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不是個聖人，我是個混蛋。

我只願意把自己僅有的愛與良善，誠與純情，封裝在這顆并不那麽寬宏大量的心中，并且不接受任何拒絕的送給你。

——2016年8月1日

海風從落地窗裏猛灌進屋內，帶入了夜的涼意。

惹得淺睡在床中央的林亦霖半夢半醒的咳嗽起來。

正在門外打電話陳路聽見動靜，趕快跑進來關上窗戶，幾乎是辦法全無的跪到床上摸了摸小林子滾燙的額頭，從出事後就在心底開始累積的怒火瞬間便更激烈了幾分。

“我沒事兒……對不起……難得能出來玩一次，莫名其妙又病了……”林亦霖迷糊的睜開眼睛苦笑。

“醫生馬上就來了。”陳路撫摸着他的頭發，有點一籌莫展。

林亦霖的身體經過三番五次的折騰，像是被拆壞了的娃娃似的，總要出些意料之外的狀況，突然到令人害怕。

這回也是見他休養的不錯，又悶了許久，才調出時間到海邊玩上兩天，誰知道路上還好好的小林子一進房間就吐了，之後便萎靡不振的開始發燒，全身上下都熱得好恐怖。

活了這麽多年，生老病死見得不多，卻也不少了。

但陳路不敢多想，因為一想自己就會四肢發冷。

“醫生不是說我抵抗力不好了麽，可能是路上着涼了吧，別擔心。”林亦霖扶着還沒完全長好的胳膊吃力的坐起來，看了看窗外：“睡了會兒感覺沒那麽惡心了。”

陳路打開陽臺的燈，照亮了一片銀白的海灘。

林亦霖露出笑意：“好美。”

接着，他又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睡了過去，看來這片刻的精神只是為了讓陳路放心而強撐出來的假象。

Advertisement

原本陳路就會很注意身邊人的安全性，自從William死後，他更是将神經緊張出新高度，盡管知道家庭醫生已經服務過很多年，但還是小心地親眼盯着他給小林子治療完畢，才放下心來。

“沒什麽大礙，要讓林先生注意休息，盡量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情。”醫生如此囑托。

陳路一邊答應一邊送他離開，盡管時間已晚，卻找不到任何睡意。

他看了看在藥物的幫助下已經進入深眠的小林子，便獨自去海灘上散步了。

黑夜中的海風很清涼，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酷夏的炎熱。

獨自走着走着，陳路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似乎在海邊和林亦霖談論過彼此墓志銘的話題。

那時候說了什麽呢？十幾歲的時候離現在真遙遠，遠到很多珍貴的記憶都如同隔世般模糊了。

“天啊，我睡了多久。”終于從病痛中回複神智的林亦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竟到了次日下午，不禁有些悔不當初：“你怎麽不叫我……”

“退燒了，看來藥很有效。”陳路伸手摸了摸他的溫度，将手裏的書放下：“叫你幹什麽，我在你身邊安安靜靜看小說，開心得很。”

林亦霖笑了下，被攙扶着坐起來：“看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是我沒照顧好你。”陳路體貼的幫他按摩那條沒有骨折卻也躺到麻木的腿，說的話中帶了股終于掩飾不住的歉意。

林亦霖不知該講什麽，索性不說話。

陳路按摩了一會兒，才按下叫餐的電鈴，而後說：“有禮物給你，看。”

他竟從床頭櫃上拿起了一個雪白的貝殼。

“好漂亮。”林亦霖接過來，仔細端詳着問道：“你找到的？”

“恩，昨晚在月光下它好明亮，被我一眼就看到，像你一樣。”陳路說。

“花言巧語說得越來越順了嘛。”林亦霖故意笑他，卻把貝殼很珍惜的放在手裏：“要是沒受傷就好了，我也可以去海邊散步。”

“吃飽了飯，我背你去。”陳路許諾道。

林亦霖拒絕：“我才不要，多丢人啊。”

陳路笑：“為什麽丢人，豬八戒都會……”

“啊？你說你自己是什麽？”林亦霖聽不下去他的傻話。

可陳路卻很洋洋自得：“只要你是我媳婦，叫我做什麽都一樣。”

還在紐約處理公務的顏清薇可沒此時此刻兒子這麽好命，她本正在辦公室忙碌，忽見首席助理慌張的沖進來，不禁皺眉：“天塌了？不會敲門？”

“嚴總，你看。”王野把一個信封地給她說：“我女兒從家裏郵箱中發現的。”

顏清薇疑惑的拿出來看了眼，不禁心也跟着微沉：又是那恐怖的紅色卡片，這張寫着Wrath，暴怒，同樣是天主教所唾棄的罪行之一。

王野跟着顏清薇闖蕩了二十餘年，的确為人心狠手辣，脾氣是有名的不好，雖然功績累累，但也惹下許多麻煩，這罪名倒也言不為過。

“交給警方。”女王在猶豫之後這般決定。

王野的眼神裏除了害怕還有疑惑，他和顏清薇知曉很多彼此之間的秘密，但都不适合讓旁人所知。

“放心，我會給你和家人同等級別的保護，你不會有事的，順便調查一下因為你的錯誤而不幸，甚至死亡的人的家庭現狀。”顏清薇道。

王野點點頭：“可是……”

顏清薇冷笑：“對象太多了是嗎？沒關系，這種卡牌越多，我們需要注意的人就越少，因為被收到恐吓的人共同傷害到的人可不多見，看來我離收到罪狀也不遠了。”

她總是這麽淡定，就算身處最絕望的險境，也不會露出慌亂之情。

王野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問道：“要告訴少爺嗎？”

“當然，否則他從警方那裏得知後定然會跟我們發脾氣。”顏清薇嘆了口：“再說讓路路懂點事也沒什麽不好，他夠聰明，夠努力，但是不夠狠毒，真的放不下心……若是我不在了，他要怎麽活。”

王野安慰道：“少爺會成長的。”

顏清薇當然已經看透了兒子的秉性，無奈的說：“但願吧，這些年……他沒和林亦霖學會半點絕決，卻學了許多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