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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晉拍照是經過李相浮同意的,此刻他斜靠在沙發上,用一言難盡的目光注視着眼前人,說:“有用?”
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可不像是對方平日裏冷硬的作風。
秦晉不答反問:“如何才能最快激怒一個人?”
李相浮想了想,回答說:“試着作一團棉花,不給任何陰謀詭計眼神?”
這樣一來,對方就容易産生無力感。
秦晉搖頭,緩緩說出四個字:“罵他髒話。”
“……”
無法想象這是秦晉會說出來的答案,李相浮一時無言,聯系對方适才的舉動,開口說:“同理可證秦伽玉?所以你光明正大地進行挑釁。”
秦晉關掉電腦,點頭:“不過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最多有效一次。”
秦伽玉為人過于敏感高傲,哪怕潛意識知道自己和李相浮早有‘勾結,’自尊上讓也不願意承認。驟然白白花費精力入侵系統後,又收到一張挑釁照片,接連被戲耍,情緒失控很正常。
說罷秦晉望向李沙沙:“這次入侵,會損耗多少能量?”
李沙沙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話題已經轉移到秦伽玉的系統上。
想了想給出比喻:“效果大概類似人類的重傷風。”
秦晉沒多說,點了點頭順便表示關心:“早點睡,你明天還要上學。”
李沙沙被戳中心窩子,前腳踏出客房門,迫不及待對李相浮說:“顯而易見,他在報複我亂扣帽子的事情。”
“可以理解,畢竟是險些成為我‘姐夫’的男人。”輕描淡寫掀過去這頁,李相浮并未主持公道,反而琢磨說:“秦伽玉的系統,好像也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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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沙沙不以為然:“碎過一次又缺了一部分,還帶着對你的恨意,心急如焚降智也是正常的。”
哪個正經系統會耗費能量做黑客?
李相浮只關心重點,語氣輕飄飄的:“最好能趁它病要它命。”
李沙沙:“我需要時間思考。”
“思考好了學校那邊給你請一個月病假。”
李沙沙早已沉寂的心突然有了波動,眼中重新浮現出世俗的欲望:“當真?”
李相浮點頭。
·
李沙沙似乎是真的對這件事上了心,翌日連琴都沒有聽,上學出門時還保持低頭尋思的狀态,倘若不是李相浮及時伸手幫他擋了一下,腦袋都要在門上撞出一個包。
日子安穩順遂地過去兩天,又一日目送李沙沙上車,李相浮滿意回到房間,尋思上午時光是用來刺繡,還是到庭院畫貓寫生。
稍一權衡,他最終選擇刺繡,如此既能在腦海中創造憨态可掬的寵物拟态,又可以體會到刺繡的快樂。
利落地将長發紮成馬尾,李相浮凝神開始創造。
首先是眼睛,圓滾滾的貓瞳一定要具有佛性,其次爪子要……就在一幅活靈活現的老貓打盹圖即将成型時,門外突然傳來張阿姨的聲音。
李相浮打開門。
看到他手上的長針,張阿姨心裏咯噔一跳,勉強把話說完:“你爸讓你下去一趟。”
李相浮聞言好奇趴在欄杆上一看,發現底下似乎來客人了。
他皺了皺眉,暗自揣摩着莫不成是老爺子心血來潮,又要給自己介紹相親對象。最近這樣的事頻頻發生,加上諾頓博士那茬,使得李相浮并未禮貌掩飾住目光中的不虞,下樓後語調十分冷淡:“爸,您找我?”
喊完才發現冤枉了人,先前視覺死角沒看清,訪客是個男生,長着張娃娃臉,很顯年齡小。
“不是我找你,”李老爺子面色不變,只有在說話時臉上的皺紋才随着嘴角牽扯一下:“他說是筱筱的朋友,要找筱筱。”
李相浮剛想張口,李老爺子沒給這個機會,繼續說下去:“知不知道你妹妹今天去了哪裏?”
短暫沉默了一下,李相浮眨了眨眼,望着男生說:“你來的不巧,筱筱今天和朋友出去逛街。”
李老爺子忽然站起身:“你們聊,我去上個廁所。”
李相浮接替坐在他的位置,十指交叉,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
“你好,我叫陳韓。”男生的聲音有些微弱,很不自信的樣子。
姓陳?
李相浮瞬間想到群裏唯一姓陳的男成員,個性極為腼腆,話裏話外三句不離他爸媽。不過這個陳韓在某些事上可謂十分固執,他似乎是聲控,對筱筱的聲音極為迷戀。
每次李相浮在群裏早安晚安,他都是第一個回應。
“等筱筱回來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陳韓卻是格外堅持:“沒事,我可以等。”
李相浮從這種堅持中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眼神微微一寒:“稍後我和我爸都要出去,家裏沒人。”
陳韓:“我可以在門外等。”
見他這麽固執,李相浮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改為抱臂坐着,隐隐透露出幾分不善。
“實話告訴你,是我不想你見筱筱。”
陳韓錯愕,當即問:“為什麽?”
“因為我看不上你,”李相浮語氣輕蔑:“所以你沒資格見我妹。”
活到現在陳韓就沒聽過這麽過分的話,羞憤下猛地站起身:“你不喜歡不代表筱筱不喜歡!”
“她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婚事當然是要由我做主。”李相浮态度依舊傲慢。
陳韓性格黏人,但家教還算不錯,臉憋得通紅,痛斥:“你混賬!”
李相浮十分無賴地攤手,半阖着眼不再搭理。
“我,我……”一連重複好幾遍,陳韓狠狠一砸桌子,少年人的血氣湧上來,說:“那我們就耗着,我日日守在你們家門口,我就不信見不到人。”
撂下狠話轉身就要大步離開。
“……等等。”李相浮頭疼,無奈叫住他。
陳韓腳步倏地一停,卻沒有回頭。
有感不給出個結果,陳韓真有可能在門口蹲點,李相浮試圖一次解決這個‘狗屁膏藥’:
“也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見筱筱可是要排號的,琴棋書畫詩酒花,禮樂射禦書數……”陸續報出了不少項目後,李相浮慢悠悠道:“你可以任意挑戰一項,只要能贏我,就給你一次取號見面的機會。”
依李相浮的觀察,這人會自不量力選拼酒。
“你說真的?”陳韓狐疑問。
李相浮點頭:“輸了的話,就不許再糾纏。”
“好!”陳韓沒有當場做決定,這時候十分謹慎,說:“我回去想想,再來挑戰你。”
客廳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沒多久,衛生間響起沖水的聲音,李老爺子走出來,冷笑問:“談完了?”
兩處離得不遠,一門之隔,說了什麽李老爺子肯定是聽了個大概,李相浮抿了抿嘴:“您怎麽看陳韓突然來拜訪的事?”
李老爺子坐下,斜眼看他:“你心裏不是有數。”
莫名其妙突擊去別人家拜訪,從性質上說有些失禮,陳韓更像是為了确定什麽。
沉默了片刻,李老爺子語氣不善道:“下午還有一位經久不聯系的老朋友給我發消息,說要來拜訪,指不定也是同一件事。”
李相浮目光一沉:“看來有人已經懷疑筱筱的真實性。”
陳韓個性比較單純,又容易沖動,多半是受到了別人的教唆。
“如果真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那就不好收場了,”李老爺子皺眉:“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有人跟我說,我兒子喜歡的女人可能不存在,是有人在背後耍他,我也肯定要确定一番。”
一旦查明真相,絕對是要心生隔閡的。
李相浮靠着墊子沉思不語,重新坐直身體時,碎發因為靜電翹起來了幾根。
倒是自己兒子,李老爺子還是心軟了,問:“這件事你瞞了有多少人?”
李相浮謙虛道:“不多,就兩位數。”
“……”
李老爺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恐怕都是些家裏有背景的。”
李相浮沒有否認:“當時我還有其他原因。”
現在不是細究的時候,李老爺子說了句:“實在不行,你去暗示一下這個虛拟人物有孩子的事情。”
李相浮無奈:“我試着暗示過幾個,結果他們反而更激動了。”
“……”
“爸爸,”學着李沙沙平日的語調喊了一聲,李相浮輕嘆道:“時代變了。”
誰能料到,少婦人設會比清純少女更受歡迎。
“……”
拘于一室限制了思維發展,僵硬的氣氛中,李相浮獨自走去庭院冥想,紅塵趴在噴泉邊,任憑水珠濺在身上,猶如泰山般紋絲不動。
任何時候對上那張寡淡的貓臉,浮躁的心瞬間能得到平靜。
“有得必有失麽……”他喃喃了一句。
在群裏打聽消息要容易很多,好比通過預判秦伽玉的行為,可以提前一步做出部署,否則他也不會輕易發現殘片的存在。
現在還不知道梨棠棠身上有什麽吸引秦伽玉的點,直接退群有些可惜。
“也不知是誰在背後搞鬼,”李相浮給紅塵順毛,自言自語般說:“萬一再有到訪的,每次都見不到人,時間久了肯定會引起懷疑。”
老貓打了一個呵欠,用屁股對着他,開始享受接近正午的陽光。
李相浮眯了眯眼,想起了李安卿的常用手段:先發制人。
打定了注意,他去了趟書房,折騰了一會兒打印機,再下樓時,手中拿着一疊類似名片的小卡片,遞給李老爺子。
只見卡片标有序列,背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挑戰項目,正面是金燦燦的字體,‘比武招親’四個字加了引號,印在中間最醒目的位置。
最新鮮的是底下還備注了保質期:自拿號起三天內不來挑戰者,號碼作廢。
“……”李老爺子眼皮狠狠一跳:“什麽玩意兒?”
“即日起,不論是誰提出要見筱筱,您就把這張卡片塞給對方……”
李老爺子氣極反笑:“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常人誰會大費周章搞這麽一出?不側面印證了筱筱不存在,是有人心虛。
“您放心,”李相浮:“最後他們只會驚嘆于我為何如此多才多藝。”
“……”
經他一提,李老爺子這才反應過來被忽略的事情,重新看向卡片,嘴皮子抖了兩下說:“這還騎馬射箭?遇到有心人找個專業隊員來比試,你哭都沒眼淚。”
李相浮不但不擔心,反而很驚訝:“難不成真有人來自取其辱?”
李老爺子胸口劇烈地起伏兩下,從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兒子如此自信?
鎮定地坐在一邊,李相浮對未來做出預判,淡聲道:“起初他們只會嘲諷地等我丢人現眼,屢戰屢敗後,他們愛上了挑戰,故事結尾這些人将沉溺于被我征服的快感。”
“……”
說到這裏,李相浮忽然想起什麽,盯着卡片鄭重交代說:“對了,您注意順序,號別發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老爺子:養了這麽個兒子,人間不值得。
李相浮:養了這麽個兒子,人間不值得。
李沙沙:九年義務教育,人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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