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秦昔沒想到會在機場遇見蘇明，兩人已經很多年沒見了，都褪去青澀變了模樣。

??他這次回國沒有見蘇明的打算，只是回來因為他母親再婚，想讓他回來參加婚禮。

??蘇明也很意外，但他态度要自然很多：“上車，去哪兒我送你。”

??蘇明來機場是送客戶，沒想到剛把客戶送進去，就看見了拉着行李箱往外走的秦昔。

??秦昔模樣變了很多，看起來穩重了很多，但氣質內斂，依然很少說笑。

??他本想推拒，但蘇明已經強硬地拿過他的行李箱放入了後備箱裏。

??兩人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秦昔的身體直接僵住了。

??他本以為這麽些年下來，少年的愛意已經冷卻退散，但看到蘇明的那一瞬間，卻又死灰複燃。

??蘇明毫無所覺，他幫秦昔打開了副駕駛的門，車子飛速行駛，車內沉默彌漫。

??蘇明問：“你原來的微信是不用了嗎？”

??秦昔回道：“啊……是。”

??其實不是不用，微信還在那裏，他依然登錄着，只是從來不看。

??也不敢看。

??“難怪，我之前給發過幾次消息，都沒有回複，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秦昔平複着心情。

??“……沒什麽。”蘇明在秦昔定的酒店旁停了車，“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吧。”

??秦昔腳步微頓，背影顯得有些沉默。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該再跟蘇明産生交集，最後痛苦的只會是他自己，可情感上，總想着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齊燼伸長手臂舒展了一下肩頸，肩膀有些酸痛。

??回家的這幾天他沒打算碼字，所以這幾天他趕出了一部分存稿，昨天還把陶大個的約的封面畫出了線稿。

??那邊陶大個剛收到線稿，轉眼就用Q/Q發給了齊燼，贊嘆神仙太太的畫技。

??齊燼反問她為什麽要稱人家是太太，萬一是男的呢？

??陶大個表示，畫圈和耽美作者圈一樣，都是女多男少，特別是還接同人圖的太太，那一定是女的，像齊燼這種男作者都是人間稀缺品。

??真男人齊燼無話可說。

??明天一早齊燼就要出發回老家了，今晚就得把齊憨憨送到段超家裏去。

??肚子發出了咕咕的聲音，齊燼看了眼時間，下午六點整，天已經黑了——

??他今天竟然在電腦面前坐了快十個小時，難怪肩膀僵得不行。

??剛準備起身倒杯水，微信就來了消息。

??是萬原的語音：“來吃飯。”

??齊燼反複聽了兩遍才出了門。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齊燼蹭飯已經輕車熟路了。

??他換上拖鞋幫萬原端菜：“感覺我像個米蟲一樣。”

??“米蟲？”

??“就是好吃懶做，全靠別人養。”

??齊燼這些天的晚飯幾乎都是在萬原這裏解決的，一開始他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萬原說他一個人做菜也不方便，量少不方便燒，量多吃不完，他來了也不過是多一雙碗筷的事。

??前兩天鄰居徐冉把處理好的老母雞拿給了齊燼，齊燼自己不會做，但有萬原在就方便多了，他直接把老母雞帶給了萬原。

??“好香。”老母雞湯喝起來鮮，聞着也很香，湯面上還飄着一些枸杞。

??齊燼揶揄道：“萬老師這就開始養生了？”

??萬原竟然還嗯了一聲：“養生要趁早。”

??“……”齊燼摸了摸鼻子認真道，“枸杞喝多了會上火。”

??萬原無奈擡頭：“我平時不喝。”

??齊燼笑得不行：“真的，萬老師沒對象還是別瞎補了。”

??“……”萬原看了齊燼一眼，給他盛了一大碗湯，“喝了，少熬夜。”

??齊燼微頓，昨晚确實熬夜了，畫畫畫得太晚，沒睡幾個小時又早起來趕新文存稿，黑眼圈估計出來了。

??雞肉又鮮又嫩，腿子一扯就下來了，裏面汁水四溢。

??齊燼說：“我還是太天真。”

??萬原：“怎麽了？”

??齊燼：“上次你說只會做幾個菜，我還真信了。”

??但事實上，齊燼蹭飯這幾天的菜色就沒有重複的。

??“不會我可以學。”萬原吃飯很端正，齊燼觀察了幾次，他一直都是一口飯一口菜，很少多吃。

??“我突然有點擔心了。”齊燼嘆了口氣。

??“擔心什麽？”

??“我胃都養刁了，萬一将來哪一天你搬走了怎麽辦？”

??“……應該不會。”萬原抿了口湯，“這房子我買來養老的。”

??齊燼噗得一聲笑了：“您今年貴庚？”

??萬原淡定配合着：“過完春節就是而立之年了。”

??齊燼有些驚訝：“竟然比我大一歲？”

??萬原挑眉：“很奇怪？”

??“不奇怪。”齊燼把一直蹭自己的小奶貓抱到腿上，“那我叫你‘原哥’不虧。”

??萬原耳朵微動，齊燼一般都是叫他萬老師，有時候叫得急了就直接原哥，但叫得不多。

??最開始的一次便是那天在gay吧的衛生間，齊燼喊了一次，但因為醉了，萬原記不太清晰。

??“你明天回去？”

??“本來打算今晚走的，但感覺太趕，就改成了明天上午。”

??“晚上不安全，還是白天好。”萬原認真地看向齊燼，“開車要注意安全。”

??“……好。”齊燼心裏微動。

??“在家待幾天？”

??“三天兩夜。”

??“這麽快？”

??“在家待久了會被安排相親。”齊燼吃到了一顆枸杞，沒什麽味道。

??萬原放下筷子：“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春節你還是得回去。”

??齊燼不在意：“春節的事春節再說。”

??晚飯吃完，齊燼又在萬原家撸了會貓，萬原買的貓爬架都還沒到，發貨慢得很。

??“那剛好可以等我回來幫你裝。”

??萬原眼裏帶上了一絲笑意：“行，等你回來。”

??回到家，齊燼拎了一袋狗糧，一盒尿墊，還有齊憨憨的狗窩和罐頭，開車去了段超那。

??萬萬沒想到的是，段超家現在一陣腥風血雨。

??段超和蘇淇站在一邊，沙發兩邊坐着一對中年夫婦，齊燼敲開門，這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他牽着齊憨憨沉默了兩秒低聲對段超說：“我等會再來。”

??“別啊！”段超掐了齊燼一下，轉身對那兩中年夫婦說，“爸、媽，叔叔、阿姨，我和蘇淇朋友來了，我們先出去一下。”

??蘇淇連忙點頭，段父段母都見過齊燼，看到他臉色緩了些：“出去幹嘛，進房間坐坐。”

??兩分鐘後，蘇淇、段超和齊燼，外加一條狗進了卧室，門一關段超和蘇淇雙雙長舒一口氣。

??齊燼問：“這是怎麽了？跟審問犯人似的……”

??“懷孕的事被發現了。”段超一屁股坐在床上，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怎麽發現的？”齊燼疑惑道。

??蘇淇肚子和以前沒什麽兩樣，才一個多月。

??“孕吐被我媽發現了。”蘇淇尴尬道。

??“那現在怎麽說？”

??“我爸媽要求現在就把彩禮餘款給了，并且馬上領證。”蘇淇說。

??“那你爸媽呢？”齊燼看向段超。

??“還沒表态呢。”段超有些無奈，“我媽摳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估計正後悔那麽定下彩禮呢。”

??借着女方懷孕的事拉低彩禮或者拖到女方顯懷才談結婚的事，其實還算常見。

??不過段超意志堅定，他握着蘇淇的手：“那畢竟是他們的錢，如果我爸媽不給的話我也沒辦法，但我可以自己給，你爸媽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打個欠條。”

??“嗯，我信你。”兩人談戀愛這麽久了，蘇淇自然相信段超。

??“……我是送狗來的，不是來吃狗糧的。”齊燼簡直沒眼看。

??“嘿嘿……”段超剛想說什麽，就聽見客廳一聲吼，“段超，你給我出來！”

??“來了！”段超吓得一抖，那是他丈母娘的聲音，他還是慫的。

??段超制止了準備跟着出來的蘇淇：“我去就行，你在這陪老齊聊聊天。”

??房門一關，齊燼也不太能聽清外面在說什麽，但還是秉着朋友的原則給段超說了兩句好話。

??“真要談不妥也別輕易放棄，段超人品還是不錯的，遇見不容易。”

??“我明白的。”

??齊憨憨像是感覺到了蘇肚子裏的小生命，他用腦袋貼着蘇淇的肚皮，小心翼翼的“汪”了一聲。

??蘇淇笑着揉它的腦袋：“我爸媽其實也沒別的意思，我了解超兒，可他們沒我了解，自然有些不放心，他們就是怕我受委屈。”

??人兩個家庭之間的事情，齊燼也不好說太多。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他也能理解，他要是有個女兒被未婚先孕了，估計恨不能把那個男的揍一頓才好。

??外面似乎談妥了什麽，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随後齊燼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段超回答了一句，緊接着就是四聲齊刷刷響亮的拒絕：“絕對不行！”

??齊燼蘇淇兩人在房間裏一抖，段母的聲音越來越近：“這事沒得商量，你別在這跟我叽叽歪歪，你不好意思我去了小齊說。”

??齊燼明了，大概清楚是跟齊憨憨有關。

??最後段超還是攔住了段母，兩對中年夫婦商量着出去吃個飯，就不帶兩個小的了，屋子裏這才安靜下來。

??段超一臉歉意地看向齊燼：“兄弟，你懂得。”

??“沒事，不行我就放寵物店了。”齊燼腦海裏突然萬原的身影，但轉念一想，萬原沒養過狗，也不好太麻煩他。

??蘇淇懂了：“他們不同意齊憨憨放我們家？”

??段超點頭：“說是孕婦不能接觸寵物，有細菌什麽的……”

??蘇淇哎呀一聲：“很多孕婦家裏都有貓貓狗狗呀！”

??“我知道啊，可他們态度堅決，我能怎麽辦。”段超嘆了口氣，蹲下身摸摸齊憨憨的狗頭，“委屈你了。”

??時間也不早了，齊燼看看時間，他要去的早的話，天使之家門應該還開着。

??“那我先走了。”

??“今天雪大，開車小心。”

??到了天使之家，齊憨憨死活不肯從車上下來，齊燼拿它沒辦法，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你來給齊憨憨洗澡嗎？”

??齊燼回頭，正是好久不見的洛譚：“我想把它放你這寄養幾天。”

??洛譚一愣，歉意一笑：“恐怕不行……”

??“怎麽了？不營業？”

??“我這兩天都得待在醫院裏，店裏那個小姑娘回家結婚去了，這幾天店裏都關門。”

??“你怎麽了？”齊燼皺眉。

??洛譚的五官挺精致，加上他白色的頭發白色的睫毛，就像是一個精巧的男性洋娃娃一般。

??他是一名白化病患者，雖然不致命，但他身體一直不太好。

??都說白化病患者長得都很像，洛譚卻顯得特殊一些。

??潔白的雪花落在他米白色的睫毛上，他笑了笑：“沒什麽事，做做檢查。”

??“……”

??什麽檢查要做好幾天？齊燼自然不信，但洛譚不想說，齊燼也不好多說什麽。

??他拍拍洛譚的肩以示安慰：“有需要打電話給我。”

??“我能有什麽需要？”洛譚抛了個暧昧的眼神，“半夜語聊倒是需要，你來嗎？”

??“……”齊燼給了他一個眼神自行體會，“我回了。”

??“行，拜拜。”

??兜兜轉轉還是回了家，齊燼停好車，一人一狗站在雪地裏對望着：“怎麽沒一家要你呢？”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齊燼？你這是還沒走？”

??齊燼耳朵微動，他轉過身，看見了出來倒垃圾的萬原：“走了，又回來了。”

??萬原一愣，也沒問怎麽了：“上樓吧，在這站着幹嘛。”

??電梯裏，齊燼幾次欲言又止，如果他開口的話，萬原大概率不會拒絕，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齊燼考慮半晌還是決定算了，明天上午找一家寵物店寄養吧。

??但萬原沒有走：“給我吧。”

??齊燼一怔:“什麽……”

??“你總不能把它關家裏吧？”萬原從齊燼手裏牽過了齊憨憨的狗繩。

??齊燼心裏驀得一軟：“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三天而已。”萬原揉了揉齊憨憨的大耳朵，“剛好它和萬小聽有個伴。”

??齊燼還是擔心，齊憨憨掉毛，有時候還糟蹋沙發；“它掉毛挺嚴重的，還拆家，這樣吧，我把家裏鑰匙給你，你有時間幫我換換狗糧和水，你看可以嗎？”

??“……”萬原頓了一秒，眼裏劃過笑意，“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氣了？”

??“……”齊燼難得囧了一秒，把鑰匙遞給了萬原，“這是我家鑰匙。”

??萬原看向齊燼右側的門：“你現在給我，自己怎麽開門？”

??“……”齊燼揉了揉太陽穴，他從來就沒這麽蠢過。

??拿完鑰匙開了門，齊燼轉身看向萬原：“謝了。”

??“不客氣。”萬原往自己家那邊走去，把遛狗繩放回齊燼手上，“明早給我送鑰匙可以順便來吃個早飯。”

??齊燼耳朵發癢：“吃什麽？”

??“馄饨？”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