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十七、默契

兩個人就這麽各坐在窗臺的兩邊，許久都沒有交談，感覺卻是意外地好。

于是等到韓钰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叫他們來吃飯的時候，淩霄臉上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清淺的笑意，一下子從窗臺上跳了下來，順手拉了淩雲的胳膊一把，“走吧。”

淩雲趕緊跟在他身後一路走到餐廳坐下，奇怪的是，坐在淩霄身邊再面對韓钰的時候，雖然依舊有些拘謹，但那些可以被稱作慌張的情緒卻是蕩然無存了。

上桌的都是家常菜色，韓钰并沒有因為淩雲的到來而特意準備什麽，這反倒是讓淩雲更自在了些。

飯桌上雖然少了些熱絡，但到底也不算尴尬，吃過飯之後淩雲急忙起身收拾，韓钰也沒攔着他，等到他全都整理好了之後才想起什麽似的問，“淩雲你還住在上次的房間可以嗎？”自淩天皓和淩雲正式相認，韓钰就在自家騰出了一間空房單獨留給淩雲。

淩雲點頭，“可以，麻煩您了。”

淩天皓在一邊接話，“淩雲你這次休息到什麽時候？”

淩雲撓撓頭，“正哥讓我三天後回公司，不過……”停頓了一下，頗有些心虛地往淩霄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後，後半句話竟是說不出口了。

恰巧淩霄也正在看他，先是一愣，随即想明白什麽似的，輕輕一笑，“有事就去忙你的，我這邊也不需要你陪着。”

淩雲似乎還是有些猶豫，“我……”

淩霄神色如常，“你不是應該在擔心你哥嗎，難得休息，去看看吧。”

他說這話時的神情語氣都太平靜，一時間別說是淩雲，就連淩天皓都愣住了。

淩霄并不意外他們的反應，卻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麽，只是上前一步拍了拍淩雲的肩膀，淩雲從他略略帶着笑意的眼神裏看出了鼓勵和釋然。

不知為什麽，淩雲突然想到，當初拍《天下》時，淩天皓和淩宇璇一道出了車禍的那一次，在病房裏，面對着那人的期待，自己猶豫不決的時候，也是淩霄這樣鼓勵自己的……

淩雲只覺得自己想搖頭，想說我哪裏都不去就留在這裏陪着你，甚至，有那麽一個瞬間，他清楚地知道他想說，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又如何，至少，你才是我認定的第一個，也是更親近的哥哥。

足足有半分鐘，整個房間裏都沒有人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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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沉默的依舊是淩天皓，“也對，淩雲你今天就在家裏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去看看宇璇吧。”

淩雲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時間尚早，淩雲就跟着淩霄回了他的房間。

淩霄依舊不欲多言的模樣，坐到一邊打開電腦，再次登陸了游戲。

淩雲随手拽過一把椅子坐到他身邊，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着他打游戲，看着看着，心思卻是漸漸飄遠了。

這些日子以來，可以說，誰都不好過。

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淩雲再次想起了在《刀鋒》劇組的那個晚上。

在接到程子謙的電話之後，他的确是慌亂的，如果是戎靖初自己打來電話說他要走，他還能夠當成是他開的一個充其量是略顯惡劣的玩笑，但是打電話來的人是程子謙，也就是說……

本能一般地追問是怎麽回事，電話那邊的程子謙卻只道，電話裏也說不清楚，如果你明天有時間過來的話，等到見面的時候再說吧。

淩雲是有片刻的猶豫的，畢竟淩霄這邊的情況……即便他知道自己留下似乎也幫不到什麽忙，但是讓他就這麽離開，倒也的确為難。

可是，他馬上又想到了和淩宇璇一起備戰演唱會的這些日子，可以說，一行人都是待他極好，但是只有阿初，讓他能夠沒有任何負擔地愉快相處，更不用說，淩雲心裏明明白白地知道，如果沒有戎靖初從中極力促成，自己怕是根本不可能和淩宇璇相認的吧。

于是下一秒，淩雲聽到自己的聲音，“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程子謙應了一聲，“好，出發後告訴我預計到達時間，我派車去接你。”

挂斷電話，淩雲只覺得自己心裏一片紛亂，無意識地按下了戎靖初的號碼，那個曾說過自己的手機除了沒電的時候從不關機的人現在卻關上了手機……

淩雲嘆口氣，放下了手機，還是按子謙哥說的，明天見面的時候再說吧。

話雖是如此，從程子謙的那個電話打來之後，淩雲便一直坐立不安，想要去找淩霄說自己明天要離開劇組的事，卻又想着肖雯應該還在，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正想着，卻是聽到了敲門聲，淩雲趕緊跑過去開了門，站在門口的人，竟是肖雯。

淩雲微微一怔，“師姐？”

肖雯的臉色并不好，眼眶微紅，似乎剛剛哭過，“我可以進去嗎？”

淩雲趕忙閃身讓開把肖雯讓進房間，這才又關上了門，想了想，倒了杯溫水遞了過去，“沒事吧？”

肖雯接過水杯，卻也不喝，只捧在手裏，出神了許久才勉強笑笑，“淩雲，幫師姐好好照顧淩霄。”

淩雲不自覺地蹙了眉，“師姐你不留下？”

肖雯有些無奈，“我和淩霄都需要冷靜一下。”見淩雲瞬間僵住的神情，又笑了笑，“放心，從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們的感情。”

淩雲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了，“那為什麽……”

肖雯放下水杯，并不打算在這裏久留，“淩雲，你知道淩霄是個多驕傲的人，你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就應該明白了。”既然，他不想被她看到他脆弱狼狽如斯的模樣，她能夠選擇的，也就只有暫時離開了。這樣的理解，也是他們這些年來一直的默契，“一會兒我的助理會過來接我，我去和戚導他們說一聲就走了。”

淩雲想了想，“等下我送師姐下樓吧。”

肖雯也沒拒絕，“好。一會兒我再過來找你。”

肖雯去找了戚長風和淩天皓，聊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回來，助理已經在樓下等她，淩雲一路把她送到了車裏，看着車子消失在夜色裏才上了樓。

淩雲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又去了淩霄那裏。

淩霄半側着身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呼吸卻并不勻稱，額頭上一層冷汗也沒有褪去，顯然依舊是疼得厲害。

淩雲站了一會兒，去拿了條毛巾過來，輕輕地幫淩霄擦了擦額頭，然後就坐到了一邊，只靜靜地看着他。

淩霄是在後半夜醒過來的，見淩雲坐在自己床邊的椅子上不由得一愣，“淩雲？”

淩雲并沒有睡着，只是剛剛一直在神游，此番還是被吓了一跳，“哥，你醒了？”

淩霄忍不住蹙眉，“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覺在這裏幹什麽？”

許是他的語氣過于嚴厲，淩雲嗫嚅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就是來看看哥……”

淩霄笑了笑，“有什麽好看的，不是說了我很好不用照顧的嗎？”

淩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那個……師兄……那邊有事叫我明天一早過去。”不知道為什麽，在淩霄面前，他就是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叫出那聲“哥”。

反而是淩霄笑得很輕松，“既然都相認了，就別喊‘師兄’了，你回去休息吧，還能再睡一會兒，自己上好鬧鐘，別晚了。”

淩雲搖頭，“還有兩三個小時就天亮了，我再陪哥一會兒吧，上飛機再睡就可以了。”

淩霄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伸手示意淩雲坐過來，“我真沒事，不用擔心。”

想起剛剛肖雯臨走的時候說的話，淩雲并沒有坐下，“那我看哥睡了就走。”

淩霄嘆口氣，“算了，淩雲你坐，咱們說說話吧。”

一陣輕快的音樂響起，打斷了淩雲的思緒，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向淩霄的方向，只見他的電腦屏幕上有禮花灑下，似乎是在慶祝游戲人物升級。

淩霄趁着這個空擋回過頭來，“葉子最近不在，也不好什麽事都麻煩你經紀人，要不我讓阿輝明天過來接你一趟吧。”

淩雲想了想，也沒拒絕，“好。”

淩霄順手就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機，“喂？阿輝，明天一早你過來我家這邊一趟吧。嗯，不，不是我，麻煩你來接一下淩雲，去哪裏到時候聽他的就行了。嗯，你等一下……”回過頭問淩雲，“幾點？”

淩雲用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淩霄點點頭，“八點吧，等下我把淩雲的電話發給你，明天你到了直接打他手機就可以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又說了句什麽，淩雲根本聽不清楚，但是他鮮明看到，淩霄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非常無奈，“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阿輝又争辯了句什麽，淩霄根本就不再接話了，只道那明天你聯系淩雲吧就挂斷了電話，然後順手把自己的手機塞到淩雲手裏，“你把你的號碼給他發過去。”

淩雲接過手機，沉吟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哥，已經過了半個月了，你到底是什麽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沒交代的事兒有點兒多，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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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人只有真的遇到事情才會長大，最明顯的似乎是淩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