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晉江文學城首發

你知道自己精神分裂嗎?

朝夕變換, 這條郵件在第二天清晨被雲喬發現。

是沈湛主動交給她的。

昨晚沈湛發現的第一時間是想隐瞞,但在第二天早晨,他還是決定告知雲喬。

她說過不喜歡別人打着“為你好”的旗號瞞着她, 替她做決定, 沈湛謹記這一點。

不得不說這關鍵詞十分引人注意, 雲喬伸出手指一點, 網頁跳轉進入郵箱,那不知名的人發來兩則短短的視頻。

視頻中的主角是她,又不像平時的她。視頻中的女孩紮着雙馬尾,行事作風與她形成鮮明對比, 那是六歲的喬喬。

如果這段視頻再早一點出現, 她絕對會被吓一大跳,甚至是驚恐。然而發送視頻的人并不知曉她已經了解全部過程, 甚至接受喬喬的存在。

時間過去将近一個月,心裏真有芥蒂也已經被她消化。就像沈湛所言,喬喬也是她,甚至依附于她,并非精神分裂或是獨立人格。

視頻播放到結尾, 沈湛觀察着她臉上每一幀細微表情變化:“你想怎麽處理?”

雲喬遲疑片刻, 牽起他的手在掌心寫下兩個字。

回學校上課, 雲喬敏感察覺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直到姍姍來遲的趙音瀾踏進教室,直奔她旁邊空位:“喬喬, 這個是你嗎?”

趙音瀾試探性的将手機遞到她面前, 雲喬掃了眼, 跟她早晨看到的視頻一模一樣。

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雲喬不算出名, 但又也有人關注。這一視頻爆出來簡直颠覆衆人平日對她的印象,在校內社交平臺掀起一陣風波。

精神分裂。

單是這四個字就引發不少熱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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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這不是那個佛系美人?樓主這視頻也太勁爆了。

3L:漂亮姐姐我可以!

4L:漂亮有什麽用,遇到精神病快跑吧。

5L:樓上說話真難聽,不就換個打扮?

6L:穿衣風格不同我能理解,一個人總不能行為差別這麽大吧?這是要僞裝幼女?惡心。

7L:粉裙子雙馬尾有問題嗎?網上那麽多軟妹沒見過?人家玩cos不行嗎?

樓中評論幾乎兩極分化,網上最不缺的就是鍵盤俠,捕風捉影的事都能編織成一段虛假故事,若是再任由帖子內容轉載散布,三人成虎,這種事情鬧出來對雲喬都沒有好處。

雲喬沒有當場站出來反駁,大家又開始猜測她心虛。

直到最新熱帖冒出來,是一張律師函。

雲喬本人承認視頻內容,卻否定“精神分裂”病症,并将對網上惡意造謠诽謗的人直接發送律師函進行起訴。

此話一出,平時動動手指敲鍵盤的吃瓜群衆全部安靜下來。

生活中各種流言不少,有些站出來反駁,有些選擇不了了之,還沒人這麽剛,不二話不說直接發布律師函的。

于是大家看向雲喬的眼神又變了,有好奇,有畏懼,也有欣賞她的人。

其實這并非雲喬第一次看見郵件時的本意,也曾因為沈湛而猶豫過:“這樣做,會不會讓你跟景衡為難?”

她記得景衡跟衛露關系不錯,發出律師函無異于撕破臉。

沈湛毫不遲疑站在她身邊:“想什麽呢,做錯事情就要自己承擔後果,也該讓她長記性。”

“本來以為她只是惡作劇,沒想到故意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壞我名譽。”她不會去找衛露問原因,也沒有心思說教,事情已經發生,傷害已經造成。

沈湛摸摸她腦袋安撫:“放心,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處理。”

許是“律師函”事件吓到衆人,平臺上的帖子一夕之間全部删除,無欲無求的佛系美人在他們心中變成雷厲風行女強人。

處理完這一切,雲喬卻沒有那種解決掉麻煩的愉悅感。

雖然衛露說法有誤,但她确實不正常,哪怕她跟喬喬能夠共存,也沒人希望自己生這種怪病。

終于,雲喬忍不住主動提出:“我想見見費醫生。”

她希望接受治療,費醫生也十分樂意提供幫助,只是:“喬喬出現的契機在于你失去記憶,如果要順利接受治療,首先要想辦法恢複你的記憶。”

“恢複記憶……”這本該是失憶者都希望的,雲喬卻遲疑不決:“我再考慮考慮。”

不知怎的,就覺得內心不安,沈湛牽她的手,冰冰涼,“在想什麽?”

“你希望我恢複記憶麽?”不經意間,心裏話脫口而出。

沈湛反過來問:“真心話?”

她眨了一下眼。

沈湛坦誠:“不希望。”

“但是一定要恢複記憶才能治愈的話,我尊重你的選擇。”沈湛傾身圈住她腰,解釋與安撫同時溫暖着她的心,“不希望你恢複記憶是不想你為過去的事情傷心,不過現在有我在你身邊,我會盡所能讓你開心起來。”

“你是我的保護盾麽?”雲喬同他開起玩笑,明明就聽了一兩句話,心情卻愉悅不少。

沈湛的手指抵在她後背堅硬的脊柱處,故意按兩下:“你要這麽理解也行。”

“我可是很厲害的。”她握拳舉起胳膊,化解嚴肅氣氛。

除去生病原因,還有一件令事雲喬憂心忡忡。

臨近七月,距離爺爺忌日越來越近。

因為第一學期提前軍訓,期末測試定在六月下旬,雲喬提前遞交離校申請書,在最後一節考試之後回家收拾東西,第二天就乘上飛往寧城的航班。

沈湛同行。

飛機落地寧城,雲喬按姜思沅發的地址找到成年時搬出雲家所居住的小公寓。

一年沒人居住,家裏仍然光潔如新,因為當初去景城之前她已經安排好一切,托姜思沅幫忙看着,會有家政定期進行打掃。

沈湛以護送名義跟着她回家,進門就躺沙發上賴着不走。

“喂,你起來。”雲喬走過去拉他胳膊。

“幹什麽?我累了,走不動了。”他不僅不肯起,還抱緊沙發上的枕頭不撒手。

雲喬不禁被逗笑:“我又不會攆你走,你怕什麽?”

沈湛翻身坐起,傲氣仰仰下巴:“你當然不能攆我走,咱們可是正經男女朋友關系!”

雲喬垂眸眨眼。

她感覺到從下飛機那刻沈湛似乎有些不安,原因不得而知。

在她沒注意時,沈湛背對着她舒了口氣。

景城的雲喬屬于他,一回到寧城,過去的紀憶紛至沓來,令他心悸。

第二天就是雲老爺子忌日,雲喬早早帶着祭拜用品進入墓園,在沈湛的帶領下找到爺爺的墓碑。

望着黑白照上慈祥的老人,那瞬間眼前迅速閃現許多畫面。

和藹的老人在教紮着馬尾辮的小女孩寫毛筆字,女孩第一次學會煮茶沏茶遞給老人品嘗得到贊賞,還有親人在世時度過的團圓宴……

以前種種在腦海中浮現,卻只能停留片刻,她想抓住,那些記憶像沙一樣被吹散。

一股由心而發的悲痛密密麻麻蔓延全身,雲喬喉嚨突然哽咽:“爺爺……”

那聲稱呼幾乎是發自內心的呼喊與懷念,失去記憶,仍銘刻于心。

忍下哀思,雲喬送上白菊,跪在老人墳前磕三記頭。

更多的話,她說不出口。

如果爺爺知道自己不小心将他遺忘,一定很難過。

沈湛站在旁邊不去打擾,直到雲喬跪下磕頭,他也跟着跪下。

當雲喬看過來時,沈湛讪讪摸鼻子:“你爺爺就是我爺爺,我也該磕頭。”

在墓碑前雲喬笑不出來,心裏卻是暖的,默認他将自己擺在“一家人”的位置。

得到允許,沈湛越發大膽,在雲老爺子墓碑前念念有詞:“爺爺您放心,喬喬以後都由我來照顧,保證沒人敢欺負她……”

“你在亂說些什麽呀。”怎麽當着爺爺的面說這些話。

沈湛振振有詞:“我沒亂說,這都是爺爺當初親口叮囑我的事,我得一五一十告訴他老人家,讓他安心。”

當初老爺子躺在病房,交代的全是關于孫女的事,那時為了老人安心答應,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真的心甘情願去完成任務。

雲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話,沈湛絮絮叨叨替她講出來,這一場祭奠變得有些不一樣,她仿佛真切感受到照片上的老人在慈祥微笑。

祭拜完,兩人準備離開,心境已經變得跟來時不同。心裏沉沉的壓力散去,她正一步一步按照爺爺的期待走向未來。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道喊聲:“喬喬?”

雲喬擡頭望去,看見兩個陌生的中年人,又覺得熟悉。

“喬喬,你可算回來了。”中年女人已經拐彎朝她走過來,一副見她十分歡喜的模樣:“這一年你去外地讀書也不知道給家裏捎個信,我跟你大伯天天念着你呢。”

雲喬眉頭一蹙,沈湛低頭在她耳邊解釋:“你的大伯和大伯母。”

雲喬恍然大悟。

之前就知道大伯一家不待見她,現在看來真是虛僞。明知道她在哪兒上學,要真是想念早就聯系上,哪用等到今日碰巧撞見。

在爺爺安息的地方,雲喬做好表面功夫,順着王曼芝的話敷衍。

王曼芝邀她回家吃飯,以家人的名義跟她敘舊,雲喬也學會了語言技巧,沒有直接拒絕也沒答應。

好不容易擺脫那兩人,雲喬躲進車裏,“不是說關系不好嗎?幹嘛還跟我做戲。”

沈湛在旁邊開口:“雲家落在你大伯手中虧空得厲害,老爺子留下的遺産根本不夠填補漏洞,估計還想從你這邊撈點。幸好你已經成年能夠自己掌控資産,否則怕是要被吞得骨頭都不剩。”

說白了,他們缺錢,還觊觎侄女這份財産。

“不過你也別怕,屬于你的東西他們搶不走。”法治社會,那夫妻倆總不能強行奪走雲喬的資産。

祭拜完爺爺,他們原定計劃要在寧城待幾天。

沈湛運氣不好,一回來就被沈家人發現,勒令他回家一趟。

“被逮住了,沒跑掉。”這個已成年的大男人跟離家出走小男孩似的頑皮,雲喬聽得出,沈湛不服管教在家裏活得很自在,而沈家的人看似嚴苛,卻時刻關注着他的動向。

按照沈湛以前的性子,可能乖乖回去聽兩天“經書”,也可能說走就走潇灑離開。

這次卻沒鬧,出門前還不忘叮囑雲喬:“我回去見見他們,可能中午不回來,自己記得吃飯。”

“知道,正好我約了思沅,等會兒也要出門。”

“哦,忘了。”這才想起雲喬跟她說過約了姜思沅這事兒,沈湛改口:“有事給我電話。”

兩人在門口告別,雲喬抱了抱他,沈湛低頭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這些都是沈湛以前沒有的習慣。

以前他出門從不需要跟誰報備,更沒有耐心那麽溫柔體貼叮囑別人,直到雲喬來到他身邊,一切都在發生改變。

沈湛離開,雲喬也開始準備出門赴約。

沒過多久屋外響起門鈴聲,雲喬打開監控看清門外來人:“大伯母?”

“滴答、滴答——”

仿佛水滴下墜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敲擊着雲喬的耳膜,她努力睜眼,只看見眼前閃過一道身影,意識全部消失。

不知過去多久,當她再次醒來只覺得腦袋昏沉、全身乏力,躺在床上緩了半天才有力氣動彈。

雲喬徹底打開視線,周遭的一切令她感到陌生。

一間精心布置過的卧室,淺藍色背景牆面,房間的東西全都展現着“精致”二字,嶄新到仿佛從未有人使用過。

這是哪兒?

她記得大伯母主動找上門說要将爺爺留下的某件遺物交給她,等她拿到東西離開,之後便失去意識。

雲喬在房間找了一圈,沒有手機等其他通訊設備,随身小包也不翼而飛。她坐回床上,手指按在床沿讓自己冷靜下來,等暈眩感徹底褪去才慢慢來到門口。

這扇門外全是未知的答案。

她抱着嘗試的心态按下把手,出乎意料的是房門輕輕松松打開了。

視野變得寬闊,四周環境布局跟居家沒什麽兩樣,雲喬警惕打量四周。

前方隐約傳來腳步聲,戴着圍裙的中年女人手端托盤出現在她面前:“雲喬小姐,請問你需要什麽幫助?”

雲喬蹙眉:“你是誰,這是哪兒?”

女人一板一眼回答:“我是負責別墅日常事務安排的女傭,聞先生讓我照顧你。”

“聞先生?”腦海靈光一閃,答案直接從嘴裏冒出來:“聞景修?”

“是的。”

女傭只問她需要什麽東西,之後雲喬再打聽什麽,女傭一概回答“不知、不清楚”,亦或是告訴她:“等聞先生回來你可以親自問他。”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的吩咐。

雲喬四處尋找,除了一部固定通話的座機別無其他向外界發送訊息的方式,在她可行動的範圍內,窗戶和門全部上鎖。

她這是被綁架了?

聞景修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帶到不知名的地方,一定是早有預謀。

雲喬恍然大悟,大伯母用爺爺的遺物作借口讓她回雲家,原來是個陷阱。

理清緣由,她憤怒、煩躁,卻通通都沒有表現出來,雲喬壓制着,直到聞景修出現。

“聞景修。”這次她準确無誤喊出他的名字。

聞景修有些詫異,但又覺得在意料之中,眼裏染上一層笑意:“現在又肯認我了?”

“為什麽要這樣做?”雲喬質問。

“喬喬,我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将你帶回來,這是一個很安靜很安全的地方。”聞景修主動向她展示,“喜歡這裏的房間嗎?你以前說喜歡環境設計,以後要自己建一個合心意的家,這是我按照你曾經構思的圖紙裝修的。”

雲喬就愛擺弄設計,小時候不懂,後來在爺爺的縱容下,雲家幾乎都按照她不斷提出的新構思去完善。

等到大些,雲喬自己畫出裝修草圖,因為沒有系統學習過并不是那麽清晰,但她曾親口說過自己的理念,聞景修盡可能将這一切實現,親自帶她來看。

他想象中,雲喬一定會因此動容。

然而事與願違,他只在雲喬的眼裏看到冷淡和疏離。

“你不用跟我說那些話,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就算記得,她也不可能跟前任在這回憶往昔。

聞景修合上嘴唇沉默盯着她看了幾秒鐘,雙手十指交叉擺出姿态:“是我忘了,你因為車禍失去記憶。”

那天離開沈家,他費了不少心思才查到雲喬車禍意外失憶,一切不合理行為都得到解釋。

雲喬那麽喜歡他,怎麽可能在但時間內投入另一個男人懷抱,明知他跟沈湛對立。

他的喬喬,他的未婚妻,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對不起喬喬,因為我的失誤讓你一個人孤獨留在景城那麽久,但沒關系,從今天開始直至将來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

雲喬冷淡盯着眼前這位自說自話的人:“我想你誤會了,雖然我沒有記憶,但發生過的事情我都知道。既然已經解除婚約并且分手,那就沒有再繼續的必要。”

她沉下聲音,着重強調:“我的男朋友是沈湛。”

“沈湛,呵。”聞景修心口起伏,驀然站起身,“他趁你失憶将你從我身邊帶走,故意蒙蔽你的記憶,你還将他當做好人?”

想到他們因誤會錯過這麽久,心中對沈湛的憎惡無限增長。

聞景修眼底劃過一抹暴漲的戾氣,很快被理智壓下。雲喬現在失憶不記得他,又被沈湛誤導一年,他不該對着自己喜歡的女孩發脾氣。

“沒關系的喬喬,如今你已回到我身邊,我會想辦法讓你恢複記憶想起我們的過往。”

“不用。”雲喬搖頭:“只要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讓我離開這裏,我可以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聞景修豐富的內心活動雲喬感受不到,哪怕她想恢複記憶治愈自己,也不需要前男友插手。

“離開?想去找沈湛是嗎?”聞景修心中怒火被點燃。

雲喬并不懼怕,漆黑雙眸露出鋒芒:“沈湛他……”

聞景修拍手按桌打斷她的話:“喬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當着我的面提起別的男人。”

發生着一切本就令他煩躁惱怒,他已經理智壓抑,把自己的姿态放低,雲喬卻滿心念着沈湛,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才是你喜歡的人,沈湛他故意欺騙你就是為了對付我。”聞景修說着,一只手臂搭過來。

雲喬眼疾手快避開,不悅皺眉。

她不喜歡被陌生人觸碰。

偏就是這躲避行為刺激到聞景修。

他們以前多麽親密,如今雲喬失憶把他忘得一幹二淨甚至排斥他?雲喬的反應無疑戳到男人的自尊心,她越是反抗不願,聞景修就更加惱怒。

他邁腳上前試圖将人擁入懷中,當手指觸碰到肩膀,雲喬瞬間轉身抓着他胳膊往上用力一推。

“咔嚓——”

聞景修猛地睜大眼,頓時面露痛苦色。

他咬緊牙關,扭頭盯着雲喬,似乎難以相信這一幕。

雲喬出手向來快準狠,絲毫不拖泥帶水,他沒有防備是因為從未想過有一天雲喬會這樣對待他聞景修。

恍惚間,雲喬被那道受傷的眼神刺了下,心跳變得急躁,但她仍然沒有松手,趁機挾持住:“開門,讓我出去。”

她無意傷人,也不喜歡被控制,聞景修的思想太偏激,說再多的好話也無法改變她是在被另類囚禁的事實。

男人強忍住痛苦垂下眼,似妥協:“好,我放你走。”

然後就在他們即将踏出門口時,雲喬被突然湧入一群身材高大的保镖按住。

原來不只是将她鎖在房間,還請了多位身手不凡的保镖随時待命。

雲喬冷笑:“派這麽多人看守我,你還真是計劃精密。”

“這些人本不是為了對付你。”聞景修臉色逐漸泛白,眸中那抹悲痛更深:“喬喬,你可真狠。”

他沒打算對雲喬使用暴力,這些人是他專門聘請來防備沈湛的,他知道沈湛厲害,卻從未想過有一天雲喬會把在跆拳道室學到的手段用在他身上。

“難道要我對着一個綁架自己的人和顏悅色嗎?”自知赤手空拳鬥不過一群壯漢,雲喬放棄掙紮,臉色極其難看。

“綁架?我們什麽關系?你忘記我們青梅竹馬多年情意,否定我們曾經的一切。”殺人誅心四個字,聞景修感受真切。

聞景修深深地吸了口氣:“沒關系,你只是暫時被迷惑,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他不斷給自己洗腦。

他那麽喜歡雲喬,必然不會跟她生氣,哪怕她折了自己一只胳膊。

因為愛,他可以包容原諒。

普通人雲喬能以一敵十,那些被聞景修特意雇來對付沈湛的自然不同常人,雲喬最終被禁锢。

她被帶進一間四面雪白牆壁的診室,森冷氣氛使人壓抑。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出現:“雲喬小姐,請你配合我,接下來我将幫助你尋找記憶。”

“我不需要恢複記憶!”

聞景修找的人她哪裏敢信?就算真是恢複記憶,她也不要在這個鬼地方進行。

雲喬不肯配合,男人望着另一邊,聞景修掀開簾子從後面走出來。

他彎腰撫摸雲喬的臉頰:“喬喬,你乖一點,等你恢複記憶就知道我才是值得你信賴依靠的人。”

雲喬心裏憋起一團火:“聞景修,你這是在犯法知道嗎?”

“我不過是想跟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犯什麽法?”聞景修冷笑:“算了,現在的你已經被沈湛洗腦,說什麽都沒用。沒關系,等你恢複記憶,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他拍拍手,護士打扮的女人舉起針頭替她注射進藥物,雲喬被人按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針尖刺入。

下一秒,如墜夢境。

她并非意識完無,甚至清楚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只是沒力氣掙紮。

不知過去多久,試圖催眠雲喬的男人起身朝聞景修搖頭:“不行,她的自我防禦意思實在是太強。”

要想誘導病人恢複記憶,當然需要病人配合,或是采取手段讓她配合。

聞景修讓人注射的藥劑對人體沒什麽傷害,只是暫時讓她失去反抗的力量,卻無法幫助醫生攻破雲喬的內心。

“她的防備心太強,如果想催眠恢複記憶,必須要讓她主動接受或是無法抗拒。”簡而言之,想要用催眠手段強行介入,首先要攻破她清晰的意識。

“有什麽藥物?”

“一些精神內藥物……但跟聞先生你的要求不太符合。”聞景修的要求是不能傷害雲喬,精神內藥物多少會對人體有些影響。

聞景修是要“救”自己的女朋友,舍不得拿她身體健康冒險,醫生也不知道聞景修能接納的底線在哪兒,不敢輕易推薦用藥。

“我說過,不能傷害她。”聞景修不贊同用藥,打着另一個主意:“只要讓她卸去心理防備你就有把握?如果讓她感受到恐懼,從而沒有喪失抵抗意識,如何?”

醫生不敢斷言,只說:“可以一試。”

沒有人是無孔不入的,只要掐住弱點就能将其擊潰。兩人認識多年,雲喬最懼怕什麽,聞景修一清二楚。

搭在桌面的手指逐漸用力直至握成拳,餘光觸及纏繞白紗的右手,他微眯眼,眸中閃過掙紮,緩聲啓唇:“樓下有間地下室。”

通風,卻不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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