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直覺得我和你不一樣。

原來我們在愛的時候，竟和彼此一模一樣。

——2016年5月30日

如果可能，林亦霖再也不想見到難纏的鬼語者了，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清楚，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這種感覺簡直要命。

可惜顏清薇是陳路的母親，是他最重要的親人，所以就算是刀山火海，小林子終究還是要面對。

第二次相約的地點，是在個貧民窟的海岸邊。

濕冷的風卷着些被遺棄的垃圾漫天飛舞，讓人很難相信繁華的紐約還有這麽落魄的地方。

林亦霖拎着箱子走過無人的馬路，在廢棄的橋洞下找到了肮髒的勒索者。

“東西你都帶來了嗎？”他直奔主題。

鬼語者丢掉手中的煙頭，把懷裏的牛皮紙袋扔給他。

本就是沒道理的空手套白狼，誰也無法保證這家夥不會為自己拷貝存檔——林亦霖打開翻了翻資料、照片和相機的儲存卡，憤怒的手指都有些顫抖，卻想不出能制住惡人的任何辦法。

“那我呢？”鬼語者搓搓手指，打斷了他的沉思。

小林子遞去箱子，說：“這裏只有六百萬，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他幾乎拿出了所有的財産，甚至去典當了些陳路送給自己的名表和珠寶，才湊夠數目。

鬼語者一把奪過，打開瞅了瞅道：“再給你三天時間，不能更多了。”

林亦霖點點頭，有些失魂落魄的抱着牛皮紙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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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不願意打這個交道，更害怕被誰撞見，而惹了新的麻煩。

天色暗了，海風變得更寒冷了一些。

拿着錢箱的鬼語者朝藏匿在附近的車子走去，同時撥出手裏的電話，吃吃的笑着：“想到不這家夥跟我裝窮，只拿到了一半的報酬，你說該怎麽辦？”

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

這個惡棍哼了聲：“我已經夠客氣的了。”

話閉便收起手機，又給自己點了支煙，熟門熟路的将錢箱丢進車子的後備箱，吞雲吐霧的準備離開。

結果萬萬沒想到，當他拉開車門的一剎那，被吓得猛然後退了兩步，下意識的便摸住衣兜裏的槍。

——原本空蕩蕩的駕駛坐，竟然坐着個大活人！

那修長的身材，栗色的短發，天使般的面孔和說不清含義的笑意，真是再讓人熟悉不過了。

“怎麽，不打算敲詐，打算殺人了？”陳路的貴族氣質讓這輛極其平凡的車子也顯得風光起來，只是他的語氣非常冰冷，仿佛并沒有被槍指着，而是在持槍恐吓對方。

鬼語者完全是因為玻璃的有色貼膜而毫無防備，此刻定了定神，垂下手臂道：“我可是個正經的商人。”

“那就不要強迫別人買你的爛東西！”陳路猛地伸出長腿踹得他一個趔趄，而後彎腰從車裏出來，用力拽住他肮髒的衣領，幾乎把這個人高馬大的流氓拽離了地面：“怎麽，是Leo教你玩的游戲？這件事和我愛人沒有一點關系，你找錯人了吧？”

鬼語者笑的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我怎麽可能強迫他，我的王子，你誤會了。”

“告訴Leo，再把這種髒事帶到林亦霖面前，你和他都別想全身而退。”陳路厭惡的推開他，而後又笑了：“不過比起我媽，我的脾氣可是很好的，難道你這麽快就已經忘記你哥哥是怎麽消失的了？”

聽到這話，鬼語者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就換成了痛苦的慘白，直到陳路拿過他手中的槍都沒反應過來。

“看起來你很想去跟他重聚。”大少爺露出迷人的笑意，朝着他的肚子按下扳機。

空空的機械響動，并沒有子彈。

但豆大的汗還是很快就從鬼語者的臉上流了下來。

林亦霖并不知該把拿到手的資料如何處置，急匆匆的回到家後，竟然在壁爐裏生了把火，将那些東西都燒了個一幹二淨，而後又怕陳路發現，各種吸塵打掃，忙的颠三倒四。

出乎意料的是，向來喜歡報備行程的王子殿下并沒有打來電話或準時回家，等到陽臺外傳來跑車熄火的聲音時，已經是淩晨的事情了。

躺在沙發上半睡半醒的林亦霖聽到動靜，立刻迎到門口問：“怎麽這麽晚啊？”

陳路沒說話，把車鑰匙丢在玄關就進了屋。

林亦霖瞬間擔心起來：“怎麽啦，和你媽吵架了？還是鄭洛萊招惹你了，還是公司……唔……”

不等話說完，充滿侵略性的吻就襲了上來。

小林子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暴力的半推半抱，壓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陳路在深吻中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脫下了風衣，拉開了襯衫。

“你別鬧了，出什麽事了？”林亦霖很緊張這反常的狀況，幾乎用盡了全力，才躲開大少爺毫無理由的占有和發洩。

陳路不回答，定定的看着他，藍眼睛在黑暗中像貓似的，閃着流光溢彩的亮澤。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林亦霖意識到了什麽情況，小聲問：“你知道了……”

“你答應過我很多次，不管怎麽樣，都對我誠實。”陳路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強迫垂下雙眸的小林子和自己對視。

林亦霖不知該回答什麽。

陳路顯然是真的生氣：“你懂什麽，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就敢三番五次的聯系？不害怕他是在騙你的嗎，不害怕他會傷害你嗎？你知不知道他身上就帶着槍，而你……”

“我知道！我害怕！”林亦霖不願再被質問，索性閉上了眼睛。

陳路真的是越想越後怕，不忍心真的怎麽樣他，又忍不住輕輕的打了下小林子的臉：“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做？”

結果這一下便糟了，原本還順着他的林亦霖瞬間發了瘋似的掙紮起來：“你起來！放開我！”

同時趁着陳路發怔的瞬間便脫了身，飛快的朝樓上跑去。

重重的摔門聲很快便響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何必還需要問呢？

因為想保護你啊，因為想替你做些事情啊，因為就算是一無所有，還是不想被剝落保護所愛之人的資格啊……

林亦霖靠在卧室的門上，頹然的慢慢坐下。

他也是個男人，關于自己沒有用這件事，真的完全說不出口。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陳路并沒有再發脾氣，像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林亦霖一口氣憋在心裏，什麽話都講不出來。

“寶貝，對不起，我不想對你那麽兇，我承認，我也不是事事都對你誠實。”大少爺軟下了口氣：“那個無賴不是第一次來勒索了，之前你和你爸爸的事被放在網上，也是他做的，況且他和我媽積怨很深，不是一兩句能講明白的，這些跟你沒關系的麻煩，不應該打擾你的生活，我只是這麽覺得。”

“不是……不是跟我沒關系，你的事……都和我有關系……”林亦霖哽咽着小聲回答。

“你哭了？”陳路又敲了敲門，顯然很懊悔。

林亦霖疲倦的埋起了頭，不願再回答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