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卓益迷迷糊糊地被齊平喊醒，醒來後和齊平一起驚呆了。

齊平下午時撿回來的蛋蛋們以驚人的速度全數破殼，将機甲內部休息室的小床上化成一片崽崽海。崽崽們毛絨絨的，全都是黃色的，有的乖乖地窩在床上，有的好動地在床上四處滾，在兩人身邊蹭來蹭去。

崽崽們的細毛格外柔軟，他們被細毛搔得忍不住笑出來，一部分是因為癢，一部分是因為高興。

“我們有好多蛋蛋崽。”卓益捧起兩只崽崽，将它們放到臉前面細看。

崽崽們一點也不怕生，被卓益盯着也不像蛋崽一樣立刻轉身，而是和卓益互看着，甚至跳起來碰了一下卓益的臉。

被小崽崽們親近了，卓益把崽崽抱到懷裏，臉紅紅地笑着。

齊平也捧起一堆崽崽，任憑崽崽們在他的身上跳來跳去，将崽崽們一只一只親過，稱贊它們是好乖的崽崽。

崽崽們頗通人性，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被稱贊後更加活潑地在他身上玩耍，弄得齊平也是笑個不停。

卓益和齊平高興得快暈了，有種自己在作夢的錯覺。

否則這麽美好的事情怎麽可能真的發生在他們身上……

“卓益，我們回去後貸款買間房子吧。”齊平一臉陶醉，“我去接點外快，多掙點錢。”

“要一間大房子，不然家裏怎麽養得下這麽多崽崽。”卓益也一臉陶醉，“以後崽崽們大了也得給它們私人空間，一只崽崽得一個房間。”

“那至少得買棟公寓。”

“還得買一輛公交接崽崽們上下學。”

他們想象自己駕駛一輛懸浮公交車，車裏每個座位都放一只崽崽，而每只崽崽都戴小毛帽、穿小毛衣的樣子，覺得實在太美滿了！

盡管這聽起來得花費不少，但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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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努力賺錢給崽崽好生活，一只崽崽一個房間，每餐都吃炖肉！”小夫夫兩人幸福地許下目标。

“蛋蛋崽呢？”卓益突然想到了蛋蛋崽。

“沒看見。”齊平左看看、右看看，試圖在一大堆毛球裏面找出自己的第一只崽崽，但卻發現毛球長得都一樣，“……蛋蛋崽是哪只？”

“老天！我們弄丢蛋蛋崽了！”腦補專業人士卓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蛋蛋崽丢了。蛋蛋崽可能不小心被他們漏了，一氣之下叛逆心升起，毅然決然決定離家出走。然而走在路上時，大怪獸看到蛋蛋崽長得可愛，于是一口吃掉蛋蛋崽。

他們的長子就這麽被吃掉了，連一根小毛毛也不剩……卓益想到這裏抱着其他崽崽大哭。

“你先別急，蛋蛋崽不會丢的，我找找哦……”齊平聽到卓益哭了，自己也急得想哭，趕忙把毛球們一只一只抓起來，想找出蛋蛋崽。

但小崽崽們繞着床滾來滾去，這只看完發現不是他們冷酷的蛋蛋崽，抓起另一只卻還不是蛋蛋崽，連續抓了四十幾次才發現已經超過原有的數量，他已經不知道重複抓了幾只一樣的崽崽了。

齊平不知該如何是好，放下手上的小崽崽，急得和卓益一起哭了。

“我們的蛋蛋崽不見了嗚嗚嗚……”

“我們不是好爸爸……蛋蛋崽對不起……”

兩人急得焦頭爛額，明明平常做事都挺冷靜，但現在他們完全急慌了，甚至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把蛋蛋崽帶進來，還是蛋蛋崽趁着他們不注意時跑走了……

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依照這幾天的觀察，外頭現在已是一片漆黑。

但兩個小爸爸才不管這些，他們把爬在身上、抱在手上的所有崽崽一只一只抓下來，放到床上又毯子包好，接着嚴肅地告訴所有崽崽道：“我們要去找蛋蛋崽，你們在這裏乖乖當好崽崽，爸爸們待會就回來給你們吃肉肉。”

他們轉身想走，但又放不下這麽多崽崽，忍不住又回頭親親它們。但親了好幾次又發現親重複了，只好忍痛告別崽崽們，踏上尋找蛋蛋崽的旅途。

機甲外一片漆黑，風吹得強勁，他們無法像像蛋蛋崽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流落在外會有多麽無助。

“蛋蛋崽，等我們，我們馬上來救你了！”

他們先從機甲四周找起，遍尋無蛋蛋崽後，又回到了蛋蛋崽出生的山洞裏找。然而把山洞裏面的每個縫隙都翻遍了，還是沒有看到蛋蛋崽的蹤影。眼看時間越來越晚，風越來越強，他們的不安越發強烈。

“蛋蛋崽會不會跑到森林裏去了？”卓益看着漆黑一片的森林。

“我們去找找吧，蛋蛋崽說不定迷路了。”齊平牽着卓益的手走進森林。

他們都是生活在現代化都市的人，很少來到這種未經開發的區域，對他們來說森林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兩人同時放出感知，将感知放到最遠，想尋找蛋蛋崽的蹤影。然而他們将感知力使用到了極限，卻發現森林幾乎沒有邊界，而這廣闊的森林裏面依舊沒有蛋蛋崽的氣息。

“崽崽它們很像不能用感知感應到。”齊平收回力量，不确定地朝着卓益說道。

卓益點點頭，答道：“剛才只顧着抱崽崽，竟然沒發現這點。崽崽它們不是我們已知的生物，感知力無法用在他們身上。”

“沒關系。”齊平握緊卓益的手，“既然我們能碰到崽崽，那我們就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找。”

在黑暗的森林裏，只有卓益手上的手電筒發出光芒。

齊平不嫌髒也不嫌麻煩，只要是崽崽可能躲藏的角落都去翻找，才沒一下子就弄得灰頭土臉，全身上下髒兮兮的。

“蛋蛋崽？你在嗎？爸爸來找你了！”他趴在冰冷的地上，朝着樹洞裏頭看，想看蛋蛋崽有沒有躲在裏面。

卓益也是，卓益在一堆腐爛的葉子中翻找着，就怕蛋蛋崽像早上一樣不理他們，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他一邊翻一邊喊：“爸爸來接蛋蛋崽回家了，回去煮好吃的肉給蛋蛋崽吃！”

然而找了許久，依舊沒有找到蛋蛋崽。

不遠處傳來水聲，是他們之前看過的附近的一條小溪流。

卓益拿手電筒往水面上照，不安地問：“蛋蛋崽應該不會喜歡玩水吧？”

“誰知道，我們的蛋蛋崽這麽勇敢，一定什麽都敢嘗試。”齊平想也沒想，把身上的衣服一脫，就這樣走進溪水裏。夜晚的溪水冰冷透骨，哨兵敏感的觸覺讓他很不好受，但此時他就怕他們小小的蛋蛋崽跑到水裏玩了，說不定正等着他們去救。

一開始他僅是将雙腳浸泡在溪水裏，但随着他越走越深，漸漸地溪水蓋過了他的腰、他的胸，最後他在水中半走半浮的。

“齊平，你不會游泳，上來！”卓益緊張起來。

“我再找找，說不定蛋蛋崽就卡在某個角落。”齊平仍不放棄。

如果卡在水裏的某個角落這麽久那還得了！卓益想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實在不敢再想下去，連忙又喊了一次：“你快點上來，換我下去找！”

齊平仍不想上岸，潛到水裏想再找找。

但他在深淺不一的溪底踩着石頭，底下的石頭滑，一不小心落點不穩，滑了一下。

“齊平！”卓益想也沒想，連衣服也沒脫立刻就朝着齊平沖去。

“我沒事！”齊平趕緊站穩，然而天色太黑，泡在溪水裏身體反應不佳，他還是又滑了一下，最後抓着卓益才勉強站穩。

“齊平，別找了，蛋蛋崽不會在水裏面。”卓益抱緊齊平，忍不住哭了，“就算它在水裏，也是死掉的蛋蛋崽了……”

“不會，蛋蛋崽很強壯的，蛋蛋崽一定會好好活下來，不會死……”齊平說到最後也無法說服自己。

他們的蛋蛋崽出生還不到一天，就算再怎麽勇敢，又怎麽能對抗這個未知的世界。

想到這裏他們難過地大哭。這一次的哭不是以前為了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哭，而是真正地難過，為了他們出生才不到一天的長子。

“蛋蛋崽，對不起……”

“蛋蛋崽，爸爸愛你……”

他們渾身被冰冷的溪水浸濕，分外難受，但想到蛋蛋崽可能受到了更多的罪，他們身上的難受再也不算什麽，更比不上真正心碎的痛楚。

兩人哭着從溪水中走出來，無助地坐在地上大哭着。

“蛋蛋崽沒了怎麽辦，它還這麽小！”

“給它織的小帽子它還沒戴，晚上這麽冷，小背心也沒穿……還有小內褲……”

“我會一輩子記得蛋蛋崽，就算沒有人知道它嗚嗚嗚……”

兩人抽抽噎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早知道就給蛋蛋崽多拍幾張照片，這樣永遠都能看到它可愛的小身影……”卓益哭着說。

“可惜只拍了兩張……一張還是和其他蛋蛋一起、一起拍的……”齊平哭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兩張……拍了兩張……”一張是在山洞拍的，一張是在機甲上和其他蛋蛋一起拍的，卓益突然想起這些事情。

現在他能确定他們的确有把蛋蛋崽帶進機甲裏，甚至睡覺前蛋蛋崽還在床邊的桌上跳來跳去。

那架機甲是卓益專屬的，只有卓益能夠開啓進出機甲的艙門。蛋蛋崽這麽小，再怎麽厲害也無法打開機甲，是不可能趁着他們睡覺時跑出去的。

卓益把事情重頭到尾想了一遍，确定蛋蛋崽應該還在機甲中，只是剛才他們發現孩子不見了立刻慌了陣腳，才沒在機甲裏頭仔細找過。

“齊平。”卓益站起來拉齊平，眼淚已經止住了，“別哭了，我們趕緊回去，蛋蛋崽應該還在機甲裏。”

“啊？什麽？”齊平哭得腦子都糊了，搞不清楚狀況。

“回去就對了，我們不能這麽快放棄，蛋蛋崽還在等我們。”卓益拉着齊平往回跑。

齊平不知道卓益怎麽又打起精神來了，但卓益說什麽是什麽，卓益說蛋蛋崽還在等他們，那麽蛋蛋崽就一定還在！

兩人不顧身上濕透，拔腿就往機甲的方向跑。

他們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經找了這麽遠了，竟是跑了一陣子才回到機甲停放的位置。

一到機甲前，卓益飛快地打開艙門，和齊平一起沖進機甲。

匆忙地推開休息室的門，兩人呆住了，接着才止住不久的淚水又克制不住地全湧了上來。

就見小床上，他們冷酷的蛋蛋崽正蹦蹦跳跳地踩着其他小崽崽的頭，一副惡霸地樣子。

然而蛋蛋崽一看到他們出現，二話不說立刻鑽入床底下去，連摸也不想給他們摸，特別無情。

“太好了蛋蛋崽還在！哈哈哈……”卓益緊繃的情緒終于得以放松，一放松下來便全身虛脫地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

齊平依舊站着，他靠在門邊拿手遮着臉哭着，就算看到蛋蛋崽沒事，他的眼淚仍是停不下來。

他這下才發現，他已經深深愛着蛋蛋崽了，沒有蛋蛋崽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