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周意立把易拉罐環攥在手心裏, 過了一會,揣進兜裏,留作紀念。

他也将腿伸出去, 比她的長出一截。

兩人繼續吃喝, 吃完了,周意立把垃圾裝進塑料袋, 打了結丢到一邊。又去湖裏舀了一瓶水回來,蹲下去, 對她說, “手給我。”

程午伸出手, 他捏住了,倒水替她洗。

她情不自禁看他,燭光于他堅毅的面頰上蒙了一層紗, 顯得格外溫柔。

周意立扯了自己的衣服為她擦手,他做出來的舉動自然而然,程午心中一蕩,目光更加軟了三分。

他擡頭, 怔了一怔,喉結滾動,笑, “你最好不這樣看我。”

程午沒懂,“哪樣?”

周意立作勢站起來,卻是弓身湊到她面前,親了一口, 什麽都沒有解釋。

他重新挨着她坐下來,兩人手臂相貼,溫度互導。

湖水中浸入天上的星月,光亮亮的。另一邊的歡聲笑語,絲毫不影響此處的靜谧。

兩支蠟燭燒到頭了,火光滅的那一剎那,周意立一把拉了程午入懷,深深吻下去。

程午下意識閉上眼睛,雙手環上他窄勁的精腰。一時間,耳朵裏什麽聲音都沒了,感官無限放大,沉醉于他的熱吻。

難分難舍間,不遠處吹起口哨,馮博突然出聲,“親夠了嗎,還走不走了?”

學生們再次起哄。

程午推開周意立,整了整淩亂的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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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立意猶未盡,隔了兩秒,才丢了馮博倆字,“滾蛋。”

馮博使了壞,迅速開溜,“我們先走着,你們慢慢來。”

大家都很自覺,收拾了滿地狼藉,還此處一片潔淨後才離開。

回別墅的路上,周意立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牽着程午,兩人不緊不慢跟着大部隊後面。

到了地方,瞿紅夫妻留燈等着他們。

瞿紅問周意立,“周總,你們今晚怎麽安排?”

周意立看着周靜,“問問你同學,多少人願意住帳篷,多少人願意睡床。”

周靜立馬道:“早就說好了,一半一半。”

住房間的同學跟着瞿紅上樓,康培給睡帳篷的其他人送來棉被。

周靜也睡在外面,程午不放心,便跟她住一個帳篷。

小姑娘睡不着,和程午說悄悄話,“我好緊張啊,心髒跳的好快,手也出汗了。”

程午握住她手,小聲道,“沒事,別擔心,你什麽都不用管。”

夜一點一點深了,直至零點都沒什麽動靜,周靜的困意漸漸襲來,終于睡了過去。

她陷入夢鄉後不久,外面就有異動,程午睜開眼睛。

同一時間,周意立也睜開眼睛。

最後是風平浪靜的一個晚上。

早晨起床,一見到楊華,他面色極其不好,搖了搖頭。

周意立便明白了,此行毫無收獲,他一顆心也沉下去。

就如楊華所說,那些被拐女孩,不知正在遭遇何等悲慘。

天亮了,而罪惡仍然被隐藏在黑暗中。

除了周靜,其他學生對此一無所知,他們睡得好,又覺得不虛此行,一大早便活力無限,個個非常開心。

瞿紅熱心招待,替他們煮了雞蛋和湯圓。

吃過早餐,清點好人數後,駕車回城。走時,康培還往周意立和馮博車裏各放了兩壇酒。

兩個年輕警察就在警局附近的地鐵站下了車,楊華和周意立他們一起,先将學生送回鶴城大學,又将商務車開回周意立家地下車庫。

周意立邀請,“上去坐會兒?”

楊華說:“不坐了,馬上回局裏開會。”

周意立說:“我送你吧。”

楊華拒絕,“別,太麻煩了,我就在外面打車,公費報銷。”

周意立沒有堅持,“昨晚什麽都沒發現?”

楊華搖搖頭,“找了三個小時,最大的不對勁就是,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沒有。”

周意立關心,“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楊華嘆口氣,“繼續監視着。”

周意立拍了下他肩膀,“不要喪氣,我也會多留心,如果發現異常情況,電話通知你。”

“好,謝了。”

但是周意立沒想到,兩個周後,瞿紅遞上了辭職申請。

周意立看着經過了重重簽字後放到自己桌上的那頁A4紙,離職原因一欄,赫然寫着是因公司與家距離太遠,她深感疲憊,故做此決定。

這麽多年都堅持下來了,她需要財務這層身份打掩護,也需要塑造敬業老實的形象,怎麽突然不幹了?

他思考了一會,跟楊華通話,問,“瞿紅要辭職,是不是那晚打草驚蛇了?”

楊華否認,“我們很小心,如果他們睡了,一定不會察覺。”

周意立反問,“如果沒睡呢?”

楊華沉吟片刻,“幾率也很小,但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他們有所察覺卻并不阻止,那就說明他們有恃無恐,這太可怕了。”

周意立叫瞿紅到辦公室談話,對方表現得滴水不漏,她還說上了年紀經不起來回奔波,請他體諒。

周意立無法,批準了瞿紅的辭職申請,讓她在一個月內做好交接工作。

這天周意立下班去了趟珠寶店,然後回家,徑直到程午那兒。

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的,他衣食住行的必備物品都搬到她家裏。

他進門,她正在準備晚飯,周意立脫掉外套,一邊挽襯衫袖一邊往廚房走,“今晚做了什麽好吃的?”

鍋裏雞翅已經收好汁,程午問他,“嘗嘗?”

他搖搖頭,貼過去,從後面摟了她腰。

程午說:“洗手吃飯了。”

他不松手,低聲蠱惑,“讓我抱一會。”

吃飯的時候,周意立對程午說了瞿紅辭職的事情,程午也猜測,最大的可能便是驚動他們了。

他們不是學刑偵的,對此事有心無力,沒有多做讨論。

程午對周意立說:“徐先生約我明天見面。”

也是談辭職一事。

從瞿紅別墅回來那天晚上,程午就跟徐延林打了電話,但他明日才得出空,約她詳談。

周意立問,“需要我和你一起嗎?”

程午說:“不用。”

他笑,“我怎麽感覺他輕易不會放人?你立場堅定點,別被他說服了。”

她也笑笑。

半夜,周意立起來上廁所,洗了手回來,他摸黑拿出戒指,輕手輕腳上床。

程午忽然感到手指一涼,有什麽東西套在上面,她立馬醒了。

周意立有些挫敗,他明明已經足夠小心翼翼。

本來還等着見她明早醒來發現後吃驚動容的神情呢。

程午一睜開眼睛就知道手指上是什麽東西了,戒指。

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她按了一下臺燈開關,卧室內亮起一片橙黃。她舉起手,燈光烘托下,一顆顆鑲嵌在戒環中的小鑽石折射光芒。

程午看得入神。

周意立也盯着她的手,“我也有。”

他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也戴着戒指,素戒,和她的是一對。

兩只手同樣修長,不過一只白皙,一只古銅。

周意立側過身,用自己的左手去抓她的左手,緊緊相扣,“特意定制的,昨天才到,刻了我們名字首字母縮寫。”

程午要取下來看,他不放,“不急,明天看吧。”

程午心發熱,“好,謝謝。”

周意立笑,“謝什麽,應該的。能為你戴上婚戒,是我的榮幸。”

程午靜了靜,拉過他的手,親了親,“也是我的榮幸。”

周意立頓時認為人生滿足了,他抱她入懷,“睡吧。”

程午“嗯”了聲。

再次醒來,周意立早早走了。他到外地出差,淩晨七點的飛機。

程午差不多習慣了他在枕邊,再加上周意立動作輕,如今他起床時,她已不太容易醒。即便醒了,也不睜眼,下意識重新入睡。

手指上的桎梏感卻還未習慣,她坐起來,取下戒指端詳,內側不僅刻着他們名字首字母縮寫,還有一個日期。

程午想了想,就是他說要給她一個家那天。

她笑着将戒指戴回手上。

徐延林約了中午,她提前五分鐘到餐廳,被侍應生領去他預訂的位置。

過了兩分鐘,徐延林也來了,人未落座,目光一緊,盯着她的手,“你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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