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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立的車被攔在校門口,他向保衛員報了朋友姓名,得以放行。
校園裏沒有學生,格外寂靜。
停車場在教職工宿舍外,剛熄火下車,就見一個體格尤其強壯的年輕男人快速走來,笑容開朗,“立哥。”
眼睛卻看着程午,“這是嫂子?”
周意立挑眉,“嫂什麽子,我朋友。”
男人說錯話,有些不好意思,對程午說:“抱歉……”
程午大方的接受了,“沒關系。”
周意立互相介紹了下,程午不愛記名字,客客氣氣叫人段老師。
段老師帶着他們往操場走。
落日餘晖色彩鮮明,紅綠相間的塑膠籃球場罩着薄薄光暈,以及拉長的人影。
段老師對程午很感興趣,“我們學校的女老師都不願意打籃球,一會校隊那幾個小子見到你,保管眼睛瞪得比牛大。”
暑期無事可做,他時常約着學生打球。
周意立損他,“你也比學生好不了多少,眼睛本來就大,現在像個銅鈴,自己不知道?”
段老師臉一熱,撓撓頭。
籃球隊的幾個學生穿着紅色球衣秋褲,皆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程午出現,小夥子們面露詫異,又難掩驚豔,嘻嘻哈哈的表示要讓她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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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立戲谑道,“誰讓誰還不一定。”
程午嘴角翹起。
他勾勾手掌,朝着拍球的說道,“讓她投一個。”
籃球抛了過來,程午單手扣住,白皙細長的五指靈活養眼。
她只翻起目光看了球框一眼,漫不經心的,手腕一擡,籃球準确無誤落入空心。
不得不說,姿勢很帥。
即便在意料當中,周意立仍舊一呆。落地的籃球仿佛砸進他心髒。
不知是誰“哇”了一聲,個個目瞪口呆。
帶頭的少年眼睛中閃耀着星星,“高手啊,既然姐姐這麽厲害,我們就不客氣了。”
程午說:“嗯。”
周意立聽這話,心想是她的風格,不禁笑了一聲。
這場比賽三對五,原本玩的成分居多。只是程午打法勇猛,燃起大家争強好勝的心。
場上的人,只有周意立沒所謂。在他看來,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能把她手中的球搶了?能守住自己的球?
這位可不是尋常漂亮女人。
自然毫無壓力carry全場。
打了一刻鐘,學生們已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嚎起來。
“手下留情啊姐姐!”
“ball ball you!”
程午擡起手臂拭掉鼻尖的熱汗,答應道,“好。”
她放了水,周意立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直到天上彩霞被灰色占奪,“球賽”結束。
學生離開,專門對程午說:“姐姐,下次再一起打球啊。”
程午不懂說客套話,她便笑了笑,沒有回答。
洗手的時候,周意立将衣袖撸到肩頭,黑色獅頭威風凜凜,被他放在水下。
程午不由自主盯着他看。
其實周意立今天穿的T恤寬松,熱汗浸濕後貼着肌膚,把結實流暢的形體彰顯出來。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塊頭雖大,卻是一種剛剛好的狀态,少一分便會覺得弱,多一分又會感到膩,非常有力量感。
周意立捧水拍臉,忽然瞥了過來,“看什麽?”
程午抹掉他濺過來的水珠,“你身材很好。”
周意立:“……”
論說話直接,她是他這輩子見過唯一的女人。
他露出略有深意的微笑,“謝謝誇獎。”
段老師從公廁出來,然後回宿舍換衣服,他随他們一起上山。
周意立未将衣袖放下,坐在駕駛室裏抽煙,抽了兩口才想起問她,“你抽不抽?”
程午搖搖頭。
周意立笑了,是一種很滿意的笑容,“我以為你抽煙。”
程午說:“抽煙有害健康。”
他将煙霧吐出窗外,隔了半分鐘,扭頭說:“程午,你很特別。”
程午與他對視,“怎麽特別?”
運動充足,使得她白豆腐一般的皮膚染上酡色,分外迷人。而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依舊澄澈,幹淨而無辜,盈着最後一點暮光。
周意立說:“剛開始我認為你是非常厲害的人物,現在我肯定,你比小孩更加小孩。”
喜歡或不喜歡,願意或不願意,想要或不想要,有自己的一套标準規則。
不假意虛僞,不陽奉陰違。
很純粹,很天真。
程午不知他所想,再問,“是好話嗎?”
周意立眯着眼睛,“當然。”
程午:“謝謝。”
周意立失笑。
既然說到了“小孩”,他問,“你多大了?”
“二十七。”
“我三十。”
很明顯,她對他的年齡不感興趣,只是淡淡“哦”了聲。
周意立沒有再找話說,他一支煙抽完,段老師來了,坐進車裏。
練體育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話沒有顧忌。
“程小姐,你從事什麽工作啊?”
“私人保镖。”
話一出口,車內兩個男人都驚住了。
周意立側過頭,眼神定定,“保镖?”
段老師興奮起來,“女保镖?”
程午“嗯”了聲。
段老師說:“我還以為保镖都是男人呢,沒想到女人也可以當保镖。”
程午說:“都可以,女人不比男人差。”
她說話直接,段老師尴尬,連忙解釋,“……程小姐,我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你別誤會啊。”
程午短促的笑了下,“沒有誤會。”
段老師松口氣,愈發感興趣,問:“那你經常打架麽?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戴墨鏡穿西裝,很威風。”
程午嚴肅起來,一本正經,“不,這是不專業的表現,我不會允許發生需要靠動手解決問題的危險情況。”
段老師哈哈笑了兩聲,“看來我真的是頭發短見識也短,在行家面前鬧笑話了,你別見怪啊!”
“不會。”
周意立目不斜視開着車,耳朵卻在聽他們的對話。
程午吐字不多,神情也淡淡的。即便段老師神經大條,也摸不清她的性格,不知剛才自己唐突的表現到底有沒有惹她生氣,一時靜下來。
周意立卻是知道,她不撒謊,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嘴角勾起弧度,問程午,“那你平時的工作是做什麽呢?”
程午說:“私人助理,私人司機,時時刻刻保持敏銳的觀察力,防止出現意外事故。”
周意立挑眉,“那你遇到過意外事故麽?”
“很少。”
“意思就是遇到過了?”
“只有一次。”
周意立看了看她,問,“能說說嗎?”
程午想了想,說:“我第一次陪老板參加商業活動,儀式結束後,他的競争對手叫了十幾個人來找麻煩,當時場景比較驚險。”
後座段老師膛目結舌,忍不住接話,“那最後結果怎麽樣?你和你老板受傷了嗎?”
周意立輕笑一聲。
程午說:“沒有,他們打不過我。”
周意立附和,“她是專業的。”
哪知程午扭頭,她凝視他輪廓如刀削的側臉,“你想和我比比?”
周意立再次輕笑,“程午。”
程午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周意立有點無奈,“不想,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是争強好勝的人。”他頓了頓,“而且,我有自知之明,你有多厲害,我是親眼目睹的。”
程午默認事實。
段老師壓不住好奇心,“立哥,程小姐有多厲害?你親眼目睹什麽了?”
周意立随口道,“前段時間去柬埔寨旅游,馮博護照被偷了,惹上一群當地混混。程午救了我們,她徒手放倒十幾個男人,你說厲害不厲害?”
段老師呆若木雞,喃喃的,“厲害死了。”
程午一時無言,她聽不出褒義貶義,不知自己應不應說“謝謝”。
周意立問,“那天晚上你是路過?”
程午拉回思緒,“我出來買礦泉水。”
周意立又問:“為什麽幫我們?”
程午:“聽見你們的聲音了,中國人。”
周意立默了默,說:“那,和你一起的那兩位,就是你的老板?”
超出限度,程午皺了一下眉,“我不能回答。”
周意立一點都不覺得丢面,他之前是随口一問,現在又随口一說,“看來我都猜錯了。”
沒有人再說話。
車子在盤旋的山路上飛馳,道路不平,他開得很穩。
過了兩分鐘,程午問:“你猜錯什麽?”
周意立笑了出來,“我以為你去旅游,以為他們是你的爺爺奶奶,或者是外公外婆。”
程午疑惑解開,說:“他們沒有那麽老。”
周意立一愣,笑意更盛,“是你很年輕,像大學生。”
她認為這是誇獎,點了下頭,“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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