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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棠棠,袁博遠,一段時間不見突然憔悴不少的洛安,還有幾個曾經關系不大好的全部坐在一張圓桌上……發完消息,李相浮一擡眼,一圈望下來挑眉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哪裏是訂婚宴,分明在開聯誼。
“號召一群人打一個叫什麽來着?”作為被針對的中心,他嗤笑一聲,心中念叨着何謂以多欺少恃強淩弱,這就是了。
李沙沙:“少林派空智大師,曾經主持過一個屠龍大會。”
李相浮沉默一瞬:“李沙沙。”
“嗯?”
“九年義務教育,你一年別想少。”
“……”
警告完不省心的系統,李相浮手抵着下巴,又一次側過臉問秦晉:“後來你是怎麽保留住記憶?”
秦晉:“真正想做一件事時,總能找到法子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知為何令李相浮心中一跳,他別開眼:“然後呢?”
“有一天,你忽然出現了。”秦晉自始至終平靜的音色有了一絲波動:“而我犯了一個錯誤。”
李相浮下意識接道:“是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那種錯誤麽?”
“……”秦晉:“是每個溺水者都會犯的錯誤。”
垂死掙紮中,看到有人游來,求生的欲望作祟,硬生生拉着對方共沉淪。
說到這裏他微微晃神,沒有去談這段過往,倒是說起了另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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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種很荒唐的比喻,李相浮和秦伽玉的友誼比熱戀中的男女燃燒得還要旺。
被家裏教訓一番,李相浮不得不安穩一段時間,課照翹,但作業總歸是寫了。一天趁家裏人都不在,主動邀請他們去別墅作客。
自從察覺到李相浮對待秦伽玉的奇妙态度,秦晉難免多出幾分注意,并未拒絕。
陽光燦爛的午後,李相浮和秦伽玉在二樓互抄作業,因為長時間和秦伽玉待在一個空間會有窒息感,他獨自站在庭院裏看噴泉。
一支全新的鉛筆突然從小窗戶扔下來,穩穩砸中他肩膀,一回頭,就看見樓上的少年招搖笑着,嘴裏卻念叨着:“抱歉,手滑了。”
然而沒多久,對方又扔下來一個紙飛機。
……
從過往中回神,秦晉唇角微掀:“這才是你當初的樣子。”
并非旁人口中的不堪,反而極其熱切,明朗。
李相浮卻是輕輕吸了口氣:“……高空抛物,我從前竟然還做過這種混賬事兒。”
李沙沙沉吟:“爸爸,高空抛物入刑前,潘金蓮也是這麽和西門慶見面的。”
不要拿現在的眼光去苛責過去的老藝術。
秦晉:“……”
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無聊畫着圓圈,李相浮打量着站在中心區域看似登對的新人,好奇:“秦伽玉為什麽恨我?”
秦晉微微搖頭。
沒等來回答,李相浮只是象征性地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嗯,’傳達疑惑。
“具體不清楚,大概是你毀掉了他最重要的東西。”秦晉:“那時候你拼命向我輸送善意……”
目光落在桌上的雞湯,說:“像只護崽的老母雞,一副不把人從沼澤中拉出來誓不罷休的樣子。”
“……”
至此,李相浮總算明白‘同情比愛慕更能讓人飛蛾撲火’,是從哪裏得來的前車之鑒。
原來自己才是那只撲棱蛾子。
半滿的杯子一晃,前方新人交換喝下訂婚酒,場上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李相浮突然說:“也許我該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
秦伽玉毫無疑問是性格扭曲的逐利者,所以做得事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報複,那對他而言太過膚淺。
秦晉挑眉:“想放多遠?”
“五十厘米。”說罷,餘光瞥了眼身邊的李沙沙。
天西古村綁架失敗後,秦伽玉又讓陳冉私下試圖誘拐李沙沙,或許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此刻李沙沙正趴在桌子上,一副很困頓的樣子,見狀李相浮考慮要不要帶他提前離席,李沙沙突然開口:“石頭。”
“石頭?”
李沙沙額頭抵在胳膊上,腿在半空中晃着,視線卻凝固在顏色格外飽滿的地板上。
李相浮反射性跟着瞧了瞧,地面的設計偏向厚重的玻璃板,裏面灌入蔚藍色液體,和懸空的挂飾交相呼應,打造出夢幻殿堂的童話感。
手腕一動,他故意碰落桌上的筷子,低頭去撿的瞬間彎腰俯視地板……只見半透明的地板下方,隐隐能看到一些石頭的輪廓,拼湊在一起,如同幹裂的水泥地。
李相浮不動聲色地坐直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彎腰太猛,起身時頭有點暈。
沉思半晌,他上網搜索與會場相關的新聞,發現在兩個月前,蘇桃斥為了訂婚宴巨資買下會場所有權,之後重新裝修。
“地板有古怪。”
李相浮看向秦晉,後者已經在打電話,讓人去打聽。
秦晉找的人很有效率,也就是蘇桃切蛋糕許願的功夫,便傳來結果。表示這些石頭是先自天西古村周圍的一座雪山開采,後分批次從外地運來。
“大手筆……”李相浮換算了一下運費。
秦晉:“過去幾年我對你出事的地方做過調查,收集到許多異聞,其中一條是說那座山曾經叫星隕山。”
“星隕?”
“傳說曾有流星從天上墜下落在雪山,也是就隕石。”
李相浮聞言目光一動,他不認為秦伽玉會做無用功。藏起來的石頭對人影響不大,至少自己除了一點的眩暈,沒什麽反應。
而且從生理結構說,他和在座的賓客并無不同,全屬于人類。
這麽一想,不由看向李沙沙。
進門後不久,系統就表現出困乏的狀态。
似乎明白他的擔心,李沙沙說了一下感受:“前面是有點難受,不過這會兒要好很多。”頓了頓補充:“很多很多。”
李相浮皺眉……這是什麽玄學?
李沙沙猜測:“好人自有好報?”
相視一笑,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沒有看他們,秦晉用單調的語調陳述:“為了隐藏下面的石頭,地板中間還隔着一層玻璃地臺,加上注入了流動液體,如果隕石裏真含有某種能量,被這麽一阻隔,滲入空氣中的寥寥。”
稍停片刻,終于正眼看向李沙沙:“你太矮了,腿也有些短。”
“……”
“根據原設計,應該是腳踩在地上,通過循序漸進的方式進行影響。”
李沙沙低頭,望着在半空中晃蕩着的小腿,沉默了。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紅色的長桌布掩蓋了一部分真相,李沙沙又是面朝着臺子方向,坐姿相對規矩,只占了椅子三分之的位置。加上他時刻板着一副成人的冷臉,不仔細看瞧不出來腳不沾地。李相浮凝視還在和未婚妻上演情深義重的秦伽玉,搖頭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秦伽玉潛意識把李沙沙沒當做普通孩子,順理成章地忽略慣性常識。
李沙沙:“爸爸……”
“矮不是你的錯。”李相浮摸他腦袋:“關鍵時候,矮還能救命。”
交換完訂婚戒指,擁抱的時候蘇桃輕聲道:“為什麽那邊一片風平浪靜?”
秦伽玉皺了皺眉,李沙沙一直趴在桌上,瞧着是挺難受的,可更深層次的反應卻是沒有。
【想辦法接近他。】
體內還沒有徹底複原的系統久違地沒有提供選擇,而是直接下命令。
秦伽玉給了司儀一個暗示,瞄了眼一旁等着表演節目的舞者,手動了一下,示意現在可以上臺。
節目一開始,燈光瞬間暗下來,大部分目光聚集在舞蹈上面。秦伽玉從空蕩的區域緩步繞過來,見狀李相浮掩着唇低聲道:“裝暈。”
李沙沙立時眼皮一抖,身體一僵,面無表情幹巴巴朝後倒去。
這演技……也就虧燈光黯淡,瞧不出更多細節,李相浮接住他,佯裝焦急随便搖了兩下,然後轉頭對秦晉說:“孩子中暑了。”
秦晉:“附近有醫院。”
李沙沙裝昏時碰翻了桌上的茶杯,動靜太大,周圍幾桌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怎麽了?”
“有個小孩暈倒了。”
“沒事吧?”有人已經走過來。
李相浮把李沙沙放到秦晉背上,然後環顧一圈:“麻煩誰開車幫忙送一下,醫院就在附近,救護車一來一回反而容易耽誤。”
“我帶你們去。”立刻就有熱心腸站出來。
訂婚宴變得亂哄哄的,蘇桃快步走到秦伽玉身邊:“展廳有安排人手……”
話沒說完,在秦伽玉的眼神中停止張口。
秦伽玉冷冷一瞥她:“有客人跟他們一起去,用什麽理由阻攔?”
稍微一耽擱,等同于将把柄遞到李相浮手中,回頭對方一吆喝,指責他們耽誤治療,那就成了衆矢之的。秦伽玉皺着眉,這種情況和系統說得完全不同。
那孩子沒理由嚴重到昏迷。
停車場,李相浮抱着李沙沙坐在後座,順便詢問了一下送他們人的身份,回頭準備寄份謝禮。
路上李沙沙清醒過來,主動坐直身體,看到李相浮正給秦伽玉發消息,全是一些無用的狠話,諸如‘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等等。
他眨了眨眼,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轉念一想曾經李相浮碰瓷秦伽玉裝失憶時,也是這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指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某天,為了幫李相浮找回記憶,秦晉重演了當時的場景,朝他扔了支沒削的鉛筆。
李相浮轉過身,撿起鉛筆,嘴角微微一勾:你好sao啊。
秦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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