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郎澧聽不懂女人的話,可他完全能明白女人語氣中的厭惡,淩厲的眉壓低,氣勢森寒,“我能吃掉她嗎?”

狄陵擡手按住他,“這種髒東西吃了,要是鬧肚子該怎麽辦?”

女人止不住顫抖的同時惱羞成怒,“難怪路遙現在不聽我的話,肯定是被你帶壞了!”

狄陵原本不欲理會晏晚,畢竟她看起來腦子不大正常,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很樂意見到她精神崩潰的樣子。

“你讨厭同性戀?”狄陵半挑起眉。

晏晚的背脊緊貼電梯壁,警惕地注視他,明知道自己處于弱勢,偏偏嘴上不饒人,“變-态誰不讨厭?”

“哦——”狄陵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燦若春花,即便是厭惡他的晏晚也不禁看呆。

“你知道你丈夫的出軌對象其實是個男人嗎?”狄陵說。

“什麽?!”晏晚如遭雷劈,“你少胡說八道!”

她痛恨那個使用妖術讓路紳出軌的女人,但她也不會胡亂篡改人家的性別,狄陵為什麽要撒這種一聽就很假的謊言?

“看來你不相信。”狄陵勾起唇角,眼神裏流露出傲慢,“我沒有必要騙你。”

他在手機裏翻出一張照片遞到晏晚面前,照片上有兩個人,右邊赫然是那個該死的小三,而左邊則是一個老頭兒。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雇人去查,看看你丈夫的出軌對象到底是不是五十歲的男人。”

狄陵的話如同毒針紮進晏晚心頭,“不……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她目眦盡裂,身體搖搖欲墜,她不相信,路紳的出軌對象怎麽可能是個男人,還那麽老那麽醜!

“嘔——”她捂住胃,彎下腰幹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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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郎澧撞上狄陵的背,順勢低頭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金色的眼瞳閃爍着細碎的光,“同性戀是什麽?”

狄陵怔愣一瞬,平淡地告訴他:“就是和相同性別的人談戀愛。”

郎澧不解,“這很惡心嗎?”

“喜歡誰并沒有錯,惡心的是她。”狄陵擡手揉揉郎澧的耳朵,“別信她的話。”

郎澧在他手心蹭了蹭,乖順得宛若家犬,“我只信你。”

狄陵的心被泡在溫水裏,咕嘟咕嘟冒起氣泡。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狄陵睡意酣甜,外邊倏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狄陵眉心緊蹙,翻了個身想繼續睡,竟然翻不動,擡手摸到一團毛茸茸,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晨光熹微,從窗簾縫隙漏進來。

身旁的郎澧,不知何時變回原形,狄陵蜷縮在巨狼懷中,巨狼的尾巴纏着他的小腿不放,下巴抵在他的頭頂,占有欲十足。

難怪半夜感覺有點熱,原來不是做夢。

狄陵推開身旁的巨狼,沒想到這家夥愣是纏住他不放,門鈴聲還在繼續,似乎有什麽非常緊急的事情。

“松開。”狄陵把巨狼拍醒。

巨狼在他手心蹭了一番,旋即手心一片濕熱,雪白的手臂留下一道水痕,狄陵的耳朵尖驟然染上熱意,沒了耐心,他擡腿一腳踹在巨狼的屁股上。

郎澧變成人形,黑發淩亂,金瞳半阖,上半身沐浴在晨光中,猿臂蜂腰,慵懶性-感,狄陵将衣服扔到他頭上,“穿好。”

原本打算撒個嬌,耍下賴,狄陵卻利落地走出卧室,郎澧打了個哈欠,有點懊惱。

“你怎麽來了?”狄陵打開門,門外站着一臉焦急的楚寒。

“對不起大清早過來找你,但是我實在忍不住了!”楚寒雙手合十道歉,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一個帥氣逼人,器宇軒昂,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從狄陵卧室走出來。

楚寒目瞪口呆,下巴差點脫臼,他不是沒有聽過狄陵是同性戀的傳聞,可據他觀察,狄陵更像是無性戀,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楚寒做夢也料不到,有一天他會看到狄陵搞男人!

“他他他他……”楚寒已經震驚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結巴什麽?”狄陵側身讓他進來,轉頭才看見郎澧□□裏秀着好身材。

“不是讓你穿好衣服嗎?”

郎澧從冰箱裏拿出一大盒牛奶,盒子上墜着細密的水珠,寒氣往外冒,他煩躁地說:“熱。”

“咕咚咕咚——”郎澧仰頭喝下大半盒冰牛奶。

水珠順着他優美的下颌往下滑,從喉結蜿蜒而下,隐沒在人魚線下。

楚寒一個直男莫名感到面紅耳赤,不敢正眼盯着郎澧看,結結巴巴地問:“他大清早喝冰牛奶,不會鬧肚子嗎?”

狄陵下意識想說不會,又立刻回憶起郎澧的打臉史,不大确定地說:“應該沒問題。”

“你急匆匆找我什麽事?”狄陵側頭問道。

“對!我找你有正事!”楚寒猛地反應過來。

狄陵給他倒了杯熱茶讓他坐下,自己坐在楚寒對面,郎澧也跟過來,倒頭枕在他的腿上,旁若無人。

楚寒見狀尴尬得腳趾都快摳出三室一廳。

狄陵拿過毯子蓋在郎澧身上,以免傷風敗俗。

“咳。”楚寒喝下一口水,潤潤嗓子,“你還記得上次去我家看到的那幅畫嗎?”

狄陵稍稍回憶一下,記起他那幅畫,是一副風景畫,春意盎然,繁花似錦,山坡上有一個牧羊的男孩兒。

“記得。”

楚寒松了口氣,繼續說:“那幅畫我完成後,放到我表哥的畫廊,前不久表哥告訴我那幅畫賣出去了。”

他雙手交叉在一起,緊緊捏住,骨節泛白,“昨天晚上我和表哥表嫂出去吃飯,在餐廳碰見那位買我畫的先生,他誇贊我畫得很好。”

楚寒的肩膀顫抖,瞳孔擴大,似乎是想起什麽極度恐懼的事情,喉頭滾動,聲音幹澀,“他說特別是我畫上的少女,栩栩如生,比真人還真。”

“不知道你還記不得記得?”楚寒望向狄陵眼睛通紅。

狄陵點點頭,“我記得,你畫的是位牧羊的男孩兒。”

“對!”楚寒倏地站起來,“我自己的畫,我當然記得清清楚楚,可是……”

楚寒擰緊眉頭,五官糾結在一塊兒,“我表哥說,那幅畫送到他手裏時,畫中就是位少女。”

“太奇怪了!”楚寒驚呼,焦躁地說:“我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毛骨悚然,所以天剛亮,我就迫不及待跑來找你。”

“這是靈異事件吧?!”

“你喝點水,冷靜一下。”狄陵安撫道。

楚寒捏緊的拳頭緩緩松開,端起杯子慢慢喝水,“抱歉,我挺喜歡那幅畫,是我之前出去寫生時看到的一幕,畫中的男孩兒和他爺爺相依為命,在我看來很苦,他卻告訴我他很快樂。”

“你休息一會兒,即便要去看那幅畫究竟是什麽情況,也得等買畫的人醒了。”狄陵說。

“我也是太心急了。”楚寒話音剛落,一陣困意席卷全身。

狄陵從他手中接過杯子放下,替他蓋上毯子。

郎澧眼神兇狠地盯着楚寒,不高興地控訴道:“我的毯子!”

狄陵揉了揉他的黑發,“是我的。”

“那更不可以!”郎澧說着就要搶走毯子。

狄陵抓住他的肩膀,把人摁在沙發上,郎澧順勢拽住他的手臂,兩人翻倒在沙發裏,狄陵的手撐在郎澧的胸口,精瘦的腰身被郎澧的手扣住,四目相對,呼吸交-融。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被動靜驚醒的楚寒頭皮發麻,翻了個身自我催眠。

狄陵:“……”

他趕緊從郎澧身上爬起來,往卧室走去。

郎澧怔怔地擡手,按在自己撲通撲通狂跳的心髒上,渾身熱血難消,“好燙。”

濃郁的香味飄進楚寒的鼻子裏,生生把他從睡夢中喚醒,“好香啊。”

“醒了就過來吃飯。”狄陵放下盤子。

“我借用一下洗手間。”楚寒掀開毯子搓搓自己的臉。

“次卧。”狄陵給他指明方向。

楚寒洗完臉出來,總算清醒了點,看清菜色後,頓時懷疑自己仍然在夢中,“大早上就這麽豐盛,啥家庭啊?”

“吃你的吧。”狄陵遞給他一個碗。

“謝謝。”楚寒接過,拿起筷子正要吃,突然察覺到一道森冷的視線。

他僵硬地轉過頭,對上郎澧陰沉的目光,“那……那個,你好,我是狄陵的朋友,我叫楚寒。”

郎澧不說話,眼神非常不和善,楚寒心想自己大清早跑來打擾人家的好事,不受待見也是應該的,可也不至于露出要将他生吞活剝的眼神吧!

楚寒戰戰兢兢地看向狄陵,小聲嘀咕,“狄陵,你男朋友好吓人。”

狄陵擡腿碰了碰郎澧的腿,“吃飯。”

又對楚寒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郎澧不情不願地收回視線,乖乖端起飯碗,還不忘把第一口肉夾給狄陵。

楚寒暗自琢磨,這麽聽話還說不是男朋友,狄陵居然也有害羞的時候。

吃過早飯,楚寒給買畫的先生撥去電話,對方竟告訴他,那幅畫已經被轉賣。

“你們昨天才遇見,今天就轉賣出去了?”狄陵眉心微蹙。

楚寒面色難看,“他應該也是被吓得不輕,連夜轉賣給別人,萬一那幅畫有問題,這不是害人嗎。”

“可他要是留着,就是自尋死路。”狄陵說。

楚寒攥緊拳頭,“都怪我。”

“先別忙着下定論,他有說賣給誰了嗎?”狄陵問道。

“說了,不過沒什麽用。”楚寒嘆了口氣,“相中那副畫的人說準備買來送人,具體要送給誰不得而知。”

“我找人查一下。”狄陵靈光一閃,記起自己的血曾經不小心滴進了那副畫的花蕊裏。

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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