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回頭是岸

從縣城回到家裏，差不多快到六點了。一回到家，田敏就鑽進了自己的屋子，緊緊的關上了房門。

季英擔心的問道：“敏敏怎麽了，是不是看中了什麽你沒給她買？”

田大鵬搖了搖頭，将上午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季英，“孩子肯定是受了刺激，從看到蘇哥和那個女人以後，開口說了不到五句話。”

季英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冷硬，“沒想到蘇哥竟然是這樣的人，以前還只當是蘇大娘在裏面挑唆，卻是…”

她後半句沒有說完，跺了跺腳，急着去看田敏去了。

這一邊，蘇爸爸自從得知了蘇媽媽動了胎氣，即刻買了車票往家裏趕，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竟然有些近鄉情怯了。

蘇傑陪着蘇媽媽坐在堂屋裏剝着玉米，當他看見許久未見的爸爸時，高興的喊了一聲。

蘇媽媽頭也沒擡，似乎沒有看見蘇爸爸，蘇爸爸走到堂屋裏，帶着讨好的笑容問道：“素芬，大鵬說你摔了一跤，現在沒事吧？”

“放心，死不了，我還要活着等你簽字離婚呢。”蘇媽媽面無表情的說道。

蘇爸爸一聽這話，又頹喪着臉道：“素芬，你知道的，我怎麽可能和你離婚呢。”

蘇媽媽不說話，只顧着剝手中的玉米，她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盆子裏就堆成了小山。

“爸爸，你臉上怎麽有紅印？”蘇爸爸側臉對着蘇傑，蘇傑恰好看見爸爸臉上有一個扁圓的紅印子。

蘇媽媽也下意識的往他臉上瞧去，蘇爸爸心裏咯噔一下，想起在縣城商場裏被那個女人親了一口。剛要捂住臉，卻聽見蘇媽媽冷聲道：“沒想到蘇國柱還挺有本事的嘛，這麽快就給小傑找好後媽了，說吧，什麽時候去離婚？”

完了，蘇爸爸這時候腦海裏就只有這兩個字。他知道自己老婆是一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這一下子和好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素芬，我…我沒有…”他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蘇媽媽狠狠的将手中的玉米扔在盆子裏，走進房間，嘭的一下将門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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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門反鎖了，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前方。心裏難受的像針刺一樣，她的脾氣一向倔強，這次因為蘇傑奶奶太過分了，蘇爸爸又是個軟柿子，她只是想要冷他一段時間，并不是真的想要離婚。

可是，她不想，并不代表他也不想。看到他側臉上那個刺眼的口紅印，她才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

男人嘴上說的再好聽，轉過身還不是會食言。她還傻乎乎的為他生兒育女，最後看着他給她的孩子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後媽。

蘇媽媽又想到當年為了和蘇爸爸結婚與叔叔一家反目成仇，還有受了蘇傑奶奶九年的謾罵，她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房間裏蘇媽媽在嚎啕大哭，房間外的蘇爸爸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讓蘇傑去隔壁叫了季英來，将門撞開後，把妻子拜托給季英照看，自己騎上自行車往蘇家場趕去。

蘇大娘正在院子裏喂雞，看到大兒子回來以後，連忙湊上前去，問道：“兒子，怎麽樣，那姑娘還可以吧？”

蘇爸爸不說話，看了一眼蘇大娘，“撲通”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媽，我和素芬是不會離婚的，您不要給我介紹對象了，算兒子求您，不要再逼我好嗎。”

蘇大娘沒料到蘇爸爸會這樣說，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将手中的塑料碗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你這話什麽意思，不離婚想都別想，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就馬上去把婚給我離了。”

蘇爸爸眼裏已經噙滿了淚水，他胡亂抹的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磕了三個頭，“媽，婚我是堅決不會離的，除了我，您還有雪梅和老三，素芬和小傑就只有我一個人可以依靠了，所以我要和我的妻兒在一起。”

蘇爸爸的語氣很決然，沒有半點的猶豫。蘇大娘這才慌了，“兒呀，你這是不要媽了，媽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為了那個攪家精就不認我了。”

“媽，不是兒子不認您，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

蘇大娘撿起一旁的木材，狠狠的打了蘇爸爸兩下，一邊打着一邊罵道：

“你這個不孝子，我打死你，打死你，讓那個攪家精變成寡婦，一輩子讓人指指點點，沒臉見人，我打死你，打死你個不孝的東西。”

蘇家老三蘇國棟，也就是蘇天霖的爸爸，從外面回來，看見自家老娘正拿着木材狠狠的打着大哥，連忙上前奪了木材。

“媽，你怎麽能用這個打大哥呢？”

“他不是你大哥，他被那個攪家精迷得團團轉，我要打醒他。”蘇大娘吆喝着推開了蘇國棟。

蘇爸爸從地上起來，看着蘇國棟道：“老三，媽就交給你了，我要回去了，你嫂子動了胎氣，我要回去照顧她。”

蘇國棟知道大哥家的情形，點了點頭同意了，“大哥，你快回去吧，媽這有我和小天媽媽呢。”

蘇爸爸進屋子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蘇家。蘇大娘見兒子真的走了，一下子坐在地上，惡狠狠的罵道：“不要臉的攪家精，怎麽不去死，死了就幹幹淨淨的，不要臉的攪家精，最好把肚子裏那個小雜種也摔死。我的兒吶，你怎麽這麽狠心吶…”

蘇爸爸自然也聽到了蘇大娘咒罵蘇媽媽以及她肚子裏還未出生孩子，只覺得心裏很悲哀，為什麽自己的娘就容不下自己的妻兒呢，他飛快的蹬着車子，想要盡早的趕回家裏。

可能是他太急迫了，沒有看到橫亘在路中間的樹枝，沒來得及剎車，連人帶車翻進了旁邊的水田裏，水田裏的稻子被壓倒了一大片。

天已經快黑了，路上幾乎沒有人。他在田裏掙紮了很久，才吃力的爬了起來，坐在田埂上歇了一會，才推着沾滿泥巴的自行車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身後被他砸出了一個大坑的稻田，要是明天被它的主人看見了，肯定會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