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她現在不覺得冷,甚至已經熱起來了!

石經理見俞樾來了,非常直男的問了句:“哎,俞總是怎麽知道小楚沒外套穿的?”

俞樾這會兒将楚歡放開了,卻沒搭理石經理的話,站到了楚歡的面前,為她将拉鏈從下拉到最上,捂得嚴嚴實實。

那種心跳的越來越迅速的感覺又來了,楚歡在心裏默念自己一定要抵禦俞樾的魅力一百遍,還能不能争點氣啊!

這件衣服她穿着很長,已經到小腿肚了,袖子可以将她的手臂都罩住。楚歡身高也不矮,淨身高有一米六六,但這件衣服在她身上卻像是大被子,顯然這是俞樾自己的衣服。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俞樾穿着黑色的大衣,修長筆挺,襯得她十足的矜貴。寒冷的天氣絲毫沒影響到她,因為俞樾的表情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還要冷,叫石經理打了個哆嗦,自己什麽時候惹到俞總了?

察覺到楚歡扭捏着想要将衣服還給自己,俞樾蹦出兩個字。

“穿好。”

楚歡痛恨自己的失策啊失策,這種雪中送炭的事情不應該是自己替俞樾來做嗎?怎麽事情都給俞樾包圓了,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到時候俞樾反倒将自己攻略成功,讓自己成了那池塘裏看過便過的小魚,她的大計可就實施不了了。

不行!

她小楚爺是這麽容易認輸的人嗎?俞樾越這樣,她就越要見招拆招,看看這王八蛋心裏到底裝的是什麽,讓俞樾知道她楚歡可是獨有魅力的奇女子。

楚歡美滋滋做完了自己的春秋大夢,卻發現自己的行李箱已經到俞樾手上了。

“哎?你怎麽又幫我拿箱子了?”楚歡要伸手去拿,周圍一圈俞樾的下屬都戰戰兢兢地看着,他們眼觀鼻鼻觀心,看得出自家老板心情好像一下就變差了。

俞樾卻沒有要給的意思,她走到楚歡的另一側,将那個自己突然看得很不順眼的石經理擋住,莫名的情緒堵在心裏,需要很強的克制力才能勉強現在的面無表情,她轉頭看楚歡,問了一句不相幹的話:“暖和了嗎?”

楚歡乖乖點頭,見俞樾已經往外走,趕緊追上去:“當然,你不冷嗎?”

見這架勢,沈顧已經猜中俞樾的心思,将石經理攔下,委婉表示楚歡會和俞樾同車回酒店,他不必擔心。

冷風襲來,楚歡便跑還得邊整理袖子,俞樾停了下來,見她小碎步的在寒風中裹着自己的衣服,風雪太大了,楚歡都快要閉起眼睛,濃黑的睫毛投下大片陰影,現在不是該停下說話的時候,俞樾卻沒忍住伸手去将自己的掌心覆在楚歡的一側臉頰,感知到一點點肉感的可愛,很軟。

“我不冷。”她說,“感覺到了嗎?”

楚歡能感覺到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溫熱,暖的。天氣冷的她的思維遲鈍起來,并沒有覺得俞樾這樣有何不妥,她在冬天總是手腳冰涼,所以以前在外地上學時在冬天總覺得很艱難,回到了寶海市才感覺好些。

真羨慕這種冬天手還暖着的人,她知道自己和俞樾入住的同一家酒店,見俞樾将自己行李箱放進去了也不矯情,和俞樾一起坐在後座。

到了酒店後拿了房卡,楚歡才發現自己的房間就在俞樾對門。

她的行李箱就和長在俞樾身上似的,一直都沒機會回到她手裏,直到她要進房間,俞樾松了手。

這一路上俞樾話很少,楚歡支支吾吾,最後憋着氣:“謝謝,衣服還給你。”

房間裏有暖氣,讓人再也不需要大被子。

“你先穿着。”俞樾開了自己的房門,回頭的時候神情正經嚴肅,“晚上把門關好,不要給亂七八糟的人開門,也別……”

“你怎麽這麽唠叨?”楚歡将房門關了一半,對着俞樾做了個鬼臉,“俞總這麽空閑的話不如去工作,那邊肯定很多人在等你。”

房門一關上,楚歡長舒了一口氣。

她的額頭上冒了一層細汗,羽絨服脫下來放在床上,想了想。這裏是二十層,落地窗将屋外景色一覽無餘。楚歡在床邊安靜的站了一會兒,心跳逐漸回歸到正确的頻率。

她與俞樾認識時間實在不長,要她說這人發散魅力可能已經是一種本能,稍微照顧人一些,便能讓臉紅心跳好久。

小楚爺表示,自己定力還需要多多加強,不然真是扛不住了。

“咕嚕——”

肚子太餓了,晚上的覓食計劃卻被外面的風雪給打斷。不過北方人民倒是不怕冷,在回來的路上看到路邊攤還多的是,商場裏也燈火通明,該有的夜生活一點都沒受影響。

又想起先前俞樾對自己的囑咐,幾番掙紮下……楚歡将魔爪伸向了酒店櫃子裏的泡面。

算了,暫時将就一下。

哪想到吃完泡面後她的味蕾被打開,現下更餓了。楚歡痛苦的在床上卷着被子滾來滾去,啊了好幾聲,最終垂死病中驚坐起——再找個人和自己一起去吃東西不就沒罪惡感了嗎?

但是現在能拖出來吃夜宵的人好像只有一個,她的對門兼債主,俞樾。

……

再氣也要吃軟飯向Y發去一條消息:……那什麽,睡了嗎?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楚歡不抱希望,俞樾那麽日理萬機的人要麽就是睡了要麽就是在處理工作。

Y秒回:沒有

咦!有戲!

再氣也要吃軟飯:吃軟飯嗎?

Y:?

再氣也要吃軟飯:我肚子餓了,所以想請你吃飯的意思,這樣我也可以順道吃幾口了。

再氣也要吃軟飯:去嗎?

再氣也要吃軟飯:/威脅/威脅

就在楚歡準備發去一個磨刀霍霍想到表情包時,俞樾終于發來了回複。

Y:下來

Y:穿上羽絨服,拉鏈拉好。

最好那個句號,讓楚歡心中一抖,不僅将衣服穿好,甚至把帽子都戴好了,就露出一張臉。

楚歡在摁電梯的時候後知後覺的想,不對……為什麽俞樾在樓下?不然說什麽讓自己下去?

外面這下大暴雪的,她出去幹什麽?

她帶着疑惑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着出了酒店的門。

外面早就已經積了好厚的雪,萬籁俱靜。

楚歡一眼就看到了在路燈下撐着一把黑色長柄傘的俞樾,她大衣裹身,換了一雙長靴,微彎着腰,像是在認真的尋找着雪地裏的什麽。

“俞樾!”

楚歡叫她,跑過去。

俞樾飛快朝楚歡走過去,将傘撐在兩人頭頂,見楚歡連帽子都帶上了這才滿意,“過來。”

她伸手去松軟的大雪裏拿出了一個被透明保鮮膜包着的……小圓球?

像是黑布李那樣的顏色,卻要大一些,像是梨子的形狀。

“這是什麽?”

“凍梨,知道你應該沒吃過,給你嘗嘗鮮。”那黑色的梨子被俞樾提着果梗,在一片冰天雪地裏更加對比鮮明,楚歡好奇地用手指去捏了捏,哦豁,凍得好緊實,硬邦邦的。

也冷,就這麽出來摸了一會兒,楚歡稍有熱意的手已經涼透了,見楚歡又是撐傘又是拿凍梨的,她覺得很過意不去,伸手要将凍梨接過來,俞樾卻不給她。

“要等會兒化凍才能吃,現在還咬不動。”俞樾大概是覺得楚歡嘴饞,黑眸中帶着淡淡的縱容,知道楚歡不解,開口解釋,“将九月份收貨的秋梨凍起來,吃的時候要用冷水緩開,口感與普通的梨子不同。”

俞樾的手都凍成了微紅色,楚歡盯着看了好久,腳印一深一淺在雪地裏蔓延,“你下樓就是為了這個?”

俞樾總不能告訴她為了這口凍梨,早兩天前定下來聊城的出差計劃前,她就讓人去凍了一箱梨。若是楚歡沒有一同出差,這些梨就只能送去下屬們的肚子裏。

“只是順便,剛好看到有人在賣。”俞樾說話的時候唇邊暈開溫暖的白氣,她将傘往楚歡那邊挪了些,一不留神,楚歡就從她另一只手裏搶過了凍梨,雙手捧着往前歪歪扭扭地跑。

“就不給你拿!”

雪花落在楚歡的頭發,眼睫,肩頭。又随着她跑動而落下,雪地的小姑娘穿着她的那件深棕色羽絨服,神采飛揚,好似籠住了全世界的光,在自己的眼前綻放。

楚歡跑開了好遠,拎着梨子稚氣地給它哈熱氣。轉頭時看見俞樾撐着長柄傘,雪膚黑發,緩緩而來,黑眸中只望着自己,有種令人臉紅的專注。

楚歡看到俞樾笑了,是感覺得出來那種真心實意的笑。

“王八蛋……”楚歡低下頭看着在自己手裏的凍梨,嘀嘀咕咕,“還真是漂亮。”

奇怪的是楚歡現在都沒覺得梨子凍手,俞樾不讓她拿,到身邊就又把梨子拿走了,俞樾比她高,手還長,楚歡怎麽搶都搶不到,又只有一把傘,活動範圍實在太有限。

“你怎麽這樣!”她瞪圓了眼睛看着俞樾,氣鼓鼓的樣子,可愛的讓人忍不住去逗,楚歡自己沒意識到現在和俞樾已經站的夠近了,蓬松的小腦袋幾乎要湊到俞樾的下巴,有幾根小碎發已經将癢的感覺傳達,偏偏始作俑者還在鉚足了勁,準備去撈那個已經被俞樾藏到身後的凍梨。

俞樾索性将搗亂的楚歡往懷裏一壓——

楚歡只是往前一撲,就跌入進溫暖的懷抱裏了。傘不知道怎麽已經掉了,俞樾另一只手輕輕壓在她的後腦勺,單手将自己抱的嚴實,冷清的聲音就在耳邊,溫熱的呼吸罩下來。

她說:“乖一點。”

輕柔的雪花在楚歡的頭頂跳起踢踏舞,積雪在消融,一旁的長柄傘好像在呼吸。

這一刻世界又安靜又吵鬧,楚歡聽不見自己的心跳,因為她與俞樾如此貼近,頭就挨在俞樾的心口。

溫熱緊貼,掌心柔軟。

是俞樾的心跳,還有她的體溫。

撲通,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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