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嘉榮公主
酒樓人聲嘈雜,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響動,喧鬧陣陣。
溫璟兒向下看去, 發現兩列身着紅色官服的護衛開道, 将百姓和小商販攔于路旁兩側。接着是數十名宮人和內侍圍着一馬車, 浩浩蕩蕩而來。
四匹玉獅子碌碌前行, 其後的馬車華貴萬分。琉璃做的車頂,漢白玉的圍欄繞着車身。嵌着金絲珍寶的窗牖被白色的紗簾遮擋, 有風吹過,其內窈窕隐約可見。
這般陣仗, 一看便知是貴人。
溫璟兒掀起幕離, 饒有興致地看着熱鬧,“這是何人, 好大的排場。”
安青回憶了一番, 眸子微斂,稍作思忖,“方才好似聽那酒樓夥計提了一嘴, 好似是什麽公主回來了,叫...”
“叫...”安青閉着眼, 努力回想着。
“對了!婢子想起來了!”安青一拍手,恍然道:“是嘉榮公主!”
“嘉榮公主?”溫璟兒微頓,看向那紗簾後的人, “怎生有些耳熟啊。”
她努力回想着原書中的劇情,可或許是她所着筆墨過少的緣故,溫璟兒想破了腦袋也沒記起這人在書中充當了一個什麽角色。
安青探了探頭,“這嘉榮公主是當今聖人最小的女兒,其生母是文貴妃, 頗受聖人寵愛,早早賜了封號。但早些年好似是因為她身子的緣故,便到了江南一帶調養,如今一朝回朝,這陣仗也忒大了些。”
秉持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态,溫璟兒對這位神秘的嘉榮公主越發好奇,“如此受寵,想必定是生了副好皮囊,也不知真容如何。”
“可不是嘛,傳聞都道那公主是個冰肌玉骨的瓷人兒,生得極美呢。”安青應着,又彎腰湊于溫璟兒耳邊,“當然,比起我們姑娘,還是差了那麽一點的。”
半信半疑地眯眯眼,溫璟兒笑着敲了敲安青的額頭,“就你會說話!”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裙,“走罷,再美也見不着,不如回去用個晚膳來得實在。”
安青掩唇輕笑,跟在溫璟兒身後,“好嘞,咱這就回去!”
是夜,溫府正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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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多事繁雜,溫璟兒倒是甚久未同溫城和容氏一道用膳了。所以今夜坐于主桌之上,對面二老的話格外得豐富。
“我和你娘聽聞了玉仙池一事,你還真了不得,官家的子女都敢整。”溫城雖是說如此,語氣中卻無責備之意,反而有些驕傲的意味在裏頭,“也不知近一年多來吃了哪門子藥,脾性變了不少,膽子也忒大了。”
溫璟兒塞了口油豆腐到自己口中,口中鮮香,嫩滑萦于齒間,咕咚一聲邊從喉間滑了下去。她笑着眨眨眼,“俗話說虎父無犬女嘛,爹這麽厲害,璟兒哪能給您丢臉啊。”
“油嘴滑舌。”溫城道了句,一張老臉卻盡是喜色,還夾了一大只雞腿放在溫璟兒碗中,“來,多吃點!”
“謝謝爹!”
“慢點兒。”容氏用絹帕擦了擦溫璟兒的嘴角,“別和你爹似地,幹什麽事情都毛躁。”把帕子遞給一旁伺候的丫鬟,容氏道:“不過此事啊,你做得确實不錯。也得讓那些外人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欺負到咱們溫府的頭上!”
“女兒明白,這悅灣閣的攤我既接了,必好好守着!”溫璟兒鬥志滿滿地表達着自己內心女強人世界的激情。
溫城看着自家開竅的閨女,甚是欣慰,“不愧是我溫城的閨女,慣沒有千金貴女身上那股子矯情勁兒!”
“诶!”容氏突然想到什麽,一拍腿,“險些忘了件大事。”
溫璟兒:“何事?”
“當朝嘉榮公主回京一事你可知曉?”
溫璟兒點點頭,“曉得的,今兒我還見着了迎她回京的車隊呢,娘親怎突然提起此事?”
拍了拍溫璟兒的手背,容氏道:“那嘉榮公主為調養身子在外多年,得聖人挂念,如今終于返京,榮寵更勝從前。下月初一,剛巧趕上嘉榮公主生辰,宮中早有大肆操辦之意。由着嘉榮公主的意思,上京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公子貴女全被邀了去,你自然也在其中。”
“我?!”溫璟兒驚疑。
容氏點點頭,湊得離溫璟兒更近些,“其實啊這生辰宴不過是個幌子,那嘉榮公主因着身子,如今還尚未婚配,此番一糟啊,估摸着也就是為公主尋摸個好郎君。”
“原是如此。”溫璟兒恍然,她撇撇嘴,“這嘉榮公主好大排場,可見聖人對其真的榮寵過——”
突然,溫璟兒卡了殼,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些記憶。眸色驟然一亮,溫璟兒捏了捏指尖。她想起原書中的嘉榮公主了!
在這生辰宴之前,書中女主阮栀寧曾和男主裴聿因為一事鬧了些不快,直至生辰宴誤會還未解開。當時看書時,可把溫璟兒急壞了。
來了興趣,溫璟兒眉眼一彎。
既如此,那邊讓她做這個紅娘罷!
只是心下還有些沒來由的顧忌,她總覺得好似忘了些關于嘉榮公主的劇情,但原書着墨過少,她又一心撲在男女主的感情主線上,自然是顧不了那麽多了。
連她都記不清,想來必是不甚重要,不記得,到也無妨。
轉眼便到了下一月的初一。
京郊有處皇家行宮,聖人特批嘉榮公主生辰在這裏操辦,還差使九門提督統領裴聿前去護衛公主的安全。
行宮很大,連着後山,入秋時常是皇子們打獵的好去處,只是此時暫被封閉,無人可進。
由于行宮所處之地較為偏遠,所以這遭生辰宴當夜,所有受邀者皆可住在行宮,待到第二日再随公主一道回城中。
馬車停在行宮門口,溫璟兒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今日穿着件蘇秀雲紋的錦衫,搭了條緞地繡花的雲煙裙,當真如那安青所言,像個小仙兒似的。
剛一入行宮,她就忙着四處尋阮栀寧。周身回廊、甬路、小樓、亭閣數不勝數,這行宮也忒大了些。
突然,從她身後傳來一熟悉的聲音。
“璟兒!”
聞聲回頭,溫璟兒看見阮栀寧跑到自己身前,輕喘着氣,肩膀微微聳動。
溫璟兒唇角一笑,“寧寧!我還正找你吶!”
“我也是剛到。”阮栀寧軟聲道:“方才一進園便瞧見了你,便忙趕着來尋你。”
輕捏了下阮栀寧的臉,溫璟兒眉間一動,“差點忘了!有東西要給你!”
“給我?”
阮栀寧邊點頭,邊從袖帶裏拿了一物件兒出來。巴掌那麽大,上面稍細,下頭稍粗些,長瓶狀。
“喏!璟兒特質牌防狼噴霧!”溫璟兒把東西遞到阮栀寧手上,“且收好了,随時帶在身上!”
“防、防狼噴霧?”阮栀寧瞪大了眼睛,瞳孔微怔,“這是做何用的,怎還要防狼?噴霧又是何?”
溫璟兒從袖帶中又拿了一噴霧出來,模樣大小和阮栀寧手上的一般無二。
原書中,阮栀寧曾多次遭人暗害無法脫身,這是她特意用水摻了辣椒粉和孜然粉混制成的,又尋了懂得機關之術的工匠摸索了好一段時間,才制了這兩個出來。
溫璟兒把噴口對向地面,輕按按鈕,便有東西噴出。
那氣味刺鼻,阮栀寧立刻捂住了鼻子,“什麽味道,好生難耐。”
“這便是這東西的好處啊,此防狼非彼防狼,防的是那些對你存了不好心思的人。若你遇到危險,便按下這頂部,朝着對方輕輕一噴,保管讓他退避三舍。”
溫璟兒細細闡明着這其中關竅,阮栀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是,暗器?”
“......”
溫璟兒聳聳肩,“要是非要這麽說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收着便好了,用來防身。”
思忖片刻,阮栀寧把它好好地放到了自己腰間,“好,我定不離身!”
說話間,有一群手執長刀的護衛經過,看樣子是從行宮主殿的方向來的。他們一個個身高八鬥,面容冷肅,分批被安排在行宮內的不同地方守衛。
溫璟兒感嘆道:“到底是公主,竟連禁軍都來了。”
本想拉着阮栀寧先行離開,她卻發現這小包子的眼睛竟明晃晃地落在了禁軍的隊伍中。似有期待,尋摸片刻又黯然神傷下來,眸間添了幾分失落。
思索一瞬,溫璟兒不由偷笑。
是啊,她怎麽把這遭忘了,有禁軍,那必有掌管禁軍的提督統領裴聿在,想來她定是在尋那裴聿呢!
原書中,裴聿此前受傷,故此失約于阮栀寧,并且還在隔天傳出了與皇後外甥女邀月縣主游湖的傳聞。而實際上,是裴聿外出時糟前朝殘餘亂黨刺殺,這些亡命之徒與他殊死一搏,這才傷了肩膀。
此事不宜外傳,明德帝早知這邀月縣主對裴聿的心思,便随意尋了個由頭将他受傷不在朝中之事掩了下去。
可阮栀寧哪知這其中緣由,裴聿又存了心思不讓她知道,怕她擔心,這誤會便大了去了。
溫璟兒揚手在阮栀寧眼前揮了揮,明知故問道:“寧寧,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猛然回過神來,阮栀寧支支吾吾道:“啊噢,沒、沒什麽。”
摸摸鼻子,溫璟兒親昵地挽上阮栀寧的手臂,“別在這兒待着了,這行宮這麽大,咱們換個地方好生轉轉去。”
她記得在書中,裴聿今日是直接從宮中來的,便也沒換藥。來了這行宮中,方才尋了處廂房将傷口重新包紮。得在他離開前帶阮栀寧過去才是,受傷一事早些知曉,也少了之後的好些麻煩。
邊帶着阮栀寧尋那書中所言的廂房,溫璟兒邊和她閑聊着。一路上,多是溫璟兒在問,而阮栀寧則是乖巧的傾聽或是作答。
“寧寧,你可見過那嘉榮公主?是個什麽模樣。”
“早幾年公主還未離京時在宮宴上見過一次。”阮栀寧頓了頓,似在思忖,“只記得是個弱柳扶風的美人,還極富才情,很受聖人和太後的寵愛。”
溫璟兒挑眉,“你都如此說,我便更是期待這公主是何等的玉人兒了。也不知哪家的出挑公子,才能入公主和聖人的眼。”
“入眼?你的意思是聖人想為公主選驸馬?”阮栀寧問了句,還沒等溫璟兒回答,便自顧自說道:“倒也是,公主早已到婚配年紀,此時正是好時候。”
兩人的步子閑适,倒也利索,溫璟兒邊說話邊瞧,很快就找到了書中所言那紅頂青瓦,名晴雅間的院落。
入了游廊,左手邊第一間,便是裴聿所在的屋子。
既說到此,阮栀寧到想起一件事,“聽聞,嘉榮公主心中早有驸馬的不二人選,若不是離京修養,他們二人許是早已結為連理了罷。”
晴雅間前,溫璟兒和阮栀寧停了步子。
此處甚少有人經過,生辰宴剛開始,這供人休憩的住所尚未熱絡。
本就對嘉榮公主好奇,此時聽阮栀寧一說,溫璟兒的興趣更濃。她拉着阮栀寧的手,湊近了些,一雙透亮的杏眼盡是好奇之色。
她撒嬌般地晃了晃阮栀寧的手,“誰呀小寧寧,我也想知這讓公主牽腸挂肚的是何人,你告訴我嘛。”
阮栀寧掩着唇笑了笑,她對溫璟兒自是沒有防備,便把知曉的都盡數告訴她。只瞧她迎着溫璟兒期待的眼神,軟聲道:“這人,便是咱們當朝相爺,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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