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回到住處陸卿沒有先給自己熬藥，也沒有因為疲憊的身體想躺一會，而是先去弄了盆熱水給唐畫泡腳。

雖然很多人的習慣是傍晚入睡前泡個腳比較舒服，可陸卿就覺得唐畫光着腳走了那麽遠腳應該疼，以及腳底那麽髒在床上踩來踩去這一點他也不能忍。

唐畫坐在椅子上，由于想事腳就一直在水裏晃來晃去，導致地面濺了許多水花，陸卿就那麽坐在一邊看着唐畫，從頭到腳他都不覺得唐畫會騙他，畢竟唐畫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并不是唐畫刻意安排，都是自己最初氣不過強行留他在身邊，察覺到唐畫又是初戀情人後，對唐畫就更加一天比一天在意。

「唐畫，我能不能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

陸卿想起唐畫也出身于唐門，當初騙了他師父的那個男人也出身于唐門，他雖然還有更想問的問題，但也不知怎麽這句就先脫口而出。

唐畫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停下腳部的動作擡起頭看向陸卿。

「問吧。」

「你父母是怎麽過世的？」陸卿原本想問的只有唐畫的父親，覺得只問父親不禮貌便連母親一起問了。

「唐門的人告訴我是執行任務時發生意外去世的，可我覺得多半是仇人追殺吧。」

「仇人？你有沒有什麽眉目？」

「是你們明教的人，那時候我還小，就記得娘提過爹招惹了個男人，結果玩大了，那男人追求我爹後來發現我爹早就娶妻生子…我見過那明教弟子一次，長什麽樣早就不記得了，但他看到我爹抱着我時，那個眼神真是那種憎恨，我記得當時是把我吓哭了。」唐畫覺得自己妹妹過世說不定也是那人所為。

陸卿沒有說話，因為唐畫的說法和他師父當年給他講的極為相似。

陸卿的師父當年正是被個唐門弟子在身邊總是撥了情意，真的動了心去追求之後那男子卻各種閃躲，直到有一天發現他心心念念的唐門弟子懷中抱着和別的女人生的兒子，那一刻他的師父恨不得出手殺了這對父子，後來有一天他見到酒醉歸來的師父，師父嘴中念叨着殺了那男人和他的媳婦。

「怎麽，你有頭緒？」唐畫見陸卿若有所思便開了口。

「有是有，不過……」陸卿覺得自己簡直所有的事情都在圍着唐畫轉，即使剪斷了的紅線都能再一次自己打個結纏上，對于自己的師父就是殺害唐畫雙親的兇手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這個想法。

「沒關系，離開這裏之後我自己去查。」唐畫笑了笑，他比誰都清楚依賴別人不如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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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着走？」

「難不成你還打算讓我留在這裏給你生一窩貓仔子？」

「你這腦子整天都在想什麽？你有那功能嗎？你要是真能生現在就把褲子給我脫了，我們先來一窩的。」

「沒、沒那個功能。」唐畫連連搖頭，他沒想到陸卿居然說話那麽開放。

「那就給我老老實實待着。」

「我說你這人！你信不信我去報官抓你，說你囚禁良家婦…男？！」

「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在這個地方待那麽久身份早就暴露了？就算我放你走，你到了大門口也會被直接射殺。」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今天。」

「……」這幾天安逸的生活的确是讓唐畫疏忽了這一點，果不其然舒适的環境容易讓人愚笨。

「過陣子等我的事情過去了，我會想個辦法找個借口讓你走。」

「你為什麽不殺我？就不怕我回去之後報複你？」

「你甘心就這樣死在落雁城？我是不甘心一次都沒贏過你，殺你也應該是在戰場上。」

「你這個人真是……」

「我選擇放過你最主要是他們疏忽了一件事。」

「什麽事？」

「米湯，他是你好兄弟，由于發現惡人谷那邊的你不是你特地跑來南屏山，結果被人騙進牢房，我認為這是那人原本設計的劇本。」

「聽他的口氣你之前不是不信他說的？」

「對，但是現在我相信你并不是故意接近我，更不是套取什麽浩氣盟消息，和米湯也不是什麽那種關系，更不會想着帶他逃走。」

「我怎麽聽不懂你說些什麽，還是我智力和你一個等級了？」唐畫感覺到水涼了，想着反正腳底也早就蹭幹淨，他就把腳從水盆中拿出，在空中甩了幾下也沒顧得上水幹沒幹就一步跳上床，對于唐畫來說能在床上多待一會是一會，等回到惡人谷之後就又要過着忙碌和好幾天見不到床長什麽樣的日子。

「米湯是浩氣盟的人，凡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是新入盟的，而且你只會看着我才臉紅，所以我确信是有人栽贓你。」

「我求你一刀殺了我行不？」唐畫連忙跪在床上做出哀求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卿所說的後半句，等他反應過來前半句話的意思時也由于羞澀而不知該怎麽提起，反正臨走之前找米湯問個明白就好。

「不行，現在殺了你只會讓害你的那個人就得意，然而想害我的那家夥的事還沒有解決。」

「你等我思考一下，我覺得我有些亂，要不你先躺着休息會？大概到晚飯的時候我應該也就想清楚了。」唐畫覺得自己現在腦子的确不太好使，尤其是在陸卿的身邊根本就沒法思考，整個人的視線都在陸卿的眼睛上沒法離開。

「也好，你這弱智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陸卿躺了下去，畢竟熱病還沒完全好，站立亦或是坐着久了身體還是會乏力。

看着陸卿不在盯着自己，唐畫原本心慌意亂的心情也随着不在和陸卿對視而消失。

唐畫對于陸卿選擇相信自己這件事，他的開心已經流露在了臉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在笑。

唐畫想了幾件事，一個是他娘當年對他說關于明教弟子的話，另外一個就是離開唐家堡後在長安城外遇到陸卿後來又和他一起闖入米湯的「地盤」，接着陸卿對自己表白又被人帶走的事，以及最後一個就是關于假唐水的事。

唐畫得出來的結論就是那明教弟子因愛生恨殺了自己的爹娘，原本是想找個機會殺自己與唐水，結果想不到等他來唐家堡要殺自己和唐水的時候卻只有唐水在唐家堡，再者一個就是當時抓走了陸卿，那些人明明也有機會責怪或者質問自己和米湯，可是并沒有，現在看來顯然是因為知道米湯是浩氣盟派去惡人谷的密探一事。

那豈不是……

「陸卿，還醒着呢麽？」唐畫看向躺在邊上的陸卿。

「嗯。」

「我剛剛把我從小到大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我覺得當初玩弄你師父感情的人就是我爹。」

「我也是那麽想的。」

「所以他想殺我，卻又不想與惡人谷結怨，就把我推到你身邊讓你解決？再者當年他放過我多半就是誤以為我和米湯是一夥的。」

「對，不過一切的前提都是五年前唐水就已經死了，以及你爹娘是被我師父所殺這兩點成立為前提，倘若現在的唐水還是真的唐水亦或是你爹娘是其他原因過世，那麽以上我們說的都是無稽之談。」

「可是米湯又怎麽解釋？好好的關他做什麽？」唐畫有些困惑。

「這是另外一個想害我的人做的，他的目的應該就是借你的身份，塑造一個被騙的我的形象，這樣顯得我很容易感情用事，如果一旦成立，估計幾年內我都要在落雁城內好好反省了。」

「我還不是懂。」

「我天，我不想跟你說話，頭痛。」陸卿認為自己說的很清楚了，結果換來的還是唐畫一句不懂，如果可以他真想給唐畫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頓問他聽懂了沒，但又下不去那個手，最主要是他幻想了一下唐畫哭的樣子就心軟了。

「……難不成是認為我消息拿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米湯準備接我走，結果還沒遇到我就被抓了？然後就是我跑去救米湯離開落雁城的這麽一個劇情？」

「嗯，還有一點我發現你不見時去找你，有人告訴我看到你往牢房的方向去了，但我到牢房之後門外一個守衛都沒有，開始我還以為是守衛交接班的時間，按照現在看來的确是有人故意的，只是他高估了你跟米湯的智商，倆傻子在沒有守衛的牢房待了那麽久。」

「你才傻！」

「這點我承認，我是傻。」

陸卿的回答讓唐畫原本繼續頂撞的話噎了回去，這世上居然有人承認自己傻？陸卿是燒糊塗了，還是吃到路上撿來的不幹淨食物了？

陸卿之所以承認自己傻的原因是每次自己在指揮上都輸給唐畫一事，越想越覺得戰場上如此兇狠的一個家夥，在身邊的時候怎麽就宛如一個弱智一樣，他都不禁思考是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當指揮的能力？

「我說，你能不能不盯着我看？」唐畫發現每次看向陸卿的時候對方都在盯着自己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讓他容易緊張，說不上來的那種緊張感。

「你臉紅的跟個猴屁股一樣，我不看你看誰。」

「你……」唐畫連忙背過身去，雙手摸着自己的臉，心想着到底有多紅？

「……」陸卿沒在說話，只是勾起嘴角笑笑，實際上是騙唐畫的，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捉弄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