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節

“宋小——哦不,我哥和嫂子結婚的那天,昱含哥為什麽沒來?”“事情很複雜,我還不知道從何說起。”宋昱含似乎很是頭疼的用手指尖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另一只把着方向盤的手上戴着一只手表,宋昱含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時針指向七,而分針也快要接近10,宋昱含随口脫出:“子澤,昱含哥請你吃飯吧。”江铎輕輕地嗯了一聲,抓着書包的手也悄悄地握緊,為了避免被宋昱含看出自己的情緒,轉向頭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

自從那日葉軻随着那傅懷秋的離去,趙衍之已經生生地呆在家裏五日之久了,戲班裏他也一直不肯露面,如今他這幅憔悴不修邊幅的模樣,哪還有昔日那豔冠上海的氣勢,他就坐在房裏,明明是大白天,陽光和煦,但是趙衍之的房裏透不進來一絲光,他低垂着頭,眼神呆愣。平日裏他不能喝酒抽煙,他是唱戲的嗓子,不能被煙酒壞了嗓子,可是他面前一個站滿了一根根煙頭的煙灰缸卻出賣了他,他抽完了煙,又倒了一杯酒,猛地就灌下喉,他喝得太猛,被酒嗆得直咳嗽,臉都被嗆得通紅,可他一邊咳嗽着一邊灌着酒,趙衍之覺得自己此時此刻麻木不仁,什麽□□都百毒不侵,要真的有□□,此時此刻他也不介意吸兩口。

他一直在回憶着傅懷秋的模樣,繼而又擡起頭,看見就在他正面的鏡子裏的自己,他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自己,用一雙眼暗暗地描摹自己的五官相貌,越看越像,趙衍之的一只手不知覺地撫上自己的臉,他雙目充滿血絲,從來講究幹淨整潔的趙衍之下巴上長滿了胡子茬,他摸着自己的臉,看着鏡子,又想到了傅懷秋的臉——

趙衍之猛地站起身走向那個似乎和他“有仇”的鏡子,顧不上許多,舉起自己面前的大衣鏡像是發了狠般地向地板狠狠一砸,那鏡子被猛烈地扔到了地板上發出巨響,那鏡面聞聲而裂,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春雷降臨的那一刻崩裂出最強烈的一顫,鏡面上的玻璃如水滴落進池塘,濺起水花,趙衍之站着,看着已經杯子砸碎的鏡子似乎還不解氣,他還是能看得清自己的臉,他複而又舉起鏡子,又一次狠狠地将鏡子扔下。

門外的林媽焦急地敲打着房門,一邊不停地喊着少爺,開門之類的話,趙衍之就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他就那樣一次次地摔着大衣鏡,直到自己的手被鏡子的碎片劃破他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突然一頓,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滴落到了破裂的鏡子上不由得一笑。

他停止了動作,蹲了下來,看着已經被他摔得面目全非的鏡子,他如同嘲笑着自己的愚蠢行為般,拿起一塊玻璃碎片,拿着那碎片最尖銳的一頭貼近着自己手腕上熱烈跳動的脈搏,大聲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恨我這張臉,不知道劃破會不會更好看,哦不用這麽麻煩了,不如我直接割腕好了——”趙衍之拿起碎片,他沒有看見他那張幾乎平靜如一潭死水的臉在碎片即将要割破手腕上脈搏的那一瞬間,露出了可以稱得上是死亡前最絢爛的那一種表情。

“我怎麽那麽想不開呢,我為什麽就那麽喜歡你呢,葉軻——”趙衍之脆弱地狠狠地扔遠了那片玻璃碎片,他又想到了葉軻,他哭着又捂住了自己的臉。

外面的動靜似乎不大,趙衍之也沒有聽見林媽的叫喚了,他周圍恢複了平靜,他癱坐在地上,讓手腕上的血繼續肆意奔騰地流淌着,他又想起了那個和他相貌有七成相似的傅懷秋,玉樹臨風潇灑倜傥,年紀輕輕又是軍統的組長,春風得意之時仍舊保持一顆謙和的心,應該能幫到葉軻很多,自己呢,不過一個貧賤任人狎玩的的戲子罷了。

第 39 章

“衍之——衍之——”葉軻坐在自己家二樓的陽臺上喝了很多的酒,他趴在陽臺的桌子上,吹着冷風,恨不得乘風而去,今日葉家設宴邀請剛調來上海軍統分站的幾位領導,喝了幾杯酒葉軻便進了自己的房間,原先在趙衍之家附近不遠的那間葉公館被葉季霖鎖了起來,自己偷偷買的那幢別墅倒還在,但如今自己天天被軟禁在這兒,想去哪兒都去不成。

那日與趙衍之大吵一架之後兩人再也沒見過面,那一瞬間葉軻什麽都懂了可他也不能什麽都說出來,他只能裝傻,他知道他的衍之是多麽聰明多麽玲珑剔透心的人,別說是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有一點蛛絲馬跡,一點些微的表情趙衍之也能瞧出來。更何況那日,傅懷秋的駕臨——

葉軻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是酒喝多了,不然衍之怎麽會坐在他的面前,趙衍之一身白衣皺着眉頭看着他,“衍之——我錯了,我——”“葉長官,你醒醒,我是傅懷秋。”傅懷秋??——懷秋,葉軻立刻清醒了三分,他看着傅懷秋,揉了揉自己的發,“傅組長,你怎麽在我這兒?”“我知葉長官一向不喜這種應酬,應該是躲到別處享清閑了,傅某也不愛這種熱鬧,自然尋着葉長官的地來沾點好處。”葉軻輕哼一聲,“你倒是機靈。”“不敢不敢。”被錯當成趙衍之的傅懷秋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反而當做一時嬉鬧之言,“你是喝得太多了葉長官,連傅某和容天彩戲班的趙老板都分不清了!”

“你和他——的确有幾分相似,不喝酒也分不出來。”

“是麽,那這麽說,那趙老板也極有可能是傅某的兄弟說不定——”

還未等傅懷秋說完話,葉軻就出言打斷了他,“那你家中有兄弟嗎?”

葉軻說完了這句話就後悔了,他感受到了氣氛的尴尬,傅懷秋微微一愣,他也未料到葉軻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于是他擡頭看着天上一輪明月,似是回應也像自己回憶般:“懷秋不曾有兄弟姐妹,不過懷秋兒時跟着父親的戲班走南闖北,認識了很多待我如親弟弟般的師兄師姐們,懷秋雖出身低賤不過一路打拼至此也都是背後有支持我的,愛着我的,給我力量的這些人,尤其是我師哥——”

葉軻時隔多年聽見懷秋喊這一聲師哥,他渾身一顫,這一聲師哥讓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靠着門,逗着懷秋的日子,那時他無憂無愁自在灑脫,快活得像一陣風——

擡頭看着月亮的傅懷秋并未察覺身體有些開始僵硬的葉軻,自顧自的說着,“我師哥小時候很疼我的,我喜歡什麽他就給我買什麽,那個時候,就算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他好像也可以摘得到,雖然免不了給父親罰,可他從來不會抱怨,每次還替我受罰,直到有一天,師哥被人帶走,具體什麽原因我也不知道。畢竟當年我還年幼,那個時候腦子裏的唯一念頭就是師哥他永遠地離開我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臨走前的一晚我還沒能和他好好地告別,這是我最後悔的事情,不過師哥送了我這枚玉佩,我一直随身帶着——”

傅懷秋兩只手伸到頸脖後去取一根紅線,那玉佩被一根紅線串着挂在傅懷秋的頸脖上,因為一直穿在衣服裏,葉軻從未注意,原來還有幾分懷疑和感嘆人生相逢的葉軻一下就篤定他面前的這個傅懷秋,就是他的懷秋——

“你一直帶在身上,可以給我看看嗎——”葉軻的聲音有些哽咽,傅懷秋點了點頭,大方地遞出玉佩,葉軻拿着玉佩在手心感覺沉甸甸的,剛從傅懷秋身上取下的玉佩還帶着幾分他的體溫。葉軻的一滴淚就毫無征兆地滴落在玉佩之上,“葉長官,你怎麽了嗎——”

“嗯,沒怎麽,拿去吧。”葉軻迅速把玉佩又還給傅懷秋,自己側過頭去點了一根煙,接過玉佩的傅懷秋揉捏着玉佩,看着明明什麽都知曉的人還在裝傻,心裏也有幾分不是滋味,若是前幾年他遇到了葉軻,他一定會質問葉軻,你明明認出我,你為何不與我相認——

對啊,相認又能如何,傅懷秋又把玉佩戴了回去,他現在心裏很亂,葉軻也沒再和他說話,他站起身沒打招呼就轉身離去,淚水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心裏如同明鏡的兩人偏偏還在裝傻,傅懷秋嘗到了自己的淚水,是苦的。懷秋曾經與葉軻經歷過的一幕幕如今卻無比清晰地在腦內迸現出來——

“師哥師哥對不起饒了我吧!”

“那你親我一口,我就饒了你,今天早上那芙蓉酥的謝禮你還沒給我呢!”

“師哥你為什麽老要我親你,我不好意思呀,我小的時候姑姑告訴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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