中的幾分猶疑之色。

“肯定不是其他幾個軍團出手,”蓋伊的聲音中充滿了篤定。

雖然內部存在激烈的競争恩怨,但同屬于凱特王國,他們還不會傻到出這種手。

蓋伊沉吟了片刻,沒有繼續答話。

半晌,他擡起頭,和顏夕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回答道:“血日星盜團。”

說完之後,蓋伊又搖了搖頭,“不對,我和血日也打過不少交道,他們還沒那個本事,能驅動濁化獸群。”

“如果不是驅動,而只是單純的激化濁氣呢?”顏夕補充了一句,聲音中帶着幾分猜測。

“換句話說,血日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創造,濁化獸本身只是濁氣的凝聚能量體,他們采集濁氣,而後以某種手段,将濁氣凝聚,化為了濁化獸。”

“只是,他們并不能控制濁化獸,否則,這次的濁化獸潮就不會只是這麽簡單了。”

蓋伊偏過頭,語帶笑意:“那我們可得要好好謝謝他們,畢竟,濁化獸被消滅之後,雖然仍然會化為濁氣,但卻存在着一定的能量損失。這樣來一波獸潮,濁林的濁氣濃度會得到大幅度的下降,之後士兵們會輕松不少。”

蓋伊在“謝謝”兩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雖然臉上帶着笑,他的桃花眼中卻充斥着咄咄逼人的光澤,彎起了危險的弧度。

顏夕原本沉重的神色也輕松了幾分:“你說得對。”

格納軍團在濁林邊界線屹立多年不倒,靠的可都是實打實的實力。

不過,她有些猶豫地指向了周邊懸浮的無人機:“這直播,還一直這樣開着嗎?”

雖然有不少無人機在濁氣的侵襲下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但更多的,還是兢兢業業地挂在空中,将一幕幕忠實地記錄了下來,傳播到整個星際。

“當然,”蓋伊也看向了無人機,銀色的指甲大機器雖不顯眼,卻最真實地呈現着5D大片的效果。

“王城出現了幾只濁化獸,那些人解決得太容易了些,便以為濁林的格納也不過如此。這次的時機來得太巧合,正好讓他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濁化獸潮。”

蓋伊的聲音中帶着凜然的傲然之色。

自從缺失專屬淨化師之後,格納軍團已經沉寂得夠久了,如同一條沉睡潛伏的巨龍。

如今,萬事俱備,東風已來。

既然如此,就讓巨龍騰飛,格納軍團,也該在衆人面前好好亮個相。十大軍團之首的格納,從來都不曾變過。

顏夕的胸膛隐隐生出一股熟悉的澎湃之感,穿越無數時空,真正的軍魂,從未改變。

不過,她的頭腦仍然出乎意料的冷靜,感謝夢魇藥劑的作用,她的思緒轉得飛快。

“不過,還有一點講不通,為什麽,血日軍團要做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蓋伊眼神動了動,聲音中似乎含着似有似無的笑意:“殿下,我以為您會詢問的,是血日究竟是使用了什麽手段,才快速催化創造出了這樣一批濁化獸。”

從昨日見面之後,蓋伊就發現,顏夕殿下在他面前的态度改變了許多,剝去了那層脆弱柔軟的表面,流露出讓人心動的睿智內裏來。

這讓他心生感慨的同時,同時抑制不住的心動。殿下靈魂的底色太過吸引人,他似乎能通過這琉璃般精致的外表,看到殿下閃閃發光的堅毅靈魂。

——他是特殊的,唯有他窺到了殿下真實的模樣。

這種感覺讓他忍不住生出了許多隐秘的喜悅。

果然,顏夕朝着他揚了揚眉,狡黠地眨了眨眼:“參謀長,您猜?”

“因為殿下心中已經有了穩妥的猜測,”蓋伊笑了一聲,沒有再接着問下去,而是返回了之前的問題:“那,殿下認為,血日軍團的目的是什麽呢?”

顏夕喜歡和聰明人相處,因為自有默契,分寸把握得極好,溝通起來十分愉快。

她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我猜不出。獸潮之後,格納軍團确實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但以血日的實力,想攻打進來仍然是以卵擊石,太不明智了。”

蓋伊愣了愣,看着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忍不住笑意更深。

大多數時候,殿下都是極為聰慧的,只是在關于自己地位的重要性方面,有着令人心折的笨拙的可愛。

“殿下,您知道嗎?在您來之前,格納軍團的最後一批淨化液和清蘊石,剛剛消耗殆盡。如果沒有您昨日的補充,士兵們在與濁化獸戰鬥的時候,只能近身肉搏。”

“因此,”蓋伊總結,“這次濁化獸侵襲,格納軍團不是受到一點影響,而是元氣大傷,傷到根本。”

正因為考慮到淨化師的重要性,實力強悍的格納軍團才會沉寂多年。、

戰士們不是光榮地犧牲在戰場上,而是默默無聞地死于獸态的老化,可悲可嘆。

若是沒有顏夕,這場獸潮之後,格納軍團超過半數的士兵,都将面臨濁氣破界的威脅。

顏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仍是萦繞着一點疑惑。

蓋伊說的确實沒錯,但是,血日的團長和她已經見過面了,自然也應該知道她作為淨化師,絕對不會漠然旁觀獸潮來臨。

既然如此,為何血日還是毅然決然地出了手?

【殿下,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下次一定備好酒食飯菜,請您去血日做客。】

費奇胸有成竹的微笑和修斯勢在必得的目光,驟然出現在了少女腦海,她嘴唇動了動,又将話語吞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應該是她太敏感了,怎麽會出現這麽自戀的想法,氣勢洶洶的濁化獸潮,怎麽會只是為她一個人的設計?

顏夕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參謀長,軍團裏面應該有特殊的追蹤儀器吧。”

蓋伊有些疑惑:“殿下,您是現在需要這種東西嗎?可是,您的光腦不是完全有這樣的功能,而且效果更加全面強大?”

這事情,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上次還通過光腦向軍團發送了消息,逼退了血日星盜團的人?

顏夕抿了抿唇,又補充解釋道:“有那種小型的、不起眼的、不容易被發現的追蹤儀嗎?”

蓋伊心中還是不太明白,但殿下自然有她的意思,他從空間中取出了米粒大小的銀色圓珠,介紹道,“這是實驗室新研制出來的追蹤儀,一般的探測儀器都無法發現它的存在,殿下您看它可以嗎?”

“當然可以,參謀長,我知道你十分的疑惑,只是,有些事情還只是我的猜測,有備無患不是嗎?”

顏夕接過了米粒追蹤儀,放在眼前瞅了瞅,聲音中包含着深意:“我倒是希望,這追蹤儀,永遠也沒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兩人這一番話雖然看起來長,其實也不過是幾分鐘之內發生的事情。

兩人下了高臺,蓋伊準備往軍團的主控室走去,卻見少女停下了腳步。

“殿下?”蓋伊語調微升,帶着些關心:“您和我一起去主控室吧,那裏是軍團最安全的地方。”

顏夕搖了搖頭,“參謀長,以您的身份,自然是坐鎮後方最為合适。但是我指揮能力一般,并不适合處于戰線的後半部分。”

蓋伊:“???”

“殿下,您不會想着直接前往正面戰場吧?!”

這次,沒等少女再開口,蓋伊直接道:“我知道您的實力确實相當不錯,但與濁化獸直接接觸的士兵們大多經過了專門的機甲培訓合作戰鬥,以殿下您的身份,并不适合冒這個險。”

顏夕點了點頭:“我明白。”

她又不是傻子,也不是聽不出來蓋伊話語中的另外一層意思,雖然他是好意,但也沒差直接說,她的加入只會是幫倒忙添麻煩。

但她本來也沒想過直接出軍團和濁化獸正面戰鬥。

“參謀長,我是四級淨化師,”顏夕頓了頓,聲音淡定沉着,“我最适合的地方,不是城樓之下,而是城樓之上。”

前一世末世多年,她的哥哥是母星最大基地的總指揮官,她帶領将士們不知道參加過大大小小多少場戰鬥,自然從一開始就精準地把握好了自己的定位。

在這個時候,她最大作用的身份,是一名淨化師,是一名輔助者。

蓋伊聽出了少女話語中的潛意思,也明白了少女的堅定。少女雖然平時看起來軟和好說話得很,但真正做好了決定,怕是沒有什麽人能夠改變他的想法。

“那我派人保護你?”

“不用,”顏夕擺了擺手,“我就在軍團內部最高的瞭望臺上,臺上有兩名崗哨士兵,如今軍團兵力緊張,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蓋伊沉吟了一會,才點了點頭:“殿下,那您一切小心。”

“願格納軍團旗開得勝。”顏夕笑容燦爛,“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聯手,雖然有些特殊,但一定會取得滿意的成果。”

“當然。”

兩人相視一笑。

蓋伊往指揮室的方向去了,顏夕則一人前往了瞭望臺。

這次的濁化獸數量确實有些驚人,軍團九成的士兵都趕赴了城牆之外,內部倒是十分空蕩蕩的。

顏夕孤獨地走在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她腳步不停,仔細端詳着手中的米粒大小追蹤器。

藏在哪裏好呢?

顏夕的眼神動了動。

如果她那個天真的猜測成真的話,按照夏佐他們的說法,血日星盜團對自己駐地的防護十分的用心。

她應該會遭到從徹徹底底的搜身,從頭到腳,每一根發絲都不會落下。

她向來不會小看她的對手。

既然這樣……顏夕咬了咬牙,從系統中拿出了鋒利的月刃,寒光一逝,月刃第一次染上了主人的鮮血,泛着的紅光更加妖冶。

顏夕這一刀割得極深,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面的骨肉。

她額頭上冒出了幾滴豆粒大小的汗珠,面色變化卻并不十分之大,另一只手穩穩地将追蹤器嵌入了骨縫之間。

“嘶。”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傷口上噴灑了外傷處理藥劑,涼冰冰的液體噴灑到血肉不止的刀口上,血液瞬間凝結,骨肉生長,原本的疼痛褪去,變成了更讓人難以忍受的癢。

她閉了閉眼,将那種難耐的感覺壓抑了下去,白皙的面頰上透着幾分不健康的紅暈來。

處理好這一切,顏夕将沾到的血液擦拭幹淨,又整理了一下系統,将月刃等明顯暴露的東西放進了酆子石準備的空間器中。

心中默默計算了一會,确定沒有別的東西了,顏夕才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喵嗚~”柔嫩的貓叫喚回了少女的心神。

顏夕:“???”

雪白的貓咪風一般地竄進了少女的懷裏,乖巧地蹭了蹭。

“雪團?”顏夕有幾分訝異,“你怎麽在這裏?”

“喵~”

我特地來找你的。

白貓毛發柔軟,金黃色的瞳孔中滿是擔憂。

他在寝殿裏發現了濁化獸獸潮的消息,就迅速地循着少女的味道找了過來。

由于進化期還沒有徹底結束,他的實力還沒有完全恢複,這次他禦駕親征的事情,也只在少數王城高層裏面流傳。

他沒出現在軍團大比之上,但卻收到了鋪天蓋地的消息,王宮的那幾個老東西也一直催促着他回王城。都被他找理由搪塞了過去。

他信任少女的實力,但他仍然擔心少女的安危。

顏夕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她也知道,雪團并不是普通的貓咪,真正算起來甚至比她還要強上一些,因此,她并沒有拒絕:“好吧,那你跟我一起吧。”

“雪團,你真好,謝謝你。”少女的聲音軟軟的,似乎含着無限的溫柔。

粉嫩的肉墊安慰性地拍在了少女白皙的手背上,白貓的尾巴親昵地纏上了少女纖細的手腕。

***

漫天塵土飛揚。

銀色的金屬機甲覆蓋住了夏佐的全身,他一馬當前,帶領小隊成員們直直沖進了濁化獸群之中。

機甲手上的激光劍閃爍着耀眼的光澤,夏佐的動作飛快,沒有一個多餘動作,每一刀都狠狠地砍在了濁化獸的身上。

濁化獸被籠罩在漆黑的濁氣之中,長相兇狠可怖,有着猛獸形态,一雙獸眼卻是渾濁不清的。

激光劍砍在濁化獸的身上,引起一陣痛苦壓抑的低吼咆哮,卻沒有血滴濺落,濁化獸雖然有實體,但并非真正的血肉之軀,只是能量的結晶。

但正因如此,加上數量的疊加,才更難對付。

濁化獸的爪子在機甲表面發出咯耳的摩擦聲音,像是有人拿小刀在玻璃上劃出一道劃痕。

夏佐擰了擰眉,幹脆利落地将那一只濁化獸變成了消散的氣體。

“隊長,咱們要不要比一比,今天誰殺的濁化獸最多?”另一邊,凱希神采飛揚,帶着無懼一切的少年意氣。

每消滅一只濁化獸之後,士兵們手腕上的光腦上就會捕捉并更新一條記錄,擊殺濁化獸的數量,同樣也是功勳值計算的準則之一。

“是呀,”米爾大吼一聲,将面前的濁化獸戳成了四濺的碎片,“按理說,大比之後就是功勳值的計算,隊長,我們可不能輸給第四小隊那幫人!”

“是呀是呀!”

第三小隊的士兵在濁化獸群中越戰越猛,心情激烈澎湃,還帶着一點不為人知的隐秘小願望。

他們可都知道,尊貴的顏夕殿下說不定正在無人機的另一頭,觀看着他們飒爽的戰鬥英姿。

可不都一個個的憋着一口氣,竭盡全力展示着自己嗎?

夏佐:“不要大意!你們也看到了,這次的濁化獸數量可是充足得很,足夠你們累計一筆不菲的功勳值了。”

夏佐側身閃避過橫過來的濁化獸攻擊,順手刺進了猛獸的心髒,将其撕成了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次的濁化獸實力似乎十分之弱,感覺不堪一擊,完全沒有之前恐怖的戰鬥力。

格納軍團城牆外面,戰鬥連綿,熱火朝天。

尤其是激烈的南門戰場和東門戰場,夏佐帶領的第三小隊和泰倫帶領的第四小隊,猶如兩把銳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入了濁化獸群的心髒。

軍團內部的瞭望臺上,顏夕将一切都盡收眼底。

雪白的貓咪乖巧地窩在另外一邊的角落,金黃色的瞳孔一動不動地凝結在了少女的身上,像是一只忠實守衛的侍衛。

顏夕擡起了右手。

殘存的無人機大都懸浮在了城牆的上空,将熱血的一幕幕戰鬥身影全數拍攝了下來。

軍團直播的光腦屏幕上,數不勝數的彈幕爆炸般流淌而過。

【格納軍團太帥了!】

【天啦,這才是真正的濁化獸群嗎?太可怕了,這數量差不多接近五位數了!】

【我們學院的期末考核是單獨獵殺兩只濁化獸即可得優,之前還有好多人吐槽魔鬼,現在一看……(狗頭保命)】

【格納軍團不愧是曾經的十大軍團之首,我甚至懷疑他們在上次的十大聯賽中留了手,不然絕對不會只是那樣的成績。】

【吹爆格納!吹爆夏佐!吹爆泰倫!你們都是真正的英雄!】

【格納軍團牛逼!】

【我決定了,等畢業之後,我就立刻參加格納軍團的選拔!】

【+1!】

【+光腦號!】

……

【你們看到沒有,瞭望臺上的那個女性,是要幹什麽呀……】

偶然有一條消息飄灑而過,并沒有吸引衆人的注意力。

畢竟,少女的身影實在太過渺小,而衆人的目光,也大多齊聚在城牆外面激烈的機甲戰鬥之中。

但下一刻,少女的動作讓整個瞭望臺幾乎成為了軍團直播的中心。

少女神色沉着,一串串的距離數字在心中流過,她安靜地在高臺上觀察了幾分鐘,而後舉起了右手。

——瞭望臺距離南門戰場和東門戰場的距離,恰好在淨化師與淨化術中心相隔距離之內。

——南門戰場和東門戰場戰線的長度,恰巧都在四級淨化術籠罩的範圍之內。

顏夕在心中默默計算着,打量着戰場瞬息變化的局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正是士兵們士氣最高昂的那個點,但同時,層層疊疊的濁氣以及殺不盡的濁化獸帶來的壓力正在精神中悄然集聚累積,疲倦開始産生,臨界點之後就是下降。

因此……

一串串音符自少女唇間溢出,不可見的玄妙頻率随着少女的詠唱不斷傳播。

雪白的貓咪舒展了毛發,惬意地眯了眯眼。

以軍團的瞭望臺為中心,東至東門戰場邊緣,南至南門戰場邊界,整個世界似乎都被一種神奇的韻律所包圍。

陽光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上跳躍,精致的面具遮住了少女的五官,卻遮不住少女美好的輪廓以及秋水一般的動人眸子。

少女紅唇翕動,伸出的手指柔嫩纖細,指尖還簇着一分比最嬌嫩的瓣蕊還要動人的粉。

乳白色的光點自少女的周身逸出,與彌散的日光交織在一起,給少女增添了幾分凜然不可接近的氣息。

下一瞬,南門戰場和東門戰場,污渾的濁氣被剎那之間蕩開,乳白色瑩光覆蓋着所有戰鬥的士兵們。

濁化獸發出痛苦的咆哮,格納軍團的戰士們卻覺得猶如浸在了一汪溫熱的泉水之中,所有的疲憊被輕柔地徹底拂去,精神振奮,瞬間充滿了力量。

顏夕:“……”

原來四級淨化術不斷是針對己方的強力buff,還是對敵方濁化獸的有效debuff?!

她收回了手,唇畔失去了血色,泛上了一點虛弱的蒼白。

剛剛突破四級淨化師,接連使用兩個四級淨化術,還都是最大距離的臨界值,确實感到有些微的困難。

不過,這段時間夢魇藥劑以及不間斷的訓練還是有效果的,顏夕估計了一下,應該很快就能通過休息緩過來。

她将視線投向了兩方戰場,唇角微微勾起了弧度,漂亮的眸子彎彎。

如她所料,這一波四級淨化術,取得了極好的效果。

“兄弟們,沖呀!殿下可就在上面注視着我們!”

米爾像打了雞血一般,速度增加了一倍不止,一把激光槍幾乎要被他揮舞成花。

金色的長鞭一次性攪碎了兩只濁化獸,凱希的聲音中也充滿了激動:“是顏夕殿下的淨化之力!”

經脈中侵襲的濁氣被一掃而空,活潑的乳白色光點萦繞在戰士們身邊,溫柔的淨化之力如同流淌的清泉,讓人安心。

夏佐沒有開口,但看向身邊逸散的光點時,原本冷峻的眸子卻柔和似水,攪動了一圈圈漣漪。

他的動作更快更狠了些,只覺得胸腔似乎都湧動着說不出的力量,這力量讓他感覺自己幾乎無所不能的強悍,卻又柔軟得化成了一灘水。

另一邊,主控室的男人将這一幕徹底地收歸眼底,彎起了一雙動人的桃花眼,輕聲呢喃着:“我的殿下……”

聲音中充斥着粘稠的不知名意味,他極輕地笑了一聲,眼神卻像是黏在了少女窈窕的身影上。

格納軍團看不到的是,原本密密麻麻的直播屏幕瞬間清空。足足好幾分鐘,大屏幕上空蕩蕩一片,只有軍人們英勇戰鬥的身姿。

而後,彈幕以更加熱烈的速度徹底爆炸,無數的感嘆號流淌而過,似乎能從中窺到衆人震撼萬分的心情。

直到很久之後,才有緩過神來的觀衆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在了屏幕上:【淨化師……殿下?!】

他敲擊得極其艱難,字裏行間之間的情感幾乎無法遮掩。

不一會兒,就很快有人回複:【我是淨化師,我可以确定地告訴你,這是三級以上淨化師才可以使用的範圍性淨化術。而且,據我所知,即使是我的老師,一名厲害的三級巅峰淨化師,也達不到這位的效果。】

以一人之力,瞬間淨化整個戰場,氤氲的淨化之力蕩開了濁氣之後,仍然凝聚不散,持續性地起着效果。

這絕對不是三級淨化師能做到的,更甚者,普通的四級淨化師,都無法完成這樣的壯舉。

這一刻,沒有人在想尊貴的淨化師殿下為什麽會出現在偏遠的格納軍團,所有人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少女與年齡十分不匹配的實力上去了。

有人顫顫巍巍的回複:【這位殿下……看起來……才二十歲不到吧……】

即使看不清面具下的五官,可少女眉眼之間仍然透露着幾分稚氣。

二十歲不到的四級淨化師?!

這怎麽可能?!

【殿下可能只是長得顯小?】有人不确定地猜測。

【可是,殿下的模樣擺在那裏,即使是二十歲,那還是往大了說的。】

彈幕又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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