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六十一、隐情

第二天的時候，淩雲醒得極晚。如果不是葉子打來的電話，恐怕他真的能一覺睡到中午了。

這種情況在淩雲身上并不常見，即便沒有工作的時候他也是習慣了早起的，更何況今天本來是約好要去公司取新專輯的材料順便和相關工作人員見面的……淩雲趕緊從床上起來，飛快地洗漱完畢就跑下了樓，好在這個時間酒店前臺沒有什麽人，退房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酒店側門外，公司的車已經在等他了。

淩雲拉開車門剛想說“對不起我起晚了”，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葉子，卻是微微怔住了，“葉子姐？”

葉子爽朗一笑，“怎麽，這麽奇怪的表情？”

淩雲關上後面的車門轉而坐到了副駕駛座位上，“沒，葉子姐原來你會開車啊。”

葉子伸手指指安全帶示意他系好，笑道，“拜托，會開車是做助理的基本素養好不好，之前咱們不是一直在外面嗎，跟劇組跟巡演，都跟着人家的安排就好了，現在回公司這邊了再出門當然是由我來負責了，這車也是公司撥給你用的。”

車內沉默了半天，葉子忍不住促狹，“怎麽，這是終于找到一點兒做明星的感覺了？”

淩雲做了個攤手的動作，“這倒沒有，不過突然更佩服葉子姐了。”

葉子笑笑，眼見得就快要到公司了，也就沒再接話，繞到公司大廈側面把車子開進了地下停車場，然後和淩雲一起乘電梯到了公司大廳。

王正已經在那裏等他們了。

淩雲趕緊往他的方向小跑了幾步，“對不起正哥，我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王正只溫和一笑，“沒關系，不過以後如果是出通告的話還是盡量注意下時間，或者提早告訴葉子讓她打電話叫你。”他想着淩雲并不是沒分寸的孩子，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想了想又問，“匆匆忙忙趕過來的吧，吃早飯沒？”

淩雲一怔，然後搖了搖頭，早上趕得太急，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跟在他身後的葉子見狀迎上半步，“正哥你和淩雲先上去吧，我出去買些吃的來。”

王正點點頭，“也好。”

上電梯的時候王正簡單和淩雲交待了專輯的情況，因為希望保證足夠的質量，公司方面的資金支持給得很到位，更難得的是對制作周期亦沒有嚴格的時間節點，可以說給了他們足夠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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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将早就打印好的現有曲目的曲譜和詞本一起給了淩雲，透明的文件袋裏還有一張沒有封面的CD，想來是已經刻好的曲子。

出去買早餐的葉子很快提着袋子跑了上來，王正很耐心地看着淩雲吃完之後才帶着他去了另一個工作間，和負責這張專輯制作的工作人員一一見面打過招呼之後，大家圍坐在一起，算是開了個小小的交流會。

制作一張專輯是件嚴謹而繁瑣的事，不過好在這次方潛安排了一支成熟而優秀的團隊，很多淩雲沒想過甚至是不知道問題他們都面面俱到地分析解決了。

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中午，淩雲很上道地請大家吃了午飯，接下來他的任務就是盡快熟悉歌曲了。

下午的時候王正還有另外的事情要去處理，臨走前和淩雲說好沒事的話就可以先回去了，等Felix那邊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他。淩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正哥，我想去錄音棚那邊看看……不知道合不合适？”

王正想了想，“今天他們應該還沒有正式開始錄音，你想去就去吧，別打擾他們工作就好了。”

怕打擾到他們練歌，淩雲到錄音棚門口的時候并沒有直接進去，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往裏面看了看，正趕上休息時間，似乎是上午拖得晚了些，這個時間幾個人居然才開始吃午飯。

淩霄依舊是只吃了幾口就恹恹地放下了筷子，坐在他邊上的阿輝似乎是小聲勸了幾句，他才一臉不情願地又勉強夾了些菜，然後便是怎麽勸也不肯再吃了。

仔細一看，淩雲才發現淩霄的臉色真的很差，想着他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麽好好吃東西不禁有些發急，剛想伸手敲門示意一下，就聽見淩宇璇的聲音，并不像平素裏對他說話時那般的溫和親切，而是公事公辦的平靜，細聽之下竟還有半分促狹的意味，“再吃一點吧，省得下午還是這麽有氣無力的。”

這下子，淩雲本來已經揚起來了的手不自覺地停在了半空中，一時間頗有些進退維谷的意味了。

倒是坐在裏面的程子謙恰好擡頭看見了他，“淩雲來了？快進來，吃飯沒？”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他的身上，倒也緩解了剛剛淩宇璇那句話過後那一陣尴尬的沉默。

淩雲應了句“我吃過了”，微微低着頭慢慢走到淩霄身邊坐下，本來不知道該要說什麽，想了想還是強打精神問了句，“上午的試音怎麽樣？”

話一出口淩雲幾乎立刻就後悔了，剛剛宇璇哥話裏話外的意思應該是……

沒想到淩宇璇卻是笑着回答了一句，“還算順利，看樣子你下午是沒事了？不然就留下吧，也算積累一下在錄音棚的經驗。”

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淩雲忙不疊地點了頭，“好。”

淩宇璇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大家都辛苦點兒，抓緊些時間，咱們半小時之後就開工。”

半小時後，淩雲相當乖覺地幫忙收拾好了東西才輕手輕腳地走進錄音棚裏間，雖然還隔着一層玻璃牆，也難免害怕會打擾到他們，因此只自己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為今天只是練習而并非正式錄音，設備雖然都開着，很多細節工作的安排倒也沒有那麽嚴格，錄音間的玻璃門半開着，裏面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莫名地，淩雲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到這裏和淩宇璇錄歌的情景，其實，也沒有過去多久的時間，當時的自己真是死都想不到往後的日子裏會發生這麽多事，想不到那個對他萬般照顧的娛樂圈神話般的存在，竟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淩雲把頭靠在身後的牆壁上，聽着錄音間裏斷斷續續傳出來的聲音，思緒卻是越飄越遠了。

他想起和淩宇璇相處的點點滴滴，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地想起了戎靖初，淩雲擡眼悄悄去看淩宇璇，沒想到他恰好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交彙的時候，淩宇璇只微微一笑，淩雲一瞬間只覺得有些心虛，慌亂地趕緊低下頭，好在淩宇璇并沒有在意，很快便重新投入工作之中了。

淩雲這才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淩宇璇一向溫和，但是他卻很怕他，總覺得，他那明澈的目光只消一眼，就能輕易地看透自己的一切。

昨晚，他和戎靖初的電話打了好久，挂斷電話的前一刻戎靖初對他說，淩雲，先不要告訴哥我和你聯系的事。

當時只覺得他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應了。

然後就是一晚上的輾轉反側，他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幾點睡着的，但是印象裏最後一次拿了手機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半。

淩雲從來都沒想過，阿初之所以選擇離開，背後竟是有那樣的隐情。

電話裏，戎靖初對他說，他是找到了，确定地說是被自己的家人找到了不假，但他其實是不願意回去的，且不論當初他是實實在在地被抛棄的，就算他可以不怨不恨，但是終究和所謂的“親人”沒有半分感情，更何況，他有像親哥哥一般疼他的淩宇璇，有雖然以“助理”名義但實際上無微不至地關心照顧他的程子謙，還有雖然認識時間不久但是已成莫逆的淩雲；他每天也都在做着自己喜歡的事，他對這種生活很滿意，不想有任何改變。

淩雲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追問，“那為什麽……”

戎靖初幹笑了兩聲，“自然是到了用到我的時候了。”

淩雲有些不解，更多的還是焦慮，他從來沒有聽過戎靖初那樣疲憊甚至帶了些滄桑的語氣，“到底怎麽回事？”

戎靖初嘆了口氣，“她找到我也挺久的了，就從那會兒你開始跟哥跑巡演不久的時候吧，就一直和我聯系，我當時肯定是不同意的，就一直拖了很久，直到……”沉默良久，“算了，走到這一步，再說這些也沒意思，淩雲，以後替我多陪陪哥吧……”他放輕了聲音，似乎是感慨，又帶了些欣慰，“還好走之前好歹是看着你們相認了。”

那天排練場舞臺上的一幕飛快地閃現在眼前，淩雲這才明白，原來當時阿初還存着這樣一份心思，“阿初，你……”

電話那邊的戎靖初輕輕笑了一聲，“記得千萬別告訴哥，我不想讓他擔心。說說別的吧，淩雲，随便什麽都好。”

雖然對方看不見，淩雲還是異常堅決地搖了頭，“阿初，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就算我沒辦法幫你解決，好歹你說出來自己也舒服些。”

作者有話要說： 阿初也是個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