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做你個鬼
蓬熠生而為魔, 天賦奇佳,自幼便具有神力,修煉一途更是順暢, 幾?乎未曾遇到過?什麽波瀾。
半年前這一劫乃是命定的生死大劫, 自出生之日起就已經注定, 所以對于?歷劫一事,他記得非常清楚。
可是, 雖知道有這麽一劫, 卻是怎麽也想不?來?, 半年前他究竟經歷了什麽, 這劫數究竟解了還是沒解。
這件事, 蓬熠一直放在心底深處,未曾跟人說過?。
可現下,他聽到了什麽。
這白木頭?半年前也曾下凡渡劫嗎?
邢丹的目光在白司木和蓬熠之間來?回轉了轉, 不?明?所以,問道:“也?”
白司木不?想多?說, 一把揪住蓬熠的手腕,帶着他往明?朝殿外走?去。
“不?是什麽大事, 走?吧。”
蓬熠就這麽被他拖着往門外走?去,他三兩步跟上白司木的步伐, 窮追不?舍地問道:“白木頭?,我們好歹也相處了這些日子, 你就不?能坦誠一點,有話不?要藏着掖着。”
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 聲音也漸漸飄遠。
邢丹看着兩人的背影,放在背後的手卻是捏的緊緊地,黑色的眸中閃過?一絲猩紅。
他全身突然開始顫動起來?, 眼眶逐漸變得通紅,他死死地咬緊牙關,像是在竭力阻擋什麽一樣?。
原本俊朗的面龐開始逐漸扭曲,有如分成了兩半,一半似人,一半似鬼魅。
那一半被扭曲的面孔,邪性十足,諷刺般地開口道:“你這懦夫,邢丹,聽到別?人是怎麽說的了嗎?懦夫,一個小仙都敢在這明?朝殿罵你懦夫。”
邢丹猛地擡手摁住桌面,又?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他微微喘氣?,咬牙切齒道:“管你屁事。”
扭曲的一面又?再次出現:“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情,我們兩個本來?就是一體的,怎麽不?關我的事,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邢丹再一次低吼一聲,又?變成本來?面目:“本君主已經是這仙宮之主,誰敢說我是懦夫,便是這白司木不?也一樣?要聽我調遣麽。”
“哈哈哈哈哈,聽你調遣,自欺欺人你倒是會?,面對現實就是縮頭?烏龜,那白司木當真聽你的嗎?是他在聽你調遣,還是你在求着人家做事啊?哈哈哈……”
“閉嘴,你給?我閉嘴,閉嘴!!!”
邢丹猛地攤開手掌,掌心靈力湧動,他一掌拍在自己額頭?之上,竭力将那股邪氣?壓□□內。
良久之後,邢丹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然而額角全沾滿了汗滴。
他捂着嘴巴咳嗽兩聲,眼中一片無力。
明?朝殿中發生的事情無人知曉,此刻白司木已經帶着蓬熠去了上宜城。
上宜城臨近人界皇城,是一處大城。
城門高?百尺,巍峨聳立,有如一座巨塔守衛着這座城池。
蓬熠站在城門口,看着這城門,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他忍不?住問自己:我是不?是來?過?這裏?
白司木也不?着急,就站在他身後,目光悠悠地看着他。
這座屹立了幾?百年的城池裏不?知道藏了多?少故事,看過?多?少悲歡離合。
蓬熠皺着眉回過?神:“走?吧,去看看怎麽回事?”
來?接應他們倆的是當地的寺廟供奉的一個小仙。
這位小仙也是個傳奇人物,本來?只是一介凡人,名叫張善,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這張善人如其名,生前是個人人稱頌的大好人,喜歡助人為樂,從來?不?求回報,甚至散盡家財,去幫助別?人,還救了好幾?條人命。
後來?,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張善不?治而亡,死的時?候僅僅只有二十五歲,尚未娶妻,也沒個兒孫祭奠。
當地的民衆便集資給?他塑了一尊彩色泥像,一同供奉,用來?感謝這麽些年的幫助之恩。
供着供着,這泥像便有了香火氣?息,本應該到地府投胎的張善陰差陽錯,竟然就此得了修行,借着這泥塑之身修煉出了身體,有了修為。
這上宜城乃是他的故鄉,張善不?願意離開此地,便在駐守在此處,成為了此地的一名小仙。
張善一直等在城門前,瞧見兩人過?來?便匆匆迎上去。
“小仙參見上仙,可算等到你們來?了,這些天都快急死我了。”
這張善個子不?算太高?,身形也不?算魁梧,卻是生了一副頗為俊朗的面容。
只是此刻,他匆匆而來?,愁容滿面,眉毛都快皺的打結了,生生糟蹋了一副好相貌。
蓬熠頂着白司木的臉,毫不?見外地下令道:“先帶我去見見那些屍體。”
張善見過?白翎仙尊的畫像自然認得他是誰,他将跟在蓬熠身後的白司木當成了随身的護衛,也沒有多?加過?問,便領着兩人去了停屍間。
屍體停放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他那座後來?又?擴建的廟宇。
因為別?的地方都不?敢收,就連當地的官府看着這些屍體也覺得瘆得慌,在知道此乃非人事件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将這些屍體全都送到這裏來?了。
也幸好,這個時?節正值寒冬,這些屍體雖然死了有些時?日,可尚未腐爛,依舊能看清原來?的面目。
張善帶着兩人進了廟宇。
不?大不?小的院子裏停了有四?十八副棺材,為了防止被雨淋雪打,張善還特定在上面修建了一層雨棚。
“這些個屍體沒人敢收,我只好将他們接手過?來?,放在這院落中。”
張善這人即便是死後成仙,也改不?了善于?助人的性格。
說好聽點叫樂于?助人,說難聽點,叫多?管閑事,惹禍上身。
白司木問道:“你即是以鬼身修煉成仙,可曾去地府看看,問問這些人的鬼魂,兇手究竟長什麽樣?子?”
說到此處,張善面色更加難看了,他眼中含着心疼,憤憤道:“地府我早就已經去過?了,閻王十殿裏的鬼官我也都熟,可是到處都未曾尋到這些人的魂魄。”
人死後,魂魄離體,會?在原地逗留七到十五天,待鬼府閻羅殿的人派人來?接。
入地府,定生死,走?輪回。
若是地府都找不?到魂魄,那便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些人的魂魄全都被人困在了某處,另一種可能,便是魂飛魄散。
張善不?願意去思考第二種可能,這些人全都是他上宜城的百姓,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百姓。
蓬熠環顧一周,問道:“所有的屍體都在這裏了嗎?”
張善搖搖頭?:“這只是能尋得到的,尚且存在的屍體,還有多?數人家家人失蹤,至今未曾回來?的,我估摸着也是兇多?吉少了。”
沒說一句,他的臉色便沉下一分。
他在此地駐守已有二十餘年,這些年一直風調雨順,又?因為毗鄰皇城,便是兩個殺人的事件都很少發生。
卻沒想到這次,一死便是這麽多?人。
最關鍵的是,他一絲一毫都未曾察覺。
蓬熠将手平放在棺材之上,掌心向下,淡藍色的光自掌心亮起,剎那間一股及強勁的力量如波紋散開,所有的棺材蓋一瞬間,全開了。
頓時?一股及其難聞的臭味在空中散開。
雖然屍體未曾腐爛至極,但?畢竟也是死了多?日的人,這屍臭味着實難以承受。
蓬熠眼睛都未曾眨動一下,他翻動手掌,複冥鏡從掌間冒出,然而他催動了半日,這鏡子裏什麽都沒有,空空如也。
良久,他收起鏡子,低聲說道:“這些人魂魄已散,找不?到了。”
張善着急:“找不?到是什麽意思?”
蓬熠轉頭?看他:“複冥鏡可以在短暫時?間內看到一人過?去曾發生的事情,但?是前提條件是,這人需得魂魄俱全。”
鏡子裏空空如也,只有一個答案——魂飛魄散,連入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張善瞬間便呆住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眨動了一下眼睛,淚水便順着眼角汩汩流下。
“都怪我,我要是能夠及早察覺,也不?至于?……不?至于?死這麽多?人。”
作為一個魔,他體會?不?了張善這種別?人死,卻将過?錯攬着自己身上的這種感情,有這功夫去哭,倒不?如早點将兇手找出來?。
他環顧四?周,便擡腳往最近的那具棺材走?去。
按照棺身的新舊來?看,這具屍體應當是最新的一具。
白司木也順着這些棺材開始一具一具的看過?去。
“傷口都在頸部,且咬痕極深,從咬痕來?看,确實像是某種動物所為。”
蓬熠看着手下這個男子,下了初步的結論。
白司木走?過?一圈,最後站在蓬熠身旁,看着面前這具屍身。
張善走?近了介紹道:“這具屍體是昨天剛送過?來?的,家裏還有父母妻兒俱在,原本還不?願意送到我這邊來?,但?是這被咬過?的屍體帶毒,尋常百姓要是碰上,雖然不?會?死,卻是會?身中奇毒,皮膚潰爛,我好言好語相勸了半日,答應一定會?尋到兇手,這才将屍體運了過?來?。”
“他的名字叫王義勇,住在上宜城的一處胡同裏面,平日裏靠木匠手藝為生,不?幹活的時?候,便會?上山砍柴,是個非常勤懇的老實人。”
“昨天早上,她家人報官,說是他出去砍柴,一夜未歸,家裏人擔心至極,便向官府尋求幫助。”
“這些時?日,城中本來?就因為妖怪傷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聽到有人失蹤,便覺得又?是這妖怪作亂,便将這件事情報道了我這邊。”
“我和本地官府的人一起出去尋找,最後在他平常砍柴的林子發現了他的屍體。”
白司木伸手想要摸上這具屍體,尚未碰到便被蓬熠拉住了手腕:“有毒。”
白司木眸中柔光閃爍,他順勢縮回手,便看着蓬熠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副極薄的銀絲手套出來?。
“這毒不?知道對仙人有沒有作用,但?是有所防備總是沒錯的。”
這可是他的身體,真要是染上個什麽毒,導致皮膚潰爛,那還要不?要見人了。
白司木也不?動作,任由這人一點一點為他戴上手套。
這手套被套住之後,便與手掌完全貼合,看不?出戴了手套。
白司木認認真真地說了句謝謝。
這倒讓蓬熠有些不?自在起來?。
“謝什麽,你這身體可是屬于?我的,自然要好好保護。”
作為一個并不?知道兩人交換了身體的張善,蓬熠這句話讓他本來?焦灼的心微微一愣,目光不?禁在兩人身上打量一番,心中卻是詫異不?已。
原來?,這人竟然不?是上仙的侍衛,兩人竟然是這種關系嗎?
不?過?上仙跟傳聞中似乎有些不?同,這種話也能這般坦蕩的說出來?,果真不?同常人。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微微逗留,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這些枉死的人,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情。
白司木伸手擡起了王義勇的頭?。
這咬痕在脖子下端,咬痕周圍有一圈暗紅色,像是被吸出來?的一樣?。
周圍一圈全都變成了暗紫色,不?難看出,這咬痕極具毒性。
白司木的手在這咬痕之上摸了摸,原本白皙的手便漸漸地變成了黑色,銀絲手套已經昭示了這毒性極強的傷口。
張善忍不?住問道:“上仙,這是不?是妖人所為?”
白司木收回手:“尚不?能下定論。”
蓬熠趁這會?功夫已經看過?了所有的屍體。
“死者皆為男子,年齡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傷口也全都在脖子下方,不?知道張仙人有沒有什麽想法?”
張善這一生都是一人獨居,自然不?明?白蓬熠言語中的暗示。
“我再提示一句,這些個咬痕要是什麽樣?的動作才能做得出來?,你可明?白?”
蓬熠說着已經走?到了白司木的身旁,瞧着張善那副傻乎乎,不?明?所以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突然伸手,一把攬過?了白司木的腰肢,将這人抱入懷中。
“看好了。”
說着,竟是低頭?,将唇覆在了白司木的脖頸之上。
只是這麽一瞬間,白司木整個人都僵硬的如同木頭?一般,一動不?動。
蓬熠的唇雖然沒有當真緊貼在皮膚之上,可是他口中呼出的熱氣?卻是盡數噴灑在了他的脖子間。
溫熱,潮濕,還帶着淡淡的水汽。
這傻子張善不?愧是單身了二十五年的漢子,看見蓬熠這個動作,他未曾理會?這人的話,竟是猛地轉過?身去,一下子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心中卻道:這上仙竟然如此孟浪,當着他的面也能做出這樣?的親密之事,這叫他如何是好。
蓬熠這個動作只是做了個簡單的示範,便又?站直了身體,然後問道:“你可曾看清楚了?”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了張善頗為無奈的背影。
蓬熠:……
好家夥,感情他剛剛幹了什麽,這人都沒有瞧見,那豈不?都是白演示了。
張善聞言,捂着眼睛,連忙回道:“小仙什麽都沒有看見,真的什麽都沒有看見,上仙盡管做你的。”
蓬熠:……
做你個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前五十留言有紅包哦。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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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1-01 14:55:15~2021-01-01 22:53: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吾知悟之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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