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歌沒有唱完,兩人匆匆離開。

途中一直有粉絲尾随,周寒舟抓住她的手腕,冷道:“跟上。”

從天橋旁邊的樹林抄近路返回停車場,遲意驚覺他竟然把尾随的人甩的一幹二淨。

周寒舟挑眉,沾沾自喜道:“厲害吧。”

遲意默默豎起大拇指。

“以前做練習生的時候,總有私生圍在公司樓下,或者在返回宿舍的必經之路堵我們。這條路我早就摸清,沒人能跟得上。”

他的語氣像在炫耀輝煌往事,遲意聽了,只覺得心疼。

兩人沒什麽事兒,難得輕松,一時興起到郊外轉轉。

工作日踏青的人極少,老人家三三兩兩聚在河邊釣魚,他們彷如尋常情侶,安心享受沒有窺探的共處。

“遲夏萱來找你,有什麽事嗎?”

周寒舟擰開水杯,漫不經心問。

“……”

遲意差點忘了這點,借喝水的空隙,思索如何告知他代言的事情。

還沒等開口,周寒舟先猜到了,“你是不是答應了她什麽條件,要抛棄我去國外?”

“不是的。”

遲意着急,“我确實跟她有交易,但絕對沒想過要抛棄你。”

“……”

風溫柔的刮過林間,吹得葉子直響。

周寒舟帶她坐到湖邊的長椅,鳥兒自由自在,靜谧安詳。

聽到遲意的回複,他始終惴惴不安的心情稍微得到一點安撫。

遲意說:“珠寶行的代言由你來做,作為交換,在遲夏萱跟段星洲結婚之前,我會幫忙照料公司事宜。”

“可我根本不想要什麽代言……”

“嗯。但你必須要做。”

遲意輕輕地開口,解釋:“有了遲家做靠山,以後在圈內能更加站得住腳。你想完成夢想,就必須得失去些什麽,以此作為交換。”

周寒舟搭在膝蓋上的手攥成拳,委屈巴巴地,“可我不想失去你。”

“不要任性啊。”

遲意指尖在他緊皺的眉間慢慢撫摸,哄:“我們只是短暫的分開段時間,很快就能見面了。想念的話,可以發消息、打視頻、通電話。”

飲鸩止渴罷了。

他想遲意永遠待在身邊,哪兒都不去,哪兒都去不了。

但她有自己的決定,他無法左右。

遲意道:“後續的工作,我已經找到位靠譜的同行幫忙照料,有任何事情随時聯系,不用擔心。”

周寒舟根本不想聽這些,什麽狗屁工作,都比不上她重要。

濕漉漉的桃花眼裝滿不舍,“必須要走嗎?”

“嗯。”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開玩笑說要代言了。”

遲意失笑:“跟這個沒關系。珠寶行先前兩位當家的身體都不大健康了,遲夏萱畢竟年輕,段星洲對公司事務不甚熟悉。管理公司,他們需要一位幫手,而且這人必須值得信任。思來想去,我是最佳人選。所以不論你有沒有說那句話,我都得跟他們離開。”

周寒舟聽着,沒有表态。

遲意嘆氣,湊上去讨好地親一口,哄:“講真,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離開,但當下情況特殊,你能理解的,對嗎?”

周寒舟沒答,直直盯着她,威脅:“不準喜歡別人,不準不回來,不準……”

沒等說完,被她壓着後腦,結結實實地吻了一口。

遲意看他難得愣神,調侃:“世界上哪還有人能比得上你啊。”

“……”

周寒舟長睫毛忽閃忽閃,竟然害羞地咬着下唇,笑了,“記得早點回來,我等你。”

“好。”

遲意走的那天,南方雨季結束,萬裏無雲,烈陽高照,闊別已久的好天氣。

周寒舟因為要趕通告,沒辦法親自到場送。

兩人的視頻電話,從遲意在公寓一直到登機都沒挂斷,她把毛毯蓋在腿上,跟路過的空姐要杯熱水,然後看向屏幕。

“節目快開始了?”

“嗯……還有,十二分鐘。”

周寒舟頭發上夾着卡子,把沙拉裏的蔬菜葉嚼的咯吱脆,目光幽怨,“想你。”

“……”

遲意壓了壓耳機,不自然地瞥了眼旁邊正跟助理說話的遲夏萱,小聲道:“好好說話。”

周寒舟欲哭無淚:“想你都不行嗎?”

“……可以。”

遲意聽到那頭有工作人員催促上場,她跟周寒舟揮手再見,臨了,飛快地說了句:“我也想你。”

挂斷電話。

害羞地揉揉臉頰。

回過味來,又覺得悵然若失。

離起飛還有段時間,遲意無聊擺弄手機,切換賬號刷微博。

超話裏有站子發了今天節目的路透圖。

周寒舟一襲白色西裝,袖口一圈金色修飾,眼角微紅,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冷漠疏遠,又漂亮神聖。

哪怕整日相對,遲意還是難免被他的美色震驚到。

立馬點了轉發,文案感嘆:天吶!我的小仙子!

“您的水。”

空姐從另一側遞過來,過道裏站着放東西的乘客,隔着段距離,遲意不得不放下手機,起身接。

遲夏萱見狀,想幫忙,餘光不經意間瞥見發亮的屏幕,愣了一下。

小仙子?

好肉麻的稱呼。

遲意坐下,沒有察覺退出頁面,打開飛行模式,擰開瓶蓋喝水。

遲夏萱糾結了會兒,小心翼翼地湊近,開口:“姐夫今天有活動嗎?”

“……”

遲意差點被水嗆死,不敢置信地反問:“誰?”

“姐夫,周寒舟。”

“噓!”

遲意緊張地環顧四周,唯恐被人聽見,“你怎麽知道的?”

他們明明掩藏的挺嚴實。

遲夏萱誠實道:“林淮的經紀人用你的行蹤作條件,讓遲家幫忙搞垮周寒舟。當然,我肯定不屑于做這種事,尤其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你們的關系不太一般,所以就沒動手。”

林淮的經紀人……

遲意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副刻薄的面孔,冷哼一聲。

遲夏萱安慰道:“姐,等我跟段星洲結婚,你們就能團圓了,不會耽誤太久。”

說起這個,遲意想起跟段星洲混在一起的那些女明星,多嘴說了句:“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你如果不喜歡就不結。幾十年的家務企業,不會因為晚輩不聯姻就垮掉的。”

遲夏萱垂下眼簾,神色晦暗不明,低低地答複:“知道了。”

珠寶行的事務并不繁瑣,只是遲夏萱缺少經驗,戒備心又太重,信不過身邊的人,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反倒折騰進去大半時間。

有遲意在,她終于能安心放手一搏。

隔了半個月,段星洲回來,帶着手鏈直接沖到遲家要見人。

遲夏萱脾氣雖然火爆,但從不會忘記教養禮儀,卻在看見他的瞬間,火蹭蹭往上冒,二話不說讓管家把人攆走,最後多虧遲意攔下。

“不用管,他愛等着,就讓他等吧。”

遲意如是說。

她站在二樓窗臺前,冷冷地瞧院中神情落寞的段星洲,沒有出面解決的念頭。

手機震動一下,有消息進來。

遲意眉間郁結消弭。

周寒舟:【剛結束演出,北京時間淩晨一點半了,好困……】

周寒舟:【起床了嗎?最近工作累不累?】

遲意:【起了,不累,你早點休息】

周寒舟:【嗯。補完覺視頻。】

遲意:【好。】

遲意再次瞅了眼院中的男人,喊管家把人帶進來。

遲夏萱正在客廳吃甜點,見他進門,像被踩到尾巴似的暴跳如雷。

“誰讓你進來的?!”

“我。”

遲夏萱看清說話的人,立馬安靜。

遲意示意他随便坐,拒絕咖啡,“白開水就行。”

随即看向段星洲,諷刺問:“外面玩累了,準備回心轉意?”

“……”

段星洲欲言又止,将手鏈放在桌上,慢慢推到遲夏萱跟前。

“我不要別的女人戴過的東西!”

“這不是……這是我找珠寶店新做的。”

段星洲罕見露出這幅德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這個風流成性的小公子回心轉意,但看陣仗,這倆人是離不開了。

遲意懶得摻和這檔子事,端着水杯上樓,進屋。

桌上攤開幾筆賬目沒有處理完畢,得趕緊整理成冊轉交給段星洲,在國外待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想念周寒舟,恨不得馬上完成任務,飛回去跟他狠狠地親昵解渴。

遲意寫了幾個字,腦袋裏全是周寒舟,自暴自棄地扔掉筆,咬牙切齒,想:早知道就開着視頻了,哪怕睡覺也好想看看他。

遲意打開電腦,搜羅最近沒來得及觀摩的舞臺,剪輯新素材成片。

周寒舟的舞蹈風格真是越來越野,襯衫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肌肉上,随音樂慵懶的晃動身軀……

也不知道在誘惑誰……

啊……

血脈贲張。

遲意抿了下幹涸的唇邊,分分鐘剪出視頻草稿,還沒來得及詳細處理,房門被敲響。

“來了。”

是遲夏萱,腕子上挂着手鏈。

遲意偏頭瞧了眼樓下,沒瞧見段星洲,看熱鬧不嫌事大,問:“和好了?”

遲夏萱心虛地摸摸鼻尖,講正事:“稍後有合作方的酒會,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不了。”

遲意讨厭熱鬧,更讨厭觥籌交錯和沒完沒了的阿谀奉承,于是果斷拒絕。

遲夏萱自然知道,但……

“劉秘書今天請假了,沒人陪我……”

遲意覺得自己真就上輩子欠了她,沒好氣地答應:“半小時內把禮服送過來。”

遲夏萱立馬笑容滿面:“好!”

酒會選址很有深意,在當初兩家公司的當家人第一次面談的地方,知道遲家那位久不見人的大小姐也要出席,他們特地安排了VIP等候廳。

遲夏萱很滿意,誇贊:“用心了。”

遲意不置可否,跟随她入內。

等候廳的燈光很暗,合作方的接待人早早就已經到了,這次是兩兩會面,但坐在那兒的,卻是四個人。

尤其背對門站的男人,穿着熟悉的白西裝,袖口鑲着金絲,寬肩細腰,溫潤如玉。

遲意心髒噗通亂跳,腦袋登時失去理智。

離他們最近的長者見客人來,興沖沖地走上前握手問候。

男人也跟着扭頭,漂亮到過分的長相暴露在視線裏。

遲意震驚,手腳發麻,脫口而出那個思念成疾的名字。

“周寒舟……”

“嗯。是我。”

他快步走過來,笑着伸手示好,“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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