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是我的錯覺嗎?小燈泡是不是長得有點快?”楚寒清晨開車來接狄陵時,看到排球大小的小燈泡,以為自己記憶出現混亂。
“它吃得多,長得快。”狄陵輕描淡寫,由于太過正經,讓楚寒生不出懷疑。
“你吃早飯了嗎?”楚寒詢問道。
“吃了。”狄陵系上安全,把小燈泡放到腿上。
楚寒拿出一袋子零食給他,“相信你能吃下。”
“謝謝。”狄陵對于食物向來是來者不拒,剛将袋子接過來,小燈泡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扒着袋子往裏探頭,一不小心竟栽進袋子裏。
黑芝麻口味兒的糯米團子仰躺在一堆零食中,濕漉漉的眼睛懵懵地望着狄陵,“嗷嗚?”
狄陵想要埋肚子的念頭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礙于楚寒在這裏,他只能忍住,悄悄伸手摸一摸緩解一下心中的癢意。
小燈泡攤開柔軟的肚子,任撮任揉,小尾巴還高興地搖個不停。
狄陵滿意極了,決定回家獎勵小燈泡一份盆盆奶。
半個小時後,狄陵和楚寒下車,小燈泡坐在袋子裏被狄陵拎着,好奇地露出黑乎乎的小腦袋左右打量,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轉。
“你舅舅家挺富裕。”狄陵站在獨棟別墅前提着小燈泡,仰頭眺望門內,屋前不僅有噴泉,旁邊還有花園迷宮。
“我舅舅是煤老板,他膽子大,早年間走南闖北,靠做煤礦生意富裕起來,你知道上流社會都不怎麽瞧得上暴發戶,所以我舅舅舅媽很注重我表哥表弟的教育,知道我表哥喜歡美術,特意送他出國去學習。”楚寒解釋道。
狄陵微微颔首,兩人說着話,一位中年婦女從屋內出來開門,“小寒,快進來,這位是你朋友吧?好俊的小夥子,跟畫兒似的。”
“呂阿姨,這是我朋友狄陵。”楚寒介紹道,又和狄陵說:“這是呂阿姨,呂阿姨做菜特別好吃,你中午一定要好好嘗嘗。”
呂阿姨被楚寒誇得滿臉笑容,對兩人說:“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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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沒有告訴舅舅舅媽自己請狄陵過來是給表哥驅邪,畢竟他們倆剛被假道士騙過,要是狄陵沒成功,只會徒添悲傷,再者是狄陵太年輕,又長得這麽好看,說他會驅邪舅舅他們怕是不會相信,反倒讓狄陵不好做。
“舅媽,舅舅不在家嗎?”楚寒進屋後,看到舅媽獨自坐在客廳裏。
舅媽揉揉眉心,神情疲憊地說:“公司找他有事,你舅舅去公司了。”
楚寒點點頭,對舅媽介紹道:“舅媽,這是我朋友狄陵,他畫畫特別厲害,表哥一直說想見見他,可惜錯過好幾次了。”
聽楚寒這麽說,舅媽即便不願意讓人打擾李繼學修養,可到底是自己兒子欣賞的人,還是外甥的朋友,人家又親自登門拜訪,自然不好拒絕。
“是嗎,那你們去樓上和繼學說說話吧,他自己在家也挺悶的,我去給你們沏茶。”舅媽拍拍楚寒的手背,轉頭詢問狄陵有什麽忌口。
“沒有,都可以,謝謝。”狄陵态度冷淡,行為卻禮貌周到,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舅媽不禁多看了他兩眼,這言行舉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李繼學的房間在二樓,楚寒輕輕敲門,“表哥,你在休息嗎?我可以進去嗎?”
不一會兒,裏面傳來虛弱的聲音,“是小寒嗎?你進來吧,沒門鎖。”
推開門,狄陵首先嗅到一股污濁的氣息,黏糊糊地附着在皮膚上,叫人很不舒服。
屋子裏十分昏暗,只有一盞臺燈的光源,模糊能看到李繼學消瘦的面龐,眼窩凹陷,嘴唇幹裂,形銷骨立。
“太陽出來了,你怎麽不把窗簾拉開?搞這麽陰暗做什麽?”楚寒大跨步向前,幾步走到窗戶前,伸手就要拉開窗簾。
剎那間,李繼學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當即炸起來,“不要!不要拉開窗簾!”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近乎暴怒,直把楚寒吓得渾身顫抖。
李繼學扶着床邊,大口大口喘息,他單薄的胸腔似乎承受不住他沉重的呼吸,他像個零件老化,瀕臨報廢的機械品,搖搖欲墜。
“我不拉就是,你別這麽激動。”楚寒緩過勁兒,上前将李繼學扶回床上躺下,他難以置信李繼學的身體竟然惡化得這麽快。
“表……表哥,你怎麽瘦成這樣了?”楚寒眼眶發熱,鼻間一陣酸楚,死死咬住牙齒,不讓眼淚掉下來。
“咳咳咳……”李繼學別過頭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他的臉因為咳嗽漲得通紅,眼睛裏的光早已晦暗不明,和将死之人沒差。
“沒事。”李繼學緩過來後反來安慰楚寒。
楚寒肩頭發抖,背過身去擦眼淚,他深呼吸一口,穩住情緒,問:“表嫂呢?”
李繼學的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條,虛弱地靠着床頭,聲音輕得像是羽毛,“分手了。”
“什麽?她怎……”楚寒的話未說完,便被李繼學截去。
“是我提的,我不想拖累她,她才二十八歲,還有很光明的未來。”李繼學察覺到自己情況越來越差,故意找茬和林欣瑤說,他覺得他媽說得對,他們倆不适合。
林欣瑤哭着說她願意和他母親道歉,以後再也不和他媽媽吵架了,但李繼學依舊毅然決然地和她分手。
這件事由林欣瑤的貓引起,如果他真的死了,對林欣瑤來說将會是一輩子無法跨過去的坎兒,李繼學不願意讓自己心愛的女孩兒遭那樣的罪。
即便沒談過戀愛,楚寒也從表哥寥寥數語中明白其中的深意,“對了,表哥,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狄陵,他畫畫超厲害。”
楚寒趕緊把狄陵推到李繼學面前,讓氣氛輕松點。
李繼學微微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狄陵,他忽然笑了笑,笑容有點感傷,“真想請你做我的模特。”
“哈哈哈,我見到狄陵第一眼也是這麽想,他現在每周都會抽空到我們畫室去做模特,表哥你趕緊好起來,到時候一起啊。”楚寒假裝看不出李繼學眼底的晦澀,故作輕松地說。
李繼學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傷口嗎?”一直沉默不語的狄陵主動開口。
李繼學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楚寒急吼吼地卷起他的衣袖,露出纏着繃帶的手臂。
隔着繃帶,狄陵也能看見源源不斷的黑氣在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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