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領結婚證

請假去醫院複查的事情驚動了整個修複室，第二天玉筱筱上班時不得不面對來自同事們的關切。

操心的孫文倩率先湊過來詢問：“筱筱幾個月啦？”

玉筱筱如實回答：“一個多月。”

坐在旁邊的陳晨問了句：“你們什麽時候辦喜事啊？”

根本不打算辦婚禮的玉筱筱含糊地說：“還沒定日子。”

湊熱鬧的範萌緊跟着問：“筱筱你男朋友在哪裏工作呀？都沒聽你提起過。”

玉筱筱想了想：“他在酒店的行政部。”

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中，王國濤輕咳幾聲：“上班了，幹活兒。”

“哎哎。”

“幹活兒，幹活兒。”

衆人散去，各歸各位，坐在電腦前的玉筱筱松了口氣。

王國濤拿着水杯走到玉筱筱身旁說：“筱筱，你現在忙工作的時候要多注意身體，婚假産假這些交接好工作都可以批，整理資料這事兒不急，慢慢做沒關系。”

對于王老師的關心，玉筱筱很是不好意思：“謝謝王老師，我會完成好工作的。”

“嗯。”

叮囑完，王國濤走向操作臺巡視其他人的修複進度。

等待電腦完成殺毒清理的空隙，玉筱筱整理着堆在桌面的厚重資料。流失海外的文物歸還流程，短可七八月，長則十幾年，不知道自己在請産假前能不能進行這批歸還文物的修複工作。就算暫時沒有機會修複文物，能為同事們做好相關的資料整理，也算是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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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收家人輪番的電話消息轟炸中，詹雲皓預料到牧易之會來湊這個熱鬧，所以對于他的來電毫不意外。

“說吧，什麽事。”

“哈哈，詹總，聽說您雙喜臨門，厚禮我可都備好了，請柬什麽時候能收到？”

“多謝牧館長的這份心意，你要想送厚禮就直接送，我跟筱筱不辦婚宴。”

牧易之的聲調随之拔高：“诶，這是個什麽情況？我媳婦兒沒跟我說啊。”

“就是這麽個情況，沒有婚宴，一切從簡。”

牧易之轉動腦筋想了想：“是玉筱筱那邊不方便吧，你們詹家那麽大的陣仗，她沒有家人親戚的，婚宴上是有些尴尬。”

難得牧易之在沒有郭曉瑩的提點下能想到這些，詹雲皓應了聲：“大概是這樣。”

“嗐，詹總你這次真是不吭不響把人生大事兒全幹了，我家老太太現在天天跟人誇你，說你家庭事業雙豐收，年輕能幹有作為。”

對于牧易之的誇贊，詹雲皓哭笑不得：“那你也多努力。”

“一時半會兒的是比不上咯，我們美術館再折騰也折騰不出一個度假村的規模來，詹總您慢慢忙事業，我這恭賀也恭賀了，就不多打擾了。”

“牧館長太謙虛，有時間請你吃飯。”

“沒問題！”

放下手機，詹雲皓回想上一通母親打來的電話，奶奶請人算的領證日子是下周一，十月十九。自己的行程安排沒什麽沖突，大師說是好日子那就是好日子吧。

使出渾身解數推拒了家人周末想要聚餐的計劃，周一早上詹雲皓拿着準備好的證件材料，和玉筱筱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引，該簽字的簽字，該拍照的拍照，該等待的等待，沒一會兒就拿到了嶄新的大紅色結婚證。

看着照片上并不自然的笑容，玉筱筱合起手裏的結婚證說：“這證各拿各的，我就先回單位了。”

詹雲皓握着手裏紅燦燦的結婚證還有些發懵，慢了半拍才開口：“我送你過去吧。”

趕着回單位的玉筱筱直接拒絕詹雲皓的好意：“不用了，我們單位後門跟政務大廳就隔了一個路口，很近。”

北新博物館的确就在附近，早上還是玉筱筱在大廳門口等他開車過來，詹雲皓想到晚上還要一起回去跟家人聚餐，便說：“那下午我在後門口等你。”

“行。”

玉筱筱将結婚證塞進手裏裝證件的文件袋，走出政務大廳。

詹雲皓看着玉筱筱潇灑的背影，心裏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此時此刻起他們就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一對要用結婚證去辦準生證和離婚證的合作夫妻，既荒誕，又荒唐。

玉筱筱回宿舍放好證件，換上工作服就趕去辦公樓，錯過了周一晨會，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什麽。

推開修複室的大門，玉筱筱見大家都在專注的工作，便走到王老師辦公桌前打了聲招呼：“王老師，我辦完事回來了。”

“嗯。”

正逐字逐句檢查論文的王國濤應了一聲，等玉筱筱回去整理資料才想起沒有告知的事情，坐起身沖着電腦屏後的玉筱筱說：“筱筱，剛夏主任通知了，周三早上要去文物局開個碰頭會，你跟着我們去做個記錄。”

握着鼠标的玉筱筱擡頭應道：“好的，王老師。”

坐回椅子裏，王國濤看着夏主任拿過來的會議通知，參會的除了局裏的幾位領導外，還有華燿慈善基金會的負責人和團隊到場。按照會議流程，最後還要開個簡短的媒體記者發布會，向外界公布這次流失海外文物的歸還計劃，整個會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目光移回調成護眼綠的電腦顯示屏，王國濤繼續檢查自己要發表的論文，項目一個一個做，論文一篇一篇寫，穩紮穩打最踏實。

下午下班後，玉筱筱回宿舍換掉工作服才走去後門。結婚證已經領了，詹家人的熱情是必去面對和習慣的。玉筱筱慢慢調節呼吸，不能緊張，不能露餡，不能慫。

詹雲皓在後門口等了一會兒，見玉筱筱出來，下車為她開副駕駛的車門。

“謝謝。”

玉筱筱低聲致謝，坐進車內。

詹雲皓關好車門，回到車內發動車子前，斟酌着說：“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家裏人會送一些東西作為對我們領證的祝福，這都是他們的心意，如果太過貴重我會幫你推拒掉，你不用擔心。”

“哦。”

玉筱筱點點頭，金銀玉器左不過就是飾品擺件，要是房子股份什麽的她也沒膽子拿。

為防止穿幫，詹雲皓囑咐道：“我在市區有一套自己住的公寓，我跟家人說我們住在那裏。目前集團有一個很重要的度假村項目在進行，過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到時候我跟他們解釋你住在宿舍會比較方便上班，他們會理解的。”

“嗯。”

住宿舍的理由名正言順，玉筱筱心裏踏實了許多。

最後詹雲皓說：“我爺爺奶奶每年天冷後都會去南方避寒，第二年天暖了才回來。我母親即将有年度個展進行，會一直待在工作室。這幾天我跟他們說博物館在進行比較重要的工作，周末時間你都用來休息，所以他們不會打擾你。”

可以避開不必要的見面，玉筱筱心裏輕松不少，“算是讓你說中了，我們的确有一個比較重要的暫時不能公開的工作在進行。”

詹雲皓笑着發動車子：“那還真是巧了。”

玉筱筱回以一笑：“各行各業都有需要保密的部分，我們也不例外。”

修複工作在向媒體公開前，全部都是不能外洩的機密。保密協議不是白簽的，保密提示不是白貼的，保密宣講更不是白搞的。

“的确。”

詹雲皓握着方向盤，将車掉頭開向公路。他和玉筱筱的合作關系，就是眼下最大的機密，不能向外洩露一絲風聲。

難得有機會見到孫媳婦兒，等在門口的李奶奶見到玉筱筱進來趕緊拉住，把貼身帶着的玉雕彌勒佛吊墜取下就要往她手裏塞。

“筱筱吶，奶奶沒什麽好物件給你，就這個我們老李家傳下來的玉佛吊墜質地還不錯，你拿着圖個好寓意。”

“奶奶，太貴重了！”對于手裏溫熱的祖傳吊墜，玉筱筱實在不敢拿。

“奶奶！”詹雲皓着實吓了一跳，這吊墜可是從奶奶出生起就一直戴着的，意義太過重大。“這吊墜真的太貴重了！”

李奶奶嗔怪地瞥向孫子：“我想給孫媳婦件東西都不行了。”

拄着拐杖的詹老爺子哼一聲：“你哪裏是給東西，你是想把玉器鋪的繼承權給筱筱。”

“就想給筱筱怎麽了！”李奶奶直直地瞪過去：“我跟這孩子投緣，況且正好姓玉，接管我的玉器鋪再好不過了！”

這下徹底不敢接吊墜的玉筱筱将燙手的玉佛放回李奶奶手中，解釋說：“奶奶，我姓玉是因為福利院阿姨發現我的時候脖子上挂着一個玉墜，随便起的。”

生怕李奶奶不信，玉筱筱從衣領內拽出用紅線系着的淡紫色水滴形吊墜：“應該我家人留給我的東西。”

李奶奶拿着玉佛眨巴眨巴眼睛：“那，那，奶奶換一樣物件給你！”

站在旁邊的周敏适時上前說：“媽，都別站在門口了，咱們先去沙發那兒吧。”

“哎。”李奶奶拉着玉筱筱就往裏走：“咱們坐下說，坐下慢慢說。”

對于婆婆的急性子，周敏與丈夫相視一笑。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詹老爺子由詹雲皓扶着，拄着拐杖走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