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劉曉娣的請求, 程午爽快答應。
徐家,劉曉娣挂了電話,快步到四合院子中, “她答應了。”
徐敬弓步打太極, 白色粗布衣衫随風獵獵,“你沒跟小程講實話?”
老劉曉娣笑說, “她也沒問。”
徐敬手上動作不停,緩緩比劃着提醒妻子, “她會不高興。”
劉曉娣自信道, “放心吧, 都說好了,不讓他們年輕人察覺出來。”
“誰不是人精?這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別人我不管,小程沒問題。”
徐敬搖搖頭, 評價,“瞎操心。”
風越來越大,吹得樹葉呼呼作響,劉曉娣忽然感到關節疼, “別練了,要下暴雨了。”
“好。”徐敬收起架勢。
劉曉娣挽着他回了屋。
沒過多久,果然大雨傾盆。
風也動了怒, 發起狂來,院子裏一株新植的藍花楹樹在風雨中飄搖,劉曉娣右眼直跳。
程午聽到風雨聲,往陽臺去。地上已經被急雨濕了大片, 她關上窗戶,重新回到客廳看書。
之前從周意立辦公室拿回來整套《神雕俠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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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英雄大宴一回,小龍女出現在廳中,正是精彩處,手鈴忽然響了。
周意立報了個地名,讓她去接他。
今天司機跟着周靜,一會財務部聚完餐,送她回周家。
他本打算叫車回去,不曾想合作方一個賽一個能喝,他又不忍心讓女助理替自己。所以這最後一點理智,就是給程午打電話了。
程午折了頁做标記,開車去酒吧,找了侍應生領到包廂,一開門,濃烈的煙酒氣息撲面而來,她不禁微微鎖眉。
包廂內就只有周意立和他的女助理,他醉的不省人事,仰面倒在皮座上。
女助理認得程午,見她來了,松口氣,“程小姐,周總喝醉了。”
程午點點頭,過去叫他。
她一叫他就醒了,笑着摸她臉,“你來了。”
程午問,“能走嗎?”
周意立大聲道,“走!能走!”
他站了起來,尚未邁步,就跟不倒翁似的歪來歪去。
程午扶住他,“要我背你?”
周意立腦中昏沉,“不用!”
女助理也趕緊說:“我搭把手一起扶到車上就好了。”
周意立卻不要助理碰,全身重量都壓在程午身上。
她只好對女助理說:“你帶路吧。”
車就停在酒吧門口,女助理幫忙拉開後座車門,周意立自覺鑽進去。
“上車吧,你住哪兒?”程午有心送她一程。
女助理笑笑,“我老公來接我,他馬上就到了,你們先回吧。”
程午點點頭。
路上周意立徹底睡着了,抵達樓下,程午叫了兩聲,他絲毫沒有醒的跡象。
她沒費什麽力氣,把他弄到自己背上,背回了自己家。
周意立事半夜三點醒過來的,腦袋裏似乎有一根筋扯着,一陣一陣的疼,不禁嘶口氣。
“你醒了。”程午出聲。
周意立心髒咯噔一下。
酒意僅存無幾,他知道現在睡在程午的床上。
床腳平躺着一具筆直的軀體。
外面雨聲不歇,潺潺恰似水流。
周意立好笑道,“睡那兒幹什麽,上來。”
在明月山确定關系那晚,她還曾主動邀請他同睡。
程午心性簡單。
地毯太薄,暴雨讓溫度驟降,地上的确太涼了。于是她拿起空調被到床上,周意立大喇喇睡中間,她躺到了床沿。
周意立嗅了嗅,房間酒氣彌漫,他自己都覺得難聞得很,坐了起來,“我去洗個澡。”
他家就在樓下,回去不過一兩分鐘的事,可是機會難得,便有些歪想法了。
程午說好。
周意立站在花灑底下,打開水沖洗,同時擠了點牙膏在手指上簡單漱口。
再回到床上,程午是閉着眼睛的。
周意立也不蓋被子,靠過去,撐着頭看她。
他發間的一顆水珠滴下,落到她臉上。程午睜開眼睛,撞進他黑沉沉發光的雙目中。像一只捕捉獵物的野獸,發出危險信號。
程午的心跳亂了,砰砰砰的,和着雨聲在黑夜裏奏響。
周意立問,“你把我背回來的?”
程午咽了咽幹涸的嗓子,“嗯。”
“我重嗎?”
“不輕。”
周意立笑出聲,前言不搭後語,“程午,是你自己引狼入室的。”
程午正要問什麽意思,身上一沉,“說了我不是正人君子。”頓了頓,“今晚和你一起睡覺。”
他捉住她的兩只手,抓起來扣在枕上。
不知怎的,她心中一蕩,忽覺全身力氣一下全沒了,倒沒有慌亂不喜,心裏奇怪,她明明已經和他一起睡覺了。
很顯然,程午理解的“一起睡覺”和周意立表達的“一起睡覺”有所偏差。
他身體力行,讓她知道是怎麽回事。
程午和周意立在試試的過程中,已然鐘情于他。她也是個正常女人,經他一番親密,漸漸沉陷,要他繼續。
她現在不覺得發展太快了。
天時地利人和,心理與身體到了雙重臨沸點,一切自然而然,如魚得水般順利。
今晚的風雨格外兇猛,以至于屋內激烈的聲音都被覆蓋。
結束的時候,程午趴在周意立身上,兩人共享綿長的餘韻。
周意立撫着她背,她與他竟如此契合,他在床上從未有這樣的暢意。
程午心跳逐漸規律,“這不是睡覺。”
周意立雙手上移,笑着摩挲她的耳朵,啞聲道,“是什麽?”
程午吐出兩個字,“做.愛。”
其實也是意料當中的直爽,就和她剛才的表現一樣。真的很簡單純粹,她接受他的欲望後,便坦蕩起來,毫不羞澀扭捏。
程午先去清理,之後周意立重新沖涼,兩人一起睡下。
她依然躺的直直的,離他一掌的距離。
連肌膚之親都有了,這樣生疏,便顯得像一場夢。
周意立偏過頭,手臂一伸,“睡過來。”
程午沒有聽他的。
周意立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懷裏,笑道,“這兒才是你的位置。”
枕着一只臂膀,程午極不自在,她說,“我不喜歡這樣。”
周意立撈過她的腰,幫助她翻了個身,側着面對自己,“不必這麽标準,舒服些了沒。”
他沒有穿衣服,八塊腹肌熱氣騰騰。
程午并未覺得舒服多少,微微起身,“自己睡自己的,你把手拿開。”
周意立按下她腦袋,“就這樣,放輕松,你得養成習慣。”
程午靜了靜,默認了。
周意立灼熱的呼吸盡數落到她額上,程午問,“睡不着?”
他笑出聲,“你睡吧。”
程午說:“我也睡不着。”
“聊一會兒?”
“嗯。”
剛才伏在他身上時,有兩分鐘,借着朦朦胧胧的臺燈光,她的注意力全在汗津津的獅子頭上。
程午問,“你為什麽紋身?”
周意立沒想到她會對他的紋身感興趣,愣了愣,“我第一次憑自己本事創下了一個億的利潤,給自己的獎勵。”
以紋身做獎勵?夠別出心裁。
程午不由笑了,“你很喜歡獎勵?”
補償也是。抓住機會就會索取,或者給予。
周意立反問,“你不喜歡?”
程午為難,“……喜歡……吧。”
對她來說,實在不怎麽好定義。不過誰會不喜歡獎勵?
周意立悶聲笑得胸腔震顫,“我小時候特別想得到某個東西時,就會考高分拿獎狀找我爸要獎品,要什麽他都給。”
程午羨慕的口吻,“你爸對你真好。”
她在他面前露了弱,自己卻恍然不覺。
周意立聽出蹊跷,“你爸對你不好?”
他想起在明月山漂流事故後他随口問起她爸爸,她并不怎麽想說。
程午沉默,半分鐘後才說:“我沒有見過他。”
周意立又是一愣,無聲親了親她額頭。
原來她是真的不知道。
程午第一次對人講自己的故事,“當初我媽和我爸……分手後才發現懷孕了,她抵抗住種種壓力,最終選擇把我生下來,還獨自将我撫養到十五歲。”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周意立聽得心裏不是滋味,“十五歲之後她就不管你了?你還是未成年。”
程午想到自己那個溫柔堅強的媽媽,一向平靜的心緒起了波瀾,鼻子泛起陣陣酸意,“不是不管,她腦充血沒搶救過來。”
發生的很突然,程午收到的是死亡通知,母女兩人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
程媽媽是在睡夢中發病,她哪裏知道自己會遭此橫禍,也沒有來得及為年幼的女兒安排之後的人生路。
周意立擁着她,心疼道,“太可憐了。”
程午倒不覺得自己多可憐,她都适應了無父無母的生活,一個人挺好。之前逢年過節會有些孤單,後來到了徐家,就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問,“除了你媽媽,沒有其他家人了嗎?”
程午搖搖頭,“我媽和所有人都斷絕往來了,她不在了,我就沒有家了。”
周意立又問,“那你沒想過去找你爸?”
程午冷靜道,“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周意立聞言,心裏驀地生出一股憐惜之情,他也不知自己是否沖動了,随心而發,“程午,我給你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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