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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魚丸已經被煮的比之前大了很多,李相浮從容夾起來,放在唇邊微微吹了口氣。
他的唇色很好看,小口咬着魚丸邊緣時,就像是一只謹慎進食的幼崽。
秦晉的視線不由多停留了幾秒。
“夢和現實最大的區別是邏輯,”李相浮咽下去後說:“從我們在路口見面,直到現在,一切都很符合邏輯。”
秦晉挑刺:“可是沒有意外發生。”
這就是最大的bug。
“……”
李相浮擡起頭,眼睛在熱氣中蒙上一層霧氣:“所以你一心認定這是在做夢?”
秦晉點頭,淡聲說道:“既然是夢,你在夢中直接答應一下我也無妨。”
“……”
呵,套路。
并未再理會他,李相浮慢悠悠吃着魚丸剩下的部分,時不時看上秦晉一眼,一臉看破不說破的模樣。
終究,秦晉先一步破功,看似嚴肅的面容中重新浮現出笑意。
李相浮喝了口酸梅汁,挑眉:“幼稚。”
用完餐兩人從旋轉門先後走出,沒了火鍋的煙熏,外面空氣格外清新。
秦晉去倒車,到李相浮身邊時,見他正仰頭看天邊明月,便降下車窗也看了一眼。
“快中秋了。”
說話時,李相浮嘴角有些弧度,譏笑和玩味大概各占一半,似乎是想到什麽荒唐又有趣的往事。
“在想什麽?這麽開心。”
李相浮拉開車門,坐上去的同時說:“我在女尊國的時候,中秋是一年中僅此于春節和清明的重要日子。”
秦晉聞言目光微動。
秦伽玉天臺接受綁定,事後李相浮提起過女尊國的事情,但也是寥寥數語,倒是從李沙沙那裏聽到了不少。
對于過往,李相浮一直都沒有做好當故事講的心理準備。
今天或許是受環境所致,挑了件趣事娓娓道來。
“府內權利最大的是老府君,中秋家宴更像一個大型的才藝展示環節。”
因為家大業大,衆人聚在院子裏,吃茶賞月。
“我擅長舞技,其餘幾個兄弟削尖了腦袋想要超過,便弄出了各種花樣。”
秦晉沒立刻開車,安靜聽他說下去,憑借對李相浮的了解,猜測對方絕對不會老實地也跳舞。“那次弄了很大排場,輪到我時,我向老夫君呈上了提前做好的冰皮月餅,女尊國可沒這玩意兒,”李相浮說着像是自誇一樣滿意地點了點頭:“我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都充滿好奇,伸長脖子想要一窺全貌。”
“……毫無疑問又一次的技驚全場,打了園子裏想要看我笑話人的嘴臉。”
“歌舞看多了吵鬧,老府君沒什麽興趣,而我卻能在吃食上下功夫,更加坐實一片孝心。”
秦晉聽完沉默片刻,搖頭道:“你比李沙沙,更适合當導演。”
心機手段節奏都不缺,更重要的是,還有劇情。
“二者有什麽區別?”
“嗯?”
李相浮:“沙沙的話劇,也是取自我的真人真事。”
作為素材庫,他從來沒有驕傲。
“……”
路上李相浮又說了幾件從前的趣事,可惜到底是封建制度下讨日子,字裏行間也透露着股淡淡的壓抑。
進小區時,夜黑如墨。
別墅門口是一個單獨的院子,面積足夠大,經常被李沙沙用來拆卸組裝機器人。
陡然多了一道光源,李沙沙擡起頭,看見李相浮先一步下車,秦晉則把車停去車庫。
“燭光晚餐?”他走過去鼻尖動了動,很快自我否定了答案:“原來是火鍋。”
李沙沙好奇:“為什麽突然約你共進晚餐?”
“為了告白。”李相浮并未藏着掖着。
算了下他們出去吃飯的時間,李沙沙問:“告白成功了?”
李相浮沉吟:“我沒立刻給出答案。”
像是聽了什麽無比驚駭的新聞,李沙沙背着手來回踱步:“秦晉竟然順利說了表白的話,嘶……”
他倒抽一口冷氣:“不對勁,這點時間不夠同時告白和處理意外。”
李相浮聽得無奈:“沒有意外。”
李沙沙沉聲道:“真的嗎?我不信。”
沉默良久,李相浮冷笑:“秦晉也這麽說,你們的基因鏈還真是相似。”
李沙沙當即反駁:“完全不同!”
李相浮:“真的嗎?我也不信。”
“……”
等到秦晉從車庫出來,三人在‘互相治愈’中回到別墅。
這一晚,李相浮睡的還不錯,相反,秦晉房間的燈一直開到淩晨。
以他的城府,自然看出有關說服李老爺子的前提條件,是李相浮的搪塞之言。不過從另一方面講,想要讓一段感情順利開花結果,長輩親族是少不得要跨過的一道溝壑。
他只剩下一些遠親,蒙瓊壓根不需要管。李家其他人已經很少幹預李相浮私生活,唯獨李老爺子……
“還是要穩妥些。”秦晉望着夜晚的星空,沉思着如何才能一次性說服對方。
最近都是陰雨天。
天空一片沉悶,絲毫瞧不見太陽的影子。
李老爺子醒來時幾乎以為還是黑夜,一下樓,有人正好從外面進來……是剛結束晨跑的李安卿。
“別換衣服了。”李老爺子看到他說:“陪我出去走走。”
李安卿出門前順手拿了把傘,走到半路天空中便下起小雨,看李老爺子沒有回去的想法,他也沒開口提。
直至快走到公園,李安卿才問:“您是有什麽煩心事?”
終于問了。
李老爺子心底裏罵了句逆子,一路都不知道吱一聲。
“還不是操心你們的終身大事?”他眉毛幾乎豎起,嘆了口氣話鋒一轉道:“主要還是關于你弟弟。”
李安卿神色淡漠:“小弟不缺追求者。”
舞會過後,不少見色起意的還真就在打李相浮的主意。
“就是不缺我才愁,”李老爺子突然停下腳步,“最近已經不止一個老朋友和我提這件事,實在不好全部回絕。”
李安卿平靜開始回憶,确定在半個月前,對方還在為兒女沒人追求而發愁。
“你老子我沒那麽自找苦吃。”
家裏有兩張面癱臉,一張李沙沙,一張李安卿。
時間久了,李老爺子已經快要練出一雙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猜猜,最近來提聯姻的有多少人?”
李安卿:“三個。”
舞會上色令智昏的來賓,瞧着也就這麽多。
李老爺子冷笑:“少說了一個二十,數字還在持續增長。”
李安卿的面色終于有了一絲異常,蹙眉問起原因。
李老爺子重新邁開腳步:“他媽媽在海外新交了一個朋友……”
聽出語氣中的一絲不爽,李安卿問:“男朋友?”
李老爺子冷哼一聲,“對方着力發掘有潛力的技術人才,以陶懷袖的名義搞資助,沒想到真就挖到一個寶,她靠着原始股,身價和地位今非昔比。”
李相浮如今真成了有兩份豪門財産要繼承的人,哪怕是當初的梨棠棠,都比不上他。
聽完前因後果,李安卿颔首:“需要把業務往海外拓展的公司,有些想法也正常。”
再者說,大家族裏最不缺的就是子嗣,更別提部分還存在私生子,推出來一個聯姻再正常不過。
李老爺子嘆道:“兒女都是債。”
追求者太多,他還在想辦法怎麽推拒能不得罪人,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李安卿:“簡單做一下表面功夫。”
李老爺子點頭,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
作為‘溫室裏的花朵’,李相浮目前對此還毫不知情。
不過最近約他的人确實較以往多了,個人邀請目的性顯得太強,發來信息的多是打着聚會的名義。
李相浮一一婉拒,理由是不擅交際。
相較之前,他和秦晉的關系已經挑破,再去參加這種活動也說不過去。
李沙沙給出建議:“偶爾參加一下社交活動挺好,利于突破自我。”
李相浮的思想已經逐漸與現代社會接軌,但相較于當代年輕人,依舊算保守。
“酒吧蹦個迪?”李沙沙撺掇。
沒什麽特別的表示,李相浮平靜道:“我不止一次說過,開口前記得回頭看。”
不用李沙沙特意轉身,已經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頭頂短暫籠罩了一片陰影,随着秦晉路過他身邊,那片陰影又消退。
只是空氣中一種無形的壓力沒有減弱。
李沙沙閉了閉眼,暗道自己也該去燒燒香。
秦晉只是掃了眼他,然後對李相浮說:“老師已經找好了。”
老師?
身後,李沙沙心頭湧上不妙的預感。
李相浮點頭,讓不妙成為現實,看着他道:“以後每晚一個小時,會有人來教你散打。”
李沙沙多次被當做軟柿子綁架,李相浮早有此意,學點防身術鍛煉反應能力,總不會錯。
深知對方已經開口,就不會收回,李沙沙垂頭喪氣走去一邊。
“沒收的機器人在我房間櫃子裏。”李相浮突然開口。
李沙沙眼前一亮,決定着眼于眼前的快樂,故意板着一張臉,只是上樓時的腳步十分輕快。
李沙沙走後,秦晉說起正事:“我準備去見你父親。”
同一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此刻他卻是鄭重其事說了這句話,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李相浮沒有阻攔,只提醒一句:“離有櫃子的地方遠點。”
“嗯?”
“你該知道,我爸不止一根拐杖。”
雖然不用,但李老爺子愛好收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抽出拐杖打人。
……
外面下着雨,去哪裏都不方便。
李老爺子散步回來後,獨自在書房下棋打發時間。
咚咚。
敲門聲很短促,兩下後便沒有再敲。
“請進。”
看到走進來的是秦晉,他被打斷思路的不悅化為納悶,撂下手上的棋子問:“有事?”
不似昨天在酒店和李相浮告白時的停頓,秦晉緩緩吐出兩個字:“聯姻。”
語速不快,但其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預想中的暴怒沒有發生,李老爺子平淡‘哦’了聲,說:“我家就一個女兒,得先問過她的意思。”
秦晉直視他:“不必,我看中的是您小兒子。”
似乎對于這句話沒有任何驚訝,李老爺子重新拿起手上的棋子,頭也不擡道:“如果你早上來,還可以少幾個競争者。”
秦晉皺眉:“什麽意思?”
“排號。”正說着旁邊的手機又一次響起,一看是舊友的電話,李老爺子就知道目的,當着秦晉的面接通,按下免提:
“老李啊,好久都沒約着一起釣魚了,對了,我女兒上次去參加舞會,會來提起你家相浮……”
應付了兩句,結束通話後李老爺子對秦晉說:“有意和他相親的今年你是第二十九個。”
作者有話要說:秦晉:我還不如挨上一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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