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帶走黛碧

第二日清晨，大概是因為今日便要出遠門了，長憶心中隐隐有些興奮，天蒙蒙亮便醒了。

她打開房門頓時一驚。

黛碧正跪在房間門口，看模樣好似跪了一夜。

長憶有些發懵，揉揉披散的發絲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開口問道：“黛碧，你這是幹嘛？”

黛碧跪趴在地上，頭也不擡道：“長憶，我求你帶我一同去大言山洞府！”

長憶有些為難，那大言山洞府也不是她開的，自己還不知道有沒有資格留下來呢，怎麽帶着黛碧？

黛碧見長憶不說話，她心中知曉此事沒那麽容易，但她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着長憶，跟着長憶不僅能去大言山洞府，還能見到九念，那可是九念啊！

為了見九念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黛碧又連連磕頭，口中哀求道：“求你帶我一同前去？”

長憶心思急轉，黛碧為什麽一定要同她去大言山，若是為了報恩，留下來替她照顧母親才是正途，畢竟大言山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長憶開口問道：“你為何一定要去大言山洞府？”

黛碧跪直了身子擡頭挺胸道：“我要為我爹和姐姐報仇。”

原來魔界這些年雖消停，卻也只是并未挑起三界大戰而已，偶爾還是會在各界搗個亂，捉個人什麽的，畢竟仙界妖界的防守也沒嚴密到一個魔界之人也進不來的地步。

黛碧原先家庭還算富足，她還有個姐姐，一家四口倒也其樂融融。

直到那一日姐姐被魔界之人搶了去，她爹發現了便上前死死拉住自己的女兒，口中還大呼小叫的，魔界之人不耐煩了，便輕輕拍了他一掌，就這輕輕一掌，黛碧的父親便重傷了，拖着一口氣治的傾家蕩産，她爹還是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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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黛碧與她娘二人，斷了收入來源，日子過得越發艱難，所以黛碧的娘去世她連辦喪事的銀子都沒有，只好上街賣身葬母，這才遇上了長憶。

長憶聽完黛碧的話，看向她的目光大為憐憫，原先只覺得她有些可憐，現下看着她那憨厚老實的模樣，便覺得她十分可憐了。

長憶伸手将她扶起，思忖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那大言山的規矩，不敢貿然應你，待我問一下我娘。”

早飯時分，長憶便提出帶黛碧走的話來。

先說話的反而是離殇，他道：帶凡人上山也是可以的，不過能不能留下就要看資質了。”

繡溪點點頭，這幾天她看那黛碧為人老實，辦事穩妥，對長憶照顧也是無微不至，想想長憶做事毛毛躁躁，一個人出川行走凡間，她也是不太放心，這多一個人照顧打點也是好事。

其實她原本屬意薰衣，畢竟自己帶在身邊的人，總是了解放心一些的，只是大言山乃洞府乃是仙山，斷不會長留一個妖在那。

繡溪便應下了：“你既是自願，那便同長憶一道去吧，兩個人也好互相照應。”

黛碧眼中掩飾不住喜悅的光芒，凡事只要努力總是有機會的。

文玉看看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便送你們出川吧。”

長憶今日便要離開望月川往大言山洞府去了。

蒼星卻未去相送，她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相見，蒼星不想面對離別。

蒼星又仰首喝了一杯酒，他現下已是微醺了，他其實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很少讓自己喝醉。

他又想起第一次見那個小女孩，她對着有法力的踏雪毫不畏懼，眼中閃着不屈不撓的光，那時她年紀雖小志氣卻大，現在也一樣志氣很大，他笑了笑，他也不知道當時是為何，便忍不住護住了她。

她感激他，好奇的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她彎着眼睛笑了，第一次喊他：“蒼星哥哥。”

蒼星忽然覺得如果永遠不會長大也挺好的，至少她不會離開他，離他那麽遠，那麽久。

蒼星覺得自己喝的夠多了，他跌跌撞撞走進書房，提筆畫了長憶的模樣，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發絲她的衣角，仿佛都深深的刻在他心裏，他的筆不需要停頓，一氣呵成。

他又在畫邊提了兩個字，兩個他心心念念的字——長憶。

蒼星帶着滿心的不舍伏在案上睡着了。

有人老遠便大聲喊他，他也不知，來人看了長憶的畫像，在案前站了良久。

長憶依依拜別了衆人。

這是離妖界最近的一個小鎮外。

深秋有些樹葉已經開始凋零，還有些不知名的野果挂滿枝頭。

秋風似乎有些蕭瑟，長憶卻絲毫不以為意，心中雀躍不已，她終于出來了，終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在凡間，求了娘多少次也沒求到，如今終于實現了。

滴水也是非常高興，在長憶心中不停的叽叽喳喳，花寶兒身子埋在長憶的發間，只餘下個腦袋不時的探起頭來四處張望。

中午錯過了飯頭，現在已是傍晚時分。

長憶腹中饑餓，在見到路邊的一個茶水攤子時，便毫不猶豫的帶着黛碧進去了，不用擔心自己的容貌，出門時文玉已經施了法，在凡人眼中她只是個普通姑娘。

黛碧背着包裹緊跟在長憶身後。

這店中不僅有大碗茶，還有供路人充饑的大餅，烙的滾圓的餅子上面随意撒着些白芝麻，雖不是很好吃，但也是越嚼越香的，重點是不會再讓人感到餓了。

長憶平時便不太挑食的，此刻更是餓了，就着大碗茶便埋頭啃那大餅，絲毫也沒有一點少女的嬌氣。

對面桌子上一個男子望着長憶的吃相便吃吃笑了起來。

長憶嚼着大餅不滿的嘀咕道：“笑什麽笑！”

那男子也不惱，挪到長憶桌邊坐下道：“我是笑你生的如此好看卻吃這等食物吃的津津有味。”

長憶咽下口中的餅子，心中輕哼，難道你進來不是吃餅的，口中道：“食物還分三六九等麽？能充饑便行了。”

那男子粲然一笑，還挺好看的，長憶覺得這笑起來眉眼裏跟蒼星很是有些相似，只不過他眉宇間有很多善意，看起來頗為溫和。

他低眉順眼的笑道：“姑娘說的對，不過我有更好吃的，姑娘要不要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