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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炎炎,刺得人睜不開眼,周意立還是取了墨鏡,打算看得清楚一點。
日光下,女人皮膚白的太過分,稍顯病态。短發将她側臉展露無疑,輪廓利落,鼻梁挺拔,很是英氣。
她站的很直,一根标槍似的。
此刻她正接過塑料杯子,一口後,直接微微仰頭喝光。
看樣子,好像還挺好喝的。
她十分敏感,感受到他的視線,瞥了過來,又淡淡收回去,然後和旁邊兩位老人離開,同行的還有一位穿着導游制服的男人。
周意立暗自猜測,她這是帶長輩出來旅游?
這麽想着,他竟也走到那棵棕榈樹下。
販賣粽糖水的婦人會說一點中文,熱情向他推薦這從樹上取下的花果汁。
周意立想到剛才她享受的神情,有點動心,花兩千柬幣買了一杯,他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
“好喝嗎?”周靜跟上來了。
周意立不語,遞過去。
周靜就着他手嘗了嘗,很嫌棄的皺皺眉。
甜的很奇怪,像過期似的。
周意立笑了笑,舉步向前,一段距離後,順手投進垃圾桶。
周靜挽住他手臂,“哥,還是你給我們拍照片呗,馮博哥一點都不會構圖,他技術太渣了,把我拍得好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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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我就不贊同了。”馮博油嘴滑舌,“我們小靜靜傾國傾城,小陳妹妹花容月貌,随便一拍都是大美女,絕對不可能和醜字沾邊。”
周靜嘻嘻的笑,“你有本事繼續誇呀,我看你能不能誇出朵花來。”
馮博:“……”
一個半小時後,到了中心塔,他們在塔下排隊等待。
有人上去就有人下來,馮博仰頭,看見一雙逆天大長腿,當他目光移到這腿主人臉上時,不自覺“咦”出聲。
“立哥,我好像看見昨晚美救英雄的主人公了。”
“嗯。”
周意立長着眼睛,他早就看見了。
這會兒隔得近,他這才發現她鼻梁上有一點雀斑,添了兩分俏皮。她的眼珠是棕褐色的,眼白清澈,嘴唇形狀飽滿,毫無疑問,是個美人。
馮博兩眼放光,“我現在心跳好快,不行不行,我必須要去找她拿個聯系方式。”
周意立勾起唇,并未打擊他。
馮博從隊伍裏退出,候了半分鐘,迎過去。
女人警惕的打量着他。
他“嗨”了聲,“咱們又見面了。”
她表情冷淡,未接話。
馮博以為她沒認出他, “昨晚多虧你出手相救,否則……”
她說:“不用謝。”
他愣了愣,“要謝的要謝的,你叫什麽名字?咱們加個微信呗,回國我請你吃飯。”
女人完全不為所動,并對他說:“不需要,請你不要再打擾我。”
“……”
馮博碰了壁,他也沒有心情重新排隊,就在這層瞎轉悠,等待周意立他們下來。
這結果在周意立的意料之中。
馮博吐槽,“我這輩子第一次碰到這麽獨特的女人,太他媽有性格了,要是能降服她,我大概能驕傲一年。”
周意立嗤笑了一聲。
馮博炸毛,“你覺得我不行?”
周意立意有所指,“我可沒說你不行。”
“……”馮博無語片刻,不死心,“要是還能遇見,要不你去試試。”
周意立給了他一記冷眼,“拿我當槍使?”
馮博笑,“我怎麽敢,兄弟我只是覺得她肯定無法抵擋你的個人魅力。”
周意立只當這是玩笑話,壓根沒放心上,他不覺得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一個陌生人。
所以當又和她碰面時,他腦子裏迸出一個想法——
未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是在洞裏薩湖的一個觀景點,他們從乘坐的小船踏到水上人家,舢板上飼養着數條鱷魚,密密麻麻擠在一處,瞧着挺吓人。
鱷魚池旁邊一塊空地,瘦骨嶙峋且衣着破舊的小男孩抓着條大蟒蛇挂在脖子上,他邀請游客玩蛇,連連遭拒,膽小的甚至遠遠跑開了。
周靜慫恿周意立,“哥,你敢不敢去摸它。摸一下就好了,我給你拍照片留念。”
周意立不上當,逗她,“我不敢,你去,我給你拍照片留念。”
周靜:“……”
還是不是親哥了?
就在這時,從另一邊上來四個人,其中個子高挑的女人極引人目光。
周意立挑了挑眉,心中訝然,這就巧得過頭了。
馮博笑起來,悄悄跟周意立嘆道,“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她不知聽身邊人說了句什麽話,徑自走向小男孩,接過可怖的蟒蛇,似藤蔓繞在手臂上,場面看上去就像美女與兇獸,五分駭人,五分刺激。
在場的大多都是中國游客,看熱鬧看得起勁,為她喝彩。
周靜“哇”了聲,鼓起掌來,第一個出聲,“姐姐你好厲害!”
女人聞言看過來,很意外的,她對周靜笑了笑,旋即将龐然大物還給小男孩,拿給他幾張柬幣,領着兩位老人登上觀景臺最高處。
周靜猶自沉浸在她的笑容裏,對陳娅美說:“完了,我迷上她了。”
陳娅美附和,“我也是,她太帥了!”
“對對對,帥得讓人合不攏腿,娅美,我們去找她要合照吧?”
“好啊。”
“走走走!”
周靜拉上陳娅美,跟了上去。
被“抛棄”的馮博和周意立:“……”
周意立好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馮博,“你的機會來了。”
“還是算了,駕馭不了。”馮博一想到剛才她把蟒蛇當玩具似的畫面就瘆得慌。
太野性,吃不消。
周意立嘲諷,“慫貨。”
馮博不甘示弱,“你不慫,你上。”
周意立哼笑一聲。
他倆兩句話的功夫,周靜和陳娅美已經追到頂層甲板。
導游正在講述越南難民和當地部分無土人民的歷史故事,女人背倚圍欄,不動聲色把老夫妻護在身側。
周靜過去賣萌,“姐姐,我們想跟你合張影,可以嗎?”
女人猶豫了一秒,答應了。
周靜喜不自禁,取下脖子上的相機,轉頭尋找周意立,發現他還在下面,不顧形象叫道,“哥,你快上來呀。”
她笑嘻嘻套近乎,“你是哪兒的人啊?”
女人也許今天心情不錯,挺好說話,“鶴城。”
“好巧,我們也是鶴城的,我叫周靜,讓我一個人靜靜的靜,你叫什麽名字?”
“程午。”
“跳舞的舞?”
“鋤禾日當午的午。”
周靜一連“哦”了兩聲,“你不怕蛇嗎?”
不等程午回答,她自己也覺得這是句廢話,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旁邊的兩個老人笑容慈祥,周靜又問:“你陪爺爺奶奶出來玩啊?”
程午的回答讓周靜摸不着頭腦,“是我的工作。”
恰好周意立來了,相機一秒塞到他手裏。
兩個小姑娘個子都挺高,站到女人邊上,卻足足矮了一個頭。
他打開鏡頭,趁着機會光明正大觀察她。她素着臉,眉毛和睫毛都比較淡,按理說這樣會沒精神,可那雙大眼發光發亮,非常有神采。
周意立怔了怔,又聚焦到她唇上,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
她若塗上口紅一定相當驚豔。
周靜不耐催促,“你快點啊,我都笑得僵硬了。”
周意立回神,一連按了幾張,直身,“好了。”
周靜拿回相機查看,她挺滿意,給程午看,并說,“姐姐,我們加個微信呗,我回去把照片拷出來過後發給你。”
程午沒有拒絕,她拿出手機,“行。”
周意立感到詫異,看了她兩眼。
馮博低聲罵了句“我操”,“小靜靜這招可以呀。”
加了好友後,沒有更多的交談,各看各的風景,各乘各的船。
接下來三天都沒有再遇見她,周意立只是從周靜那裏知道她的名字。
回國是下午兩點半的飛機,落大雨導致航班延誤,到了貴賓廳裏,周意立又捕捉到她的身影。
這麽軟的沙發,她卻像坐硬板凳,直挺挺的。
程午背靠落地窗,她對面兩位穿着黑/色/情侶裝的老人是她的保護對象。
兩位都是國家藝術研究院的研究員,為人十分低調。只是他們有個十分不低調的兒子,危機意識極強的超級大富豪,怕父母被綁架勒索,專門聘請了職業保镖。
程午已經為他們工作七個年頭,吃住行都在一起,保護老人的安全。
雖然她是個女人,但拳頭比男人更硬,尤其擅長拳擊,格鬥、射擊、柔道亦樣樣精通,十分能打,并且懂得全面的禮儀知識,駕駛技術也是一流。
他們要乘坐的航班還滞留在鶴城,意味着至少需要等待五個小時。
閑來無事,聊天打發時間。
老太太劉曉娣問,“小程,我記得你下個月生日,快二十七了?”
程午點點頭,“是。”
劉曉娣感嘆,“你當初剛來那會兒才将将滿二十,真是時光似箭啊,這日子過得太快了。”
老先生徐敬目光柔和看着妻子,“再過兩年,你就嫁給我整整三十五年了。”
劉曉娣被逗樂了,“三十五年也算整整?”
徐敬說:“當然。”
劉曉娣笑了笑,和程午說話,“我像你這麽大時,延林差不多都能打醬油了。你整天跟着我們夫妻,也沒有接觸小年輕的機會,我們院裏倒有幾個不錯,可以給你介紹一下,你中意哪樣類型?”
程午搖搖頭,“不知道。”
劉曉娣換了種問法,“你對另一半有無要求?”
程午沒有概念,“要求?”
劉曉娣忍俊不禁,“長相好不好,身高多少,什麽性格,有錢無錢,你可以先設個條框。”
徐敬總是想跟妻子搭話,“都是空家夥,遇到了喜歡的,哪管得了這些。”
劉曉娣瞪了丈夫一眼,不知想到什麽,目光轉得溫柔,“倒也是,最主要還是你自己喜歡。”
程午看着他們,好奇,“怎麽算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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