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節

差的內侍宮女此刻大氣不敢喘一口,小心而緊張地忙碌着,同時又為被押進右配殿的人暗自捏了把汗。

安成和幾名年紀不輕的內侍跪在皇帝面前,聽候旨意。

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蓋碗,皇帝陰郁地看了看安成,又瞟眼他身旁一個精致的木盒,道:“你是宮裏精于此道的老人,應當知道朕的意思。”

安成把上身伏于地面,道:“奴才明白,奴才定讓賀蘭公子從此老實本分地伺候陛下。”

皇帝嗯了一聲,道:“別把人傷了,朕要的是聽話的賀蘭公子,不是一個傷痕累累的顧銘洲。”

“奴才遵旨,不過--”安成欲言又止,似有隐情。

“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安成呼了口氣,道:“陛下,顧公子是文人,奴才當年的方法還可行。現如今的賀蘭公子是武将,體制有異,承受能力也強于顧公子,所以當初的方法不大适用。”

皇帝又看了看安成身旁的木盒,道:“你心裏有數,說出來聽聽。”

“奴才的意思,要用重手法方可行,用藥也需要猛。”

“你的意思是下猛藥?”皇帝一瞬間産生了動搖。

安成跪禀,“陛下,唯有如此才可,用在顧公子身上的小把戲,不變化些花樣,對常年練武的人,怕是作用不大。眼下奴才們都準備好了,就等陛下下旨了。”大總管頭垂得很低,旁人自是看不到他臉上浮現的得意笑容和那絲陰狠。

“朕過去看看。”皇帝沒有馬上做決定,心中那道記憶大門已開,他在猶豫。

天色已暗,起風了,值守的小太監麻利地把大殿的所有窗戶關上。

配殿的地龍今日火格外的旺,再加上幾個散着熱氣的銅爐,令未換衣裝的人進來,頗覺不适。升起如此旺的火,只為那張刑床上的人,避免他因寒冷而受涼生病。

刑床,更準确的說,就是一張沒有床頭、床沿更像一個鋪着柔軟棉墊的案子,被鎖在上面的人,衣物俱無,身體成大字伸展着動彈不得,如在刀俎上的魚肉,等待宰割。

皇帝輕撫上他蒼白的臉頰,道:“賀蘭,你告訴朕,你不會再想着離開,朕讓他們把你放了可好?”

“哈哈哈……”賀蘭骢自被捉到北蒼皇宮,從未大聲笑過,此時,卻是大笑不止。許是心中積郁之氣一下發洩出來,他驀然止住笑聲,“你也失去了講條件的機會,北蒼陛下。”

皇帝盡量耐心開勸,“賀蘭,你與朕各退一步,你好好留在朕身邊,朕便不再降罪于你,就這樣如何。”

恢複最初凜然不可犯的氣勢,賀蘭骢坦然開口,“我與你生死無交集,你死心吧!”

皇帝拳頭複又攥緊,對朕如此驕傲,那就別怪朕用手段,徹底毀掉你的驕傲。龍袍一甩,向安成道:“交給你們了。”

安成并不急于調*教無力反抗的人,大總管接過旁邊內侍遞過來的茶碗,輕呷一口,贊道:“好茶。”他知道,他越是如此享受閑情,刑床上等待未知命運的人就越是不安,這種擾人心智的做法,比說一堆恐吓的話要實際得多。片刻後,覺得差不多了,安成才悠然走過來。

“賀蘭公子,陛下只想讓你安心伴駕,榮寵自是不在話下,這可是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福氣,公子何必如此固執。現在奴才還未動手,公子若是改變心意了,就請說一聲,奴才馬上禀告陛下。”

“廢話就不必再說了,想幹什麽,動手就是。”把頭扭向一邊,再也不看向安成。

安成嘆息一聲,“公子啊,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奴才有聖命在身即使不忍,可聖命難違,一會就得罪了,還望公子擔待一二。”

邊上有小太監端過銅盆,安成洗了把手,拿幹淨的棉布巾拭去水珠。安成的皮膚很白皙,十指修長,可能是保養的好,這大總管年近五旬,這雙手看上去,卻如同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般細韌。

又有小太監擡過一張木案,上面一排小銅碗,碗內是五顏六色的液體,不知是何藥物。有人替安成把那個木盒打開,取出一個布包展開,一根根均是細如牛毛的芒針。針被一只只拔出來,放入一個盛着黃色液體的碗裏,那碗裏盛的,就是增加痛覺的藥。

安成纖細的手取出一只浸泡了藥的細針,握住賀蘭骢的手腕,手腕上的鹿皮套很柔軟,可以防止被捆縛的人因掙紮而磨傷了腕。看他還算鎮定,安成笑了,嘴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在笑容下,那只芒針刺入賀蘭骢的食指指腹。

賀蘭骢本能地抖動□體,并沒發出聲音,他記得小福提醒過他,安成整人的手段,可他從沒想過,一只細如牛毛的針,居然會令人這麽疼。沒等他繼續思考,還是那只手,中指指腹又被刺入一只細針,接着是無名指。哂笑了下,安成果然名不虛傳,最先刺入的,是最敏感的三個手指。

安成輕車路熟地拿起第四只芒針,此刻,他已經明顯能感覺到賀蘭骢的手在發抖,心裏冷笑,賀蘭公子,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才是開始,厲害的還在後面呢。

賀蘭骢腦門開始冒汗,右手五個手指被針刺入,鑽心的痛,想握拳緩解痛楚,卻因芒針無法握拳,只得把左手攥得死死的。看到安成帶着人移到左邊,他知道,馬上就該輪到自己的左手。

“公子,疼嗎?奴才就不明白,伺候陛下有什麽不好,陛下如此寵公子,難道還怕無富貴可享?”

得不到答案是意料中的,看着賀蘭骢緊緊咬住嘴唇,安成沒有一絲同情,把五只芒針刺入他左手的五個指腹。接下來,是十個腳趾腹。

足部傳來的疼痛,幾乎令賀蘭骢兩腿抽筋,而十指更是連心的痛。雙手合不上,疼痛無法纾解,只得扭動身體緩解,卻也是片刻的事兒。

安成帶着不忍的表情,道:“呦,公子,看把你痛的,奴才幫你吧。”

賀蘭骢狠狠剜了他一眼,閉了眼不理不睬。

安成也不生氣,仍是一臉堆笑,招呼了下一個調*教坊的奴才,那太監點頭。

賀蘭骢見那太監手裏拿的,是和上次一樣的竹片,心裏頓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那太監道:“公子莫害怕,這不是上次的藥,有了這個藥,公子就不會很疼了。”

頭被固定住,嘴巴被撬開,藥糖壓于舌上,須臾,果然手腳不那麽痛了。竹片從口中抽出,終于得以喘息,不想安成一只細針竟在此時刺入肩窩。一時沒提防,賀蘭骢“啊”的叫了一聲,僅此一聲,便把嘴巴閉嚴,再不出聲。

安成心中倒也佩服,這針浸了那種藥,産生的痛楚,非一般人能忍受,這賀蘭骢倒也算硬漢子了,還真是能忍。不過,說他不疼那是假的,否則這大滴的汗珠是怎麽來的,還有這抖如篩糠的身體,都在說他此時痛苦難當。調*教坊的針刑就是這樣,分幾步刺入人身體最敏感的部位和最痛苦的穴位,由淺入深,一點點刺激,慢慢加劇疼痛力度。

見時機到了,安成命調*教坊的人,換了一種藥糖,再次放入賀蘭骢口中。看他疼痛再次緩解,手下不停,又下數針。

身體越來越疼,奇怪的是安成變着花樣給他放入口中的藥物,居然真的會緩解疼痛。然緩解了又何用,緩解過後,是更加強烈的痛楚。安成不會那麽好心,必然後面跟着什麽陰謀,賀蘭骢集中精神,準備迎接下一輪的折磨。但是,身體已經開始起變化。一陣隐隐的酥酥麻麻的感覺,悄悄侵襲着大腦的神經。

安成得意,他知道賀蘭骢此刻該有反應了。下針,是一點點加重疼痛的力度,而給他用的那個藥,也是慢慢加強藥性。

“公子,感覺如何?”

賀蘭骢氣息漸粗,盡管知道身體不大對勁,不過尚且能忍,厭惡地說:“大總管的手段不過如此,在下很失望。”

“是麽?”安成輕蔑一笑,手裏又是一只芒針。

“啊……”賀蘭骢雖是逞了一時口舌之快,卻也未料到,這次,他居然控制不住,慘叫不止,實在是太疼了。用力挺動身體,這次卻是怎麽也緩解不了。

有調*教坊的人過來,往他口中滴一種紅色的液體,甜膩入口,雖知道不是好東西,卻是無法将其吐出。安成繼續下針,那個藥一滴一滴入口,很快,賀蘭骢的皮膚泛起誘人的紅暈。

在疼痛和奇怪的酥麻感覺中,賀蘭骢能感覺,這回身體的變化已經很明顯。

安成瞟眼天色,暗道都這個時辰了,這賀蘭公子還真是能忍啊。

已經四更天,折騰了幾個時辰,皇帝其間過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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