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起初話題以刺繡為主,不多時發散至頭發保養和皮膚護理。李相浮拘謹地坐在中間,避免和身邊女生有肢體接觸。

“沒特別關注過。”他無奈笑道:“大概天生的因素比較多。”

左側女生下意識接了句:“還是有什麽訣竅吧,要不怎麽兄弟姐妹就你遺傳上了。”

不遠處的李戲春:“……”

女生懊悔失言,心虛地朝周圍瞧了瞧,在看到李戲春後,頓時有些尴尬地別開眼。

她真的不是有意,更不是認為李戲春皮膚不好。相反,對方的皮膚相當細膩,活脫脫白富美的現實寫照。

可惜和李相浮比,還有些差距。

李相浮是皮膚白到發光的特例,那種通透加了特效也未必能有,屬于活久見的一種。

·

人人都有發現美的眼睛,除了洛安和袁博遠。

洛安自身難保,沒去關注袁博遠的臉色,先前放肆地怼了秦晉一句,如今熱血昏頭過去,只餘下後怕。

袁博遠譏嘲道:“這就是你天衣無縫的計劃?”

計劃失敗,想從袁博遠這裏謀好處不大可能了,洛安也沒給他當出氣筒,就是論事:“如果我們沒拉踩李相浮,事能成。”

他算是看明白了,李相浮這次留學回來已經進化成蠱,想掐死對方就要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卞式沁的生日宴上,袁博遠不好發作,尋思着這個歹毒小人或許另有妙用,沒當場撕開僞善的面具。

兩人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偶爾的交流聲音壓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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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戲春餘光一直留意着,眼神不禁暗了暗,手機響了都沒看是誰便直接接通。

“事情進展的怎麽樣?”李老爺子對兒女的婚事比年輕時拼事業還上心。

李戲春如實說:“小弟出乎意料地受女生歡迎。”

那邊老爺子還沒開心一秒,她說出殘酷的事實:“不過她們似乎都另有所圖。”

李老爺子不以為然:“去參加生日宴的家世不會太差……”

事實勝于雄辯,李戲春挂斷後直接打視頻,鏡頭對準衆美環繞的李相浮:“看到了麽?”

女生在相處過程中大大方方,話題也毫不避諱。

“您再看這邊。”

李戲春把鏡頭轉向幾位男士 ,這幾人瞧着在喝酒,實則不時快速一瞥李相浮那裏,很快心虛地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眼神中蘊藏着複雜的情緒。

“……”

同一時間,李戲春簡短說完剛剛發生的事:“他們似乎突然發現了小弟的部分特性。”

貌美才藝佳。

聽後李老爺子久違地想起一件事,不久前李安卿趕去古村時發過來一張照片,贊揚了李相浮的做飯手藝,那時他正在操心對方的終身大事,便沒怎麽放在心上。

回想起來,這個不省心的小兒子在國外似乎掌握了不少技能。

半晌沒聽見對方說話,李戲春以為卡了,試探地叫了聲‘爸。’

李老爺子才正要開口,燈光忽然微微暗了些,卞式沁起身去補妝,有人推着生日車準備卡着時間出來。

“我先挂了。”李戲春連忙說:“生日宴要正式開始了。”

卞式沁重新作為主角亮相時,所有人的注意力理所當然過渡到她那邊。

李相浮微松一口氣,就這麽會兒時間,他都記不清加了多少聊天賬號。

環視周圍不見秦晉身影,突然想起視頻通話時秦晉和卞老爺子約過喝茶,估計兩人還有事情要談,李相浮發了一條信息過去為剛剛的事表示感謝。

他和李戲春沒有在這裏結交人脈的必要,算是比較早離場的一批人,回去時竟然還趕得上晚飯。

李戲春:“安卿呢?”

張阿姨正好端菜上桌,聞言笑眯眯道:“他的習慣這麽多年就沒變過,不太喜歡吃晚飯。”

李相浮要了碗粥,想壓下先前蛋糕殘留的甜膩。

飯桌上,李老爺子突然開口:“聽說你送出一副雙面繡。”

李相浮神情自然,拿筷子的手卻有一瞬間很難察覺到的僵硬。

他點了點頭:“對。”

李老爺子皺眉,不知在想什麽。

氣氛陷入沉默前,李戲春輕松地岔開話題:“前兩天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勸爸給你念書的大學捐一棟樓。”

刺繡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本事,但李老爺子畢竟沒親眼見識到禮物的沖擊力,聞言短暫的疑慮散去,緩緩道:“一所大學還能同時教人唱歌跳舞彈琴刺繡,要是再年輕幾歲,我也許會去深造一番。”

李相浮實話實說:“導師比較嚴格,您這倔脾氣大約不受待見。”

一直安靜吃飯的李沙沙直言:“會被打死。”

“……”

李戲春瞪了他們倆一眼,繼續打圓場:“別亂開玩笑。”

·

生日宴是麻煩的開始。

至少對于李相浮而言是如此。

一兩門才藝還好說,多了難免引人生疑。

李沙沙放學回來,目睹美男子靠窗蹙眉的畫面,開口說:“別人再怎麽懷疑,也不會聯系到穿越上。”

“不是因為這個。”李相浮打開聊天界面,上面顯示着五六條未讀信息:“大家都在找我聊天……”

才說着又多了一條好友請求。

李沙沙:“可以冷處理。”

李相浮搖頭:“全是人情世故。”

這裏面還有不少人和家裏有生意往來。

李沙沙表示能理解:“就像班裏的同學有事沒事就喜歡往我身邊湊,我還不能說重話。”

李相浮似笑非笑地輕嚯一聲。

“他們是為了抄作業。”李沙沙面無表情。

好歹自己面臨的是同齡人,對比之下李相浮獲得慰藉。

日子還在繼續,大部分聊天中,李相浮都是輸出的一方,譬如幫別人設計圖稿或者做色彩搭配。好在很少有人重複請他幫忙,不時還會寄來謝禮。

客廳因此堆着許多沒及時拆箱的快遞。

“藍顏禍水啊……”

李老爺子路過,看到李戲春毫無形象地吃薯片發感慨,眉頭幾乎要擰在一起。

趕在對方說教前,李戲春毛毛蟲一樣扭着坐起身,稍微矜持了一些。發現李相浮在玄關處站了許久,不禁挑眉:“發什麽呆呢?”

李相浮敷衍說了句沒什麽,轉身帶着其中一個快遞上樓。

盒子裏裝着數張照片,像素不是很高,可以看出是在生日宴上的偷拍照。有他單獨站在角落喝雞尾酒的,也有和秦晉對話時的場面,唯獨最後一張,是他去學校接李沙沙放學時拍的照片。

看完後李相浮拿起手機,戳開一個頭像。

兩人才加上好友沒幾天,當時對方的備注信息是[小獅子繡的很漂亮],他沒多想便通過好友請求。

就在十分鐘前,這人連發三條信息,催促他去拆一個綠色包裝的快遞。

資料裏有效信息寥寥,連微信昵稱也只有一條過于敷衍的‘-’。

李相浮短暫晃神的功夫,‘-’又連發了三條信息。

[-:喜歡我送的禮物麽?]

[-:你很上鏡。]

[-:想去你家偷偷找你玩。]

李沙沙推門進來拿落下的機器人,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張照片,凝視兩秒說:“爸爸,你有私生飯了。”

李相浮考慮報警抓到人的可能性。

‘-’似乎有隔着不同空間窺探別人內心的能力:

[-:找不到我的。]

[-:不信你試試。]

李沙沙湊近看完說:“他在拼命找存在感。”

李相浮點頭,采取不予理會的态度。

[-:我想見你,瘋狂地想見你。]

[-:我們能見一面麽?但時間地點得我定。]

沒有收到回複,‘-’竟然發來一張半裸照,他的背部有一道很深的傷疤,肩頭勉強可以看到稍許花紋,好像是紋身。

沒有正臉,不能确定身份。

李沙沙進一步分析:“個性極端,一味無視可能會激發對方的暴力沖動。”

李相浮一直拖到二十分鐘後才回:[請問你是直發還是卷發?]

[-:微卷。]

李相浮搖頭:[抽煙麽?]

[-:偶爾。]

李相浮快速打字:[抱歉,個人原因,不和抽煙燙頭有紋身的人交朋友。]

在女尊國,只有兩種人會紋身,一種是囚犯,另一種則是青樓男子。前者額頭紋斧,後者後頸刺字。

燙頭則多為異邦人,同樣會受到歧視。

女尊國也有一種煙,大多為女子所抽。若男子身上有太過濃烈的味道,濃香是不檢點,有煙味會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

李相浮從前見過太多悲慘的故事,每次瞧見都會想起其中某一段,徒增傷感。

‘-’不死心,不停問他是什麽意思。

李相浮:[你願意為我改變麽?]

[-:???]

李相浮開始控訴:[我有ptsd,你說你想見我,為什麽連這點犧牲都不願意做!]

[-:我不太明白……]

李相浮冷笑一聲:[閉嘴吧,你個假粉!]

在李沙沙難得繃不住的驚訝面容中,他淡定開口:“只有極端才能治愈極端。”

私生飯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連續三天,‘-’再也沒有發過來信息,李相浮認為是時候把人拉黑了,對方應該不會再有過激反應。

手指即将要點在删除鍵上,敲門聲讓他的動作停下。

李相浮起身去開門,看到是李安卿,有些驚訝:“二哥?”

李安卿直接進入主題:“綁架案那邊有了新的進展,順着綁匪交代的線索,警方找到了另外一個接頭人。”

李相浮心中一動:“是誰?”

“接頭人也只是中間商。”李安卿看了他一眼:“采風活動打亂了幕後人的計劃,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中間商,還得安排好一切,難免有疏漏。”

李相浮聞言視線飄忽不定,這大約便是秦晉所說搶占先機的重要性。

李安卿沉吟着說:“中間商和雇主平日通過暗網的視頻聯系,據他交代,對方戴着一個雷公面具,肩膀上似乎有紋身。警方剛打電話來問你有沒有認識類似特征的人。”

李相浮好奇電話怎麽沒打給自己。

李安卿:“你留的是活動方發得手機號碼,好在還預留了一個緊急聯系人。”

“……”

李相浮回歸正題,提起紋身的事。

李安卿很嚴謹:“只說從衣領處看到了一點輪廓,不一定是紋身。”

李相浮從來不相信過度的巧合,忙劃到聊天記錄最上面的照片,指着肩頭部分:“看這裏。”

李安卿微微眯眼,繼續往下翻。

李相浮轉身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麽深仇大恨,幕後人寧願斷斷續續搞事,都不來個痛快……”

李安卿擡眼看他。

李相浮睫毛微顫:“每當我生活剛剛走上正軌,他就來打破平靜,然後玩消失,過段時間再出現……”

李安卿沒有出言安慰,注意力重新放在聊天記錄上,淡聲道:“這點你應該是誤會了。”

“嗯?”

“在古村對方曾經找人實施過綁架,醉酒後你把綁匪送醫院了,這次他決定親自見面,但你要求還挺高……”

“不抽煙不喝酒不燙頭……”李安卿念完聊天信息裏提到的要素,聲音冷靜說:“往好處想,也許人正忙着在醫院洗紋身。”

作者有話要說:幕後人:就沒見過p事這麽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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