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狗狗祟祟的貓
回到保姆車,陸沉和黎知若互不理睬,貓臉對着車窗這邊,人臉對着車窗那邊。
忙活了整天的宋涵倒沒發覺氣氛的詭異,待宋琪一踩油門,他便朝着陸沉說道:“進組的時間就在一周後,你劇本熟悉了嗎?”
“嗯。”陸沉閉着眼睛小憩。
宋涵想起就好笑:“這部劇雖然班底不行,但劇本确實驚豔。之前給你遞橄榄枝的劇組不少,結果聽說你選擇這部劇,可是有好些人的冷嘲熱諷啊,說你出道即巅峰,現在只能接爛劇了。”
陸沉依舊閉着眼,嘴角輕嘲:“在他們眼裏,什麽叫爛劇?初出茅廬的導演,亦或是我這樣非科班出身的半路子演員?”
宋涵無奈,外面怎麽說陸沉的他知道,為着他的家世表面稱贊,但實際上,無非覺得半路出道不是科班,背後有資本,說難聽點,就是資本界入文娛市場。
陸沉的爆紅着實動了很多演員的蛋糕,他主演《青苔》消息一傳出去,就被扒出班底爛,新導演不知名編劇,除陸沉外,其餘演員都是新人。總體看這劇組,就是只有錢啥都沒有的爛劇組。嘲笑者衆多,連粉絲都擔心。
可他們不知道,劇是陸沉親自選的,包括導演、攝影和服化道老師,都是由陸沉特地邀請。
“說起班底,我突然想起黎知若。”宋涵來了興致,“聽一個相熟的經紀人說,黎知若正在接觸曹茂導演的《鴻鹄》。”
趴着發呆的貓驀地擡頭,陸沉睜開了眼睛。
一人一貓對視一眼,陸沉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着車窗,漫不經心地打量眼前揣手手的貓:“是嗎。”
宋涵點頭:“能傳出這種消息,估摸着已經敲定了。”
緊接着促狹:“黎知若沒和你說?你倆不是——”
陸沉白了他一眼。
宋涵讨饒,挑挑眉頭:“行,不說那個。現在網上可都是談你和黎知若兩極分化,一個呢保持初心得到曹茂的賞識,一個突然爆紅就開始飄,活脫脫是演藝圈的常青樹和暴發戶。”
這比喻簡直……黎知若擡起肉墊捂嘴,想笑:“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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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不可置信:“我是暴發戶?”
宋涵連忙擺手,表明忠心:“沒說你是,像。”
這有什麽區別,陸沉咬牙,盯着旁邊還捂着臉的貓,氣不打一處來,強壓住想把他rua禿嚕皮的沖動,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常青樹。”
“喵嗚。”黎知若弱弱瞄他,不是我說的哦。
宋涵失笑:“你別氣啊,今天我去見導演,他還說全都準備就緒,迫不及待開機呢,就等你這邊調整好時間。”
陸沉沒好氣:“嗯。”
接近晚餐時間,保姆車停在酒店附近的春南食府。
侍者帶着幾人前往宋琪提前訂好的包廂,包廂在四樓拐角的第一間,美其名曰盛英閣。
“三位請。”侍者熱情道。
對面包廂的門忽然從裏面推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看見陸沉,驚訝地擡了擡眉,走上前道:“陸總。”
陸沉停住腳步,訝然:“孟總好巧。”
來人邀請道:“賞臉喝一杯?”
陸沉淡笑:“卻之不恭。”
三人一貓則進了對面的撷芳齋。
黎知若在看見男人的第一秒,認出他是景望集團的總裁孟景儒。随後驚訝,陸沉拍攝的這部廣告,恰好就是景望集團旗下全球代言。現在在春南食府相見,倒是很巧。
“陸總遠道過來拍攝,孟某招呼不周,還請擔待。”孟景儒說的謙虛,其實不管是集團提前安排好的酒店,還是拍攝的環境,都很穩妥。
陸沉笑笑,與他敬酒。
孟景儒似乎存了和陸沉交好的念頭,轉眼話語便從廣告拍攝轉移到陸沉本人身上,言語間頗為贊嘆:“陸總年少有為,盛徽娛樂初露鋒芒便難掩輝煌,如今景望旗下的品牌有幸同陸總合作,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聽到這裏,黎知若恍然大悟,他起初并沒有關注過陸沉的工作,今日才知道原來盛徽娛樂是陸沉一手辦的,能在短短時間讓盛徽娛樂在娛樂圈衆多公司中占一席地,陸沉的手段着實不可小觑。
再看孟景儒的态度,這是想和陸沉再度合作?
黎知若不喜娛樂圈的彎彎繞繞,一心只有演戲,還是初次有人将公司間的競争合作擺在他面前談。黎知若雖沒懂,但也聽得認真,不自覺“喵”了聲。
低軟軟的貓叫促使陸沉轉頭看了他一眼,貓坐姿端正,一副好奇的神色。
陸沉不置可否,斂了斂眸子,雲淡風輕道:“孟總在這裏清閑飲酒,談起公事,怕是失了孟總的興致。”
黎知若一怔,卻看孟景儒桌前,擺放着好幾瓶空了的酒。
再瞧對方眼神微潋,嘴角苦笑,想必是專程來這裏借酒消愁的。
他忽然看向陸沉,這人……心思竟然細膩如斯,他猜想要是孟景儒這樣的大佬,遇見的是其他想要合作的演員,恐怕已經開始熱火朝天地談及合作事宜了。
黎知若圓圓的眼睛好奇地凝視陸沉。
陸沉未覺,沏了杯清茶推給孟景儒:“孟總請。”
孟景儒驚覺剛才的失态,搖搖頭失笑,接過。
再不談工作上的事。
黎知若和宋琪都餓狠了,侍者上菜後,幾人邊吃邊寒暄,場面倒是十分和諧。陸沉同孟景儒原本只是點頭之交,經此一飯,都覺得對方不錯,值得深交。
除宋琪要開車外,其他幾人都在喝酒。
陸沉給黎知若要了杯奶。
他小口小口喝着,吃飽後,悄悄打了個奶嗝。
聲音很小,黎知若卻如臨大敵,耳朵抖了下,眨眨眼睛,羞赧地擡爪捂住臉,難堪極了。以前不管是在哪種應酬上,可從來沒有這樣失态的時候,他感覺毛茸茸的耳朵都燙了。
這幕場景讓孟景儒怔了下,失笑:“陸總這貓,很……別致。”
手機聲音響起,孟景儒接聽,平靜的神色逐漸發生變化。
陸沉偏頭看去,貓趴在椅子上,蓬松的大尾巴翹起來跑到前面,把自己圍成一團,遮擋住害羞的臉。
說是遮,其實欲蓋彌彰的意味比較明顯。
這時,孟景儒說要出去見個人,稍後回來。
陸沉淡笑:“孟總請便。”
待孟景儒離開,陸沉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包廂裏的酒味越來越濃,黎知若做貓了有點聞不慣,松開包圍自己的尾巴,擡起前爪和陸沉說:“喵喵。”
“想幹嘛?”陸沉靠着椅背,垂眼低聲問。
貓臉往外扭,爪爪也指着包廂門。
陸沉喝得嗓音低啞,眯了眯眼睛:“要出去?”
一直沒喝酒的宋琪接嘴:“小貍聞不慣酒味兒吧,我帶它去走廊轉轉。”
“喵嗚!”我自己去就好,黎知若拒絕宋琪的陪同。
陸沉若有所思地瞟了他幾眼,屈起手指,指尖敲了敲桌子,節奏不急不緩,最後閉上眼睛:“讓他自己去。”
“喵~”尾音黏糊糊地往上翹,黎知若愉悅地跳下椅子,往外走。
宋琪擔心:“會不會出什麽事?”
陸沉心想他又不是真的貓,擡手按了按酸疼的太陽穴,徐徐開口:“放心。”
宋琪的擔心很快轉移到陸沉身上,“陸哥,您又不喜歡喝酒,別喝了,先休息會。”
陸沉喉結滾了滾:“應酬罷了。”
走廊的空氣頓時清新很多,黎知若頗有興致地在四樓溜達。
春南食府不愧是溪嶼市最雅致的食樓,四處擺放着挂畫卷軸和修剪漂亮的盆栽,數量雖多,但擺放的位置适宜,很是風雅。
前面拐角處牆壁挂着一幅貍奴嬉戲圖,畫中兩只貓活靈活現,撲騰着打鬧,別有意趣。
黎知若變貓後對外面的各種貓都很好奇,眼下見着這畫,擡腳上前,仰着腦袋仔細看。
這一停留,卻聽見拐角後面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說過,對你沒有別的想法,你快回去,已經很晚了。”
黎知若訝然,這聲音似乎是孟景儒的。
他在和別人說話,另一個聲音有點低,聽不出是誰:“你在擔心我?那我更不能走了。”
黎知若不想撞見了這種事,正要離開,忽然,孟景儒像是怒不可遏般,低吼:“童秋!”
貓腳腳倏地一停。
童秋的名字鑽進黎知若耳朵裏,他一瞬間想起那張機靈活潑的笑臉。
原來是孟景儒和童秋……黎知若沒有窺探他人隐私的愛好,噠噠着放輕腳步要離開。
好巧不巧,童秋剛好從拐角出來,一眼瞧見了踮着jiojio,縮起尾巴,走路一副狗狗祟祟模樣的漂亮貓咪。
他噗地一聲笑出來:“這貓做賊呢。”
黎知若背脊一僵,尴尬停下。
孟景儒的聲音傳來:“是陸總的貓。”
“陸沉?”童秋驚訝:“你是和他吃飯?”
孟景儒說是。
童秋徐徐點頭,猛地想起件事,眼裏閃過一絲壞笑:“原來是他的,那我不客氣了。”說罷,在黎知若不留神時,大步靠近,猛地提住了他的後頸。
小貓産生了一種被命運扼住喉嚨的錯覺。
黎知若沒反應過來,呆呆望着童秋好看的笑臉,一陣後才覺出了他笑容裏的不對勁,兩腳一蹬,貓爪在空中亂刨:“喵!”救命喵。
“你抓它幹什麽?”孟景儒不解。
童秋端詳着這張可愛的貓臉,摸摸下巴,似笑非笑:“挾天子以令諸侯。”
黎知若錯愕:“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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